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駿馬嘶鳴沖出,駿馬背上,一名金甲女将手持強弓,另手拉出馬鞍後的箭筒中三支雕翎箭,唰唰唰連續三箭射出,頓時,前方沖來的三名蒙軍齊齊從戰馬上摔落而下,驚得不少蒙軍轉頭就要逃離。
“殺!”
武飛虎咆哮一聲,頓時,數百騎兵手持戰槍,從女将左右殺出,橫沖直撞殺入蒙軍敵陣中。
“嘭!”
武飛虎的戰馬突然和一名蒙軍武将的戰馬硬撞一記,兩匹駿馬都是嘶鳴慘叫,同時向後翻到,而武飛虎和那名敵将立即從馬背上掙脫跳下,兩人方一起身,手中兵器便在眨眼間碰撞了七八下。
“滾開!”
突然一聲如驚雷般的大喝,蒙軍中,沖出一人,奔跑時如遠古巨象,竟讓四周的地面都因他一人而顫栗,驚得不少蒙軍左右閃避,而躲之不及的,竟被他直接撞飛。
突然出現之人,頭大如鬥,是滿臉猙獰,整個人身高九尺,壯碩無比,就算在武飛虎這個八尺大漢面前,也顯得是那般的巨大,在四周看來,武飛虎瞬間就變成了嬰兒般的弱小!
“去死!”
九尺巨漢身上的戰甲,根本就阻擋不完他巨大的體形,在他大喝一聲時,手中一副鐵錘已經橫掃而來。
正在和武飛虎交手的蒙軍武将,驚得直接趴在地上,大叫道:“察巴小心點啊!别把自己人傷到了。”
便在這名武将開口間,名爲察巴的巨漢,已經把磨盤般巨大的鐵錘,從武将頭頂揮過,直接出現在武飛虎面前。
武飛虎瞳孔一縮,猛然揚起戰槍,緊接着,鐵錘便将槍柄直接擊斷,與此同時,武飛虎整個人也倒飛出去,一連撞倒了七名将士,這才停住。
“哇……”
武飛虎張口就噴出一口血腥,在看巨漢的目光,滿是畏懼!
武飛虎雖不敢說力能舉鼎,但這你要比力氣,自問在軍中也難逢敵手。
可饒是如此,還是如一個草人被,被人一錘給轟飛了,而且還傷及五髒,也不知會不會直接重傷而死。
“哈哈哈,我看你們誰能攔阻我!”
察巴狂笑一聲,手中如磨盤的鐵錘再次輪動起來,刹時間,無論是鄢軍,還是蒙軍,立即四處逃穿,深知,就他們這身闆,隻要被鐵錘輕輕的碰一下,那絕對是要命的!
“嗖嗖……”
突然間,兩支雕翎箭突然射來,察巴有所察覺,突然揚起手臂,隻聞“噗噗”兩聲,兩根雕翎箭便射入他的小臂中,但如此不僅沒能讓這個巨漢停止瘋狂的舉動,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把大鐵錘舞得更加密不通風,十幾名鄢國士卒還沒來得急逃多遠,便紛紛被鐵錘掃中身體,刹時間,個個橫飛出去,口噴鮮血,竟都一副生死不知的樣子。
而那兩根雕翎箭,就如牙簽般插在察巴小臂上,被他随手一抓,直接拔出來,翻手就投擲而出,頃刻間,便又是兩名鄢軍的慘叫響起。
“喝啊……”
便在鄢國士卒惶恐躲避之時,突然一聲嬌喝響起,一襲炫目金甲的女将,顔芷绮踏着一名将士肩膀,手提怒龍朝着察巴一刀劈去。
“小娘們早死!”
察巴發現對方隻是一個女人,猙獰的臉上笑容一閃即逝,掄起鐵錘的砸向對方。
“顔元帥小……咳咳……小心啊!”武飛虎看到女将沖出,頓時連忙提醒。
顔芷绮似置若未聞,人在半空一刀豎斬而下,怒龍直接與鐵錘硬撼一記,铿锵之聲震得四周人耳膜都感覺麻癢無比,并隐隐作痛。
騰騰騰……
察巴突然連退三步,巨大的體形踉跄着,仰頭牛眼般的眼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小娘們好大的力氣啊,再來!”
察巴突然怒極反笑,拖着鐵錘跑出三步,鐵錘摩擦地面滾起陣陣飛塵,突然被他甩手掄起,帶着一片飛塵,斜斜砸向顔芷绮腦袋。
但這一次,顔芷绮根本沒有和他硬碰的意思,她雙眼一眯,避免飛塵入目,傷及眼球,同時一步閃到察巴右側,手中大刀突然往上一挑,緊接着順着察巴的手臂,卡在他的下腋處,下一刻,刀柄末端突然立在地面,最後隻見顔芷绮如神龍擺尾的一腿狠狠甩在刀柄上。
“啊……”
便在察巴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中,握着鐵錘的手臂更鐵錘同時落下。
“察巴!”
那名蒙軍武将是滿目吃驚,他沒想到,對方這個女将竟如如此厲害,不僅之前能和察巴硬撼一擊,此刻還能輕而易舉的将察巴比他大腿都粗的手臂,齊肩斬斷了!
頓時,蒙軍武将心裏突然浮現一個人!
“是你!”
雖聽不懂漢語,不知武飛虎之前的話,但從武飛虎緊張的表情,和這女将施展的武藝,蒙軍武将立即猜到,此人很可能便是鄢國兵馬大元帥,顔芷绮!
一個應該穩坐軍中,号令兵馬的元帥,爲何來此?那軍中坐鎮之人,又是誰?
