正困惑又淩亂中,指間忽的一空,藥丸被人拿走。
她回神,對上帝王漆黑如墨的深瞳。
“四弟似乎不想要。”
“誰說的?”郁墨夜一急,伸手一把将藥丸奪了回來,塞入口中,動作快得驚人。
當務之急,保命要緊。
可藥丸雖不大,卻也真的不小,又沒有和着水,就這樣幹咽……噎得她隻差翻白眼了。
薄唇抿起一絲弧度,帝王示意邊上的宮女給她一杯水,又吩咐顧詞初:“雖解藥服下,已無大礙,但終是需要一個過程,王妃且先扶墨夜去附近的客歇殿休息稍許。”
顧詞初領命。
郁墨夜“咕噜咕噜”一口氣将宮女遞過來的水飲盡,擡袖揩了揩嘴角,對着太後和帝王分别一鞠,就在顧詞初的輕扶下出了長樂宮。
離開是非之地,正合她意啊正合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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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過敏不同于其他病痛,脫敏藥一服,好得也快,又加上路上夜風一吹,到客歇殿的時候,郁墨夜已經無礙。
想着還有正事要辦,郁墨夜邊在矮榻上躺下,邊吩咐顧詞初:“此刻正好有時間,我且躺躺,王妃去太醫院替我抓點止瀉藥,今日一直拉肚子,快拉死我了。”
顧詞初哪知她的小心思,替她掖好薄毯後,便奔太醫院去了。
而她也快速從榻上起來,出了客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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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依舊燈火輝煌,宮宴繼續。
氣氛并沒有因爲剛剛的那一出而受到影響,畢竟四王爺驗明正身,大家也可放寬心。
推杯置盞、觥斛交錯,好不熱鬧。
高座上太後和帝王的興緻亦是頗好。
“哀家今日也陪臨淵喝一杯。”
郁臨淵是帝王名諱,太後乃帝王生母,人後一直如此喚他。
郁臨淵眸光微閃,微微笑道:“母後似乎心情不錯。”
太後未做聲,戴着長長甲套的手端起酒盞,眉目輕垂,看向杯中酒面。
她當然心情不錯。
原以爲郁墨夜在外爲質二十年,背負着不公和怨恨,定不簡單,沒想到根本不足爲懼。
方才她之所以沒有直接說那是蛇膽酒,讓他飲下看他過敏與否,而是先騙他說是鶴頂紅的鸩酒,其實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結果,他爲了拒喝,不僅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衆王爺擡杠不說,還問到了天子頭上,後來甚至公然在天子手上掙紮反抗。
說到底,就是一貪生怕死之人。
這樣也好,對他好,對她也好,對大家都好。
鳳袍袍袖攏住杯盞,她一口飲盡。
放下空盞時,發現郁臨淵正看着她。
“臨淵怎麽不喝?”
郁臨淵笑笑,端起酒盞,仰脖飲盡。
母子二人的随侍大太監孔方和王德上前,各自給自己的主子斟酒。
也不知怎麽搞的,王德端得好好的杯盞忽然跌落,裏面倒好的酒水盡數潑在了帝王的龍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