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明暗面從來都是不相容的。就像你将涼水潑進滾燙的油鍋。水會飛濺出來,炸開一大片滾燙的油花。
黑夜在無聲中蔓延,陽光在沉默中散落。
有人在雲端,有妖在低谷。有的一身華衣,有的滿身污濁。有妖逃出生天,有人水中淹沒……
……
人類主族。
某灰暗的地下改裝車庫,一場謀殺正在進行着。
“咕噜咕噜……呼,我,我錯了,救,救救我……求……咕噜噜噜噜……”
一個可憐的妖族青年被扔在足足有二十米深的水池裏。水池裏養了人魚。但可惜不是那種救人的美人魚,而是人形的有尾鳍和利齒的“食人魚”。
水池邊坐着一個白衣配黑短褲的長發青年,他嘴裏叼着一支棒棒糖,脖子上挂着一副紅色的耳機,他腳踩在水裏的台階上,半截小腿沒入水中。
池底一條火紅的雌性鯉魚精越出水面,随後上半身化作人形,轉身靠岸趴俯在他的腳邊。這是個漂亮的半人魚,精緻的像是櫥窗裏擺着的瓷娃娃。
她的魚尾在水裏微微晃動着就好像散開的裙擺,時不時激起一陣陣水花。
“陸少主……嗚噜噜噜……我……錯了,給我……嗚噜……給我個機會……”
青年的肩膀已經被食人魚咬破,但他還是掙紮着朝上遊着,血液稀釋在水中泛起一片赤紅。
陸明眼都沒擡,依舊是垂着頭看着紅魚擺動的尾鳍,過了兩秒,他緩緩開口:
“别求我。求你自己。”
“是你自己無能,連個人類都殺不了,我養你有什麽用?”
“嗚……”
青年不停在水中撲騰,那隻食人魚在他身邊慢慢遊着,似乎并不着急把他直接吃掉。妖再怎麽說也是沒完全褪去野性的生物,相比于可以作爲食物的肉,他們更喜歡這種會說話還能掙紮的玩具。
畢竟,貓捉老鼠的遊戲,誰不喜歡呢?
陸明垂着頭,手指在水上劃出一絲波紋,笑着開口: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因爲這次的目标救過你,是你曾經的主人,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我讓你們一起死。”
紅魚精趴在陸明腳面上,水滴從發絲上緩緩滴落,柔軟正好貼在他的腳趾處。陸明擡起眼看了看水池中央,随後惡趣味地狠狠蹬了紅魚胸口一腳。
“你也去,跟着吃。”
“是。”紅魚有些委屈地捂着胸口,可馬上就恢複原樣,乖順地答應,轉身的那一刻露出了爪牙。
有了紅魚的加持,食人魚的動作也逐漸暴躁,很快那個青年就被當做肉塊被撕扯分食完畢,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水池裏掀起一陣漂亮的血花,陸明陶醉地看着這一切,情不自禁地笑了。滿足,一種豐盈的感覺從心裏升騰而起,使他不自覺加重了呼吸。
講真說句有些不該說的話,他太愛這種美麗的場景了。在陸明眼裏這不是死亡,也不是殺戮,這隻是一場可愛可敬的藝術。
反正都是要死掉的家夥,那不如就讓他們燃燒自己最後的價值,讓陸明開心一下。
陸明掬起一捧水看着它們慢慢灑落,随後索性自己也丢下耳機滑進了水裏。
他需要好好感受這一份清涼的鏽腥氣。
此時一旁的紅魚慢慢遊過來,想要托住他,可沒想到下一秒就被陸明拽住了尾巴。
輕盈的絲質在指尖晃動,火紅的帶有血腥氣的綢緞在他身邊萦繞。一切如夢似的迷離。
紅魚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鑽進了陸明的懷裏輕輕吻住了他。這隻卑微的魚人真的是中了邪似的喜歡上了這個詭異的少主。
她知道少主喜歡她被血染紅的唇,畢竟多數妖族的眼裏,血液才是最好的調味劑,這能喚起他們遠古的記憶,也能爲疲憊的身體提供最爲舒适的精神按摩。
她愛少主,從發尾到腳尖,愛他的所有。甚至紅魚願意爲他顯出一切,乃至生命。
可她也明白少主眼裏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工具,同樣的魚人他可以有千千萬萬個。
一秒也好,就這一刻也好,她是貪戀的,陸明就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貪戀。
這種糾纏的狀态并沒有維系多久。陸明就推開了她。
講真,陸明不清楚她要幹嘛。或者說,他清楚紅魚的意圖,卻很厭惡這個動作。所以在她唇上的鮮血味消散後,他就推開了她。
他睜開眼,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放開了手中的魚鳍,就遊了上去。
“紅魚,再有下一次,我會殺了你。”
“是。”紅魚垂頭掩去眼中的落寞。
“下去吧。”陸明甩了甩頭發接過旁邊仆人遞過來的毛巾披在身上。
此時外面一個保镖模樣的壯漢進來了。
“少主,藍奇少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