由不得這名武将多想了,在察巴被顔芷绮斬斷一臂後,鄢國将士這邊瞬間士氣大振,如狼似虎的撲向蒙軍,而顔芷绮更是在連續七刀之後,拿下察巴性命,旋即一馬當先從在最前。
殺啊……!
整個戰場都亂成一團,放下火槍,扔下弓弩,随着士氣,背負榮耀,兩軍從最開始有秩序,有戰陣,有兵法的決鬥,變成了毫無章法,隻知殺戮的戰争機器。
你要用戰術,我便随你用戰術,你要陣前決戰,我便随你決戰!
誰也不懼誰,拼的便是命!
春草萌芽的大地,被數以萬計的兩國兵馬踐踏,泥土翻飛,血濺百裏,戰車已經被點燃,戰旗已經被燒毀,戰鼓破碎,戰刃斷裂,到處都是屍首,遍地的殘肢斷臂,入目之景,真可謂是千裏焦土啊。
之前還是一個個活生生站着的人,此刻,一個個接連倒地,不知死活。
一個大漢,已經軟弱無力,但他依然在揮動雙臂,擊打擂鼓,一聲,又一聲,沉悶的擂鼓在震鳴,時而有力,時而又無力,但他還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将戰鼓敲的響亮一點,給更多人将士聽到,在你們身邊,還有兄弟!
滾滾濃煙中,走出一個扛着旗杆的鄢國士卒,他滿臉焦黑,一條手臂已經不翼而飛,但他還是堅持用一隻手,揮舞旗杆,讓更多人将士知道,我們的戰旗不倒,就是沒輸。
一個站在一片屍體上的鄢國将領,獨自一人,瘋狂的揮舞戰刀,他渾身是血,戰甲破碎,他雙眼已瞎,惶恐的同時,依舊被隐隐約約的殺伐聲驚得不敢倒下,隻知道一味的呐喊,不斷的揮刀,希望能在臨死前,多殺一個敵人。
突然,一個強壯的将領,沖上去将他制服,沉聲說了一句:“兄弟停下吧,結束了!”
結束了,這對他們而言,有些不可置信,他們都不知道,戰争進行到哪兒了,面對無盡的殺戮,他們已經麻木,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繼續,繼續自己的任務,扛起他們所能扛得住的擔子,作爲基石,不能動搖,更不能倒下!
這幅場景,慘絕人寰,這便是戰争,兩軍決一死戰的戰場,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決戰!
這一戰本來是可以避免,隻要顔芷绮同意伯顔的提議,讓他們離開青州,這一戰便無需再打!
可是,顔芷绮也有自己的私心,誰能明白她心中的憤怒?仇恨和悲傷?
曾經何時,這種感覺折磨了顔芷绮很多年,時至今日,她都無法忘懷,每當想到河陰這邊地方時,顔芷绮心裏除了沉重,還是沉重,這好重好重,有時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有時還能讓她從夢中驚醒。
而這份感情,這份内疚,似一把锉刀,經曆了很多年,終于把她井繩,割斷了,讓她整個人墜入地底深淵中。
她要報仇,不僅要殺了伯顔,殺了他的三萬蒙軍,還要殺向幽州,殺出幽州,殺盡蒙古千百萬!
這便是顔芷绮的私心,但是沒人反對她,因爲很多人都知道,現在的鄢國,需要的不僅僅是安逸,是太平,同時也要振奮人心的戰績!讓鄢國天下子民都知道,他們的國家,是最強,最厲害,是能讓敵國聞風喪膽,不敢來犯,也讓九州這片大地,成爲最強國度!
這一戰,持續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依然有追逐的身影,鄢國将士分散到四面八方,尋找蒙軍的身影,一旦發現,若不投降,便是斬殺!
甚至有一些将士,連對方投降了,依然劈出屠刀!
這些,無不是在青州,曾經在幽州,和蒙軍打過仗的人,他們很清楚,當年蒙軍破城時,殺了多少人,他們的親人,朋友,又有多少死在蒙古鐵騎下。
國仇家恨啊,隻能用血水來洗涮!
這一戰直到結束,許多人都不知道蒙軍主帥伯顔在何處?有人說,他逃出戰場,乘船逃回遼東,甚至逃回蒙古,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但也有人說,他被顔元帥剁成了碎肉,還有人說,他一開始,就中箭身亡了!
但隻有少數一些人知道,這一戰的尾聲到來之時,伯顔便在這片在場某處,自刎了!
伯顔的确沒有臉回去,這一次出兵攻打青州,從最開始穩勝的局面,變成如今被困死的慘況,一切都是他的失算!他沒想到,經過連年戰火的中土,還有這股力量!更沒想到,沈玉嘉的死訊,竟引動鄢國半壁江山的力量,彙集于此!
當他要放棄時,卻是蒙哥猶豫不決了!
蒙哥似乎還沉靜在,蒙古鐵騎縱橫天下的年代!相信世間再也沒有力量,能強過他的鐵騎大軍!
所以他猶豫了,猶豫要不要繼續打?猶豫要不要放手,讓大軍撤退?
可好不容易得到的青州,要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如果這次放棄,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蒙哥便在猶豫中等待,他希望伯顔能堅持下去,等待他穩住高麗,在回頭收拾鄢國!
可是高麗卻越來越亂,同時王淐所統領的勢力,也越來越強,已經快要攻打開城了!
這邊高麗還沒有平定,此刻在青州奮戰的伯顔,死訊便傳到了蒙哥耳中,刹那間,蒙哥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