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想起這件事,已是翌日的晌午。
郁墨夜伸出手,陽光暖暖的,手指再前伸一點,便可觸到窗外矮樹的樹枝。
已是冬日,樹葉落盡,隻剩下光秃秃的枝杈。
她的心裏亦如這枝頭,空空泛泛的,雖然,從昨日開始,王妃顧詞初和婢女下人陸陸續續将各種關于她的事情往她腦中灌輸。
據說,她的母妃是先帝的淑妃。
因爲是庶出,所以,她剛出世不久,就被送到了嶽國做質子。
當時她還未足月,淑妃一起随行,在她十歲那年,淑妃在嶽國病逝。
她在嶽國一呆就是二十年,從未回過故國大齊。
王妃顧詞初是她在嶽國結識的,因同是孤兒,兩人一見鍾情,且惺惺相惜,便結下了連理。
二十年質子之期終滿,他們返回大齊,卻不想在半路遭人暗算,兩個随從被炸死,她當場昏迷不醒。
再醒來就是這樣了。
昨夜她一宿未合眼,想了一宿。
她是個女的,這是事實,對于性别的認知,她并沒失去,昨日她摸華妃,胸跟下.身都跟她一樣。
可她是個王爺,這也是事實。
所以,她必定是女扮男裝,且從出世起就女扮男裝的。
她想,或許當年淑妃是爲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又或許是爲了改變自己身爲庶出的困境,才不得已僞裝她的性别。
淑妃已不在人世,她也無從去證實。
沒了記憶,她對曾經的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她頭痛的是,自己女扮男裝也就罷了,可有必要将戲做得那麽足嗎?竟然還跟一個女人一見鍾情、結爲夫妻。
這日夜相對的,也不知道曾經她是怎樣瞞天過海騙過來的?
一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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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詞初老遠就聽到一下一下的“咚咚”聲,走進廂房,便看到那抹坐于窗邊不停以頭撞窗棂的身影。
顧詞初臉色一變,快步上前:“王爺這是在做什麽?”
郁墨夜聞聲停下,扭頭看向她,一臉的苦悶:“我看這樣能不能恢複記憶?”
顧詞初:“……”
看着郁墨夜原本白璧光潔的額頭上已是一塊彤紅,顧詞初低低一歎:“太醫說了,這種事情急不得,王爺且放寬心,說不定哪天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
郁墨夜沒有做聲。
顧詞初取了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王爺身子還未痊愈,不要這樣坐在窗邊吹冷風。”
伸手拉下窗門,顧詞初轉身便看到郁墨夜坐在那裏失神,她擡手,纖細的手指溫柔撫向她額頭上的紅痕。
與此同時,傾身湊近,朱唇嘟起,輕緩地朝她那裏吹了吹,呼氣如蘭。
郁墨夜猛地回神,吓得噌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