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校尉心裏很是郁悶,他不僅因爲得罪了城外的那幫蠢貨,同時也爲越王很可能戰死的事實,而感到悲催。
他不知道洪澤能不能守得住,更不清楚未來的道路應當如何走,本來大好的前程,很可能就要斷送了,潘校尉心情很是複雜。
“算了,還是讓将軍還定奪吧,跟着将軍就行。”
潘校尉想到這裏,忽而,看到北門附近似乎有點兒亂,心中狐疑,暗想難道那幫家夥恢複力氣,要打他的人出氣了?
便在潘校尉疑惑間,便瞧見,城樓上一個人拿着一把不知名的東西,對準了他。
“嗯?這東西好像有點兒眼熟,似乎是……”
潘校尉剛想到這裏,突然聽到“砰”的一聲,緊接着他就感覺胸口一股巨痛傳來。
“啊……”
潘校尉慘叫一聲,倒在地下掙紮了幾下,便癱軟在地,緻死都是睜着眼睛,似乎還無法相信,自己怎麽就死了呢?
刹時間,那些跟着潘校尉運送饅頭的民兵,都傻眼了,不知道潘校尉這是咋了?可緊接着,他們就發現對面正有一大群持刀的梁軍沖向他們。
“不要不要啊……”
突然一聲驚呼,石知縣從後面從了出來,站在民兵前面,連連懇求道:“軍爺啊,既然潘校尉已死,便沒有人和你們繼續做對了,求你們繞過我們吧。”
華永表情冰冷,掃了一眼石知縣道:“放了他們不是不可以,但全部要關押起來,你可有地方?”
石知縣聞言,立即欣喜的連連點頭,轉身讓民兵丢下兵器,不要反抗。
這些民兵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石知縣這般懦弱了,上次窦聘進城時,他也是這樣說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樣做對不起自己的血性,可爲了洪澤百姓,他們别無選擇。
在石知縣看來,反抗隻有死路一條,隻有活着才是對的,管他這麽多幹什麽。
石知縣看着民兵被梁軍押走後,便朝楊茂卑躬屈膝道:“軍爺,我知道潘校尉下毒是不對的,可這樣……”
“怎嘛,可憐他?”華永冷聲道。
“不不,下官哪會可憐他啊,下官是無時無刻巴不得他死呢!”石知縣這話雖然有點兒假,不過他的确看不爽潘校尉倒是真。
華永安排了一行人把饅頭運過去分給大家,這才看着石知縣道:“或許你還沒弄清楚狀況,現在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們不是梁軍,而是鄢國的将士!”
“啊……”
石知縣聞言是大吃一驚,鄢國!這居然是鄢國的将士,他們是怎麽過來的?窦将軍不是和鄢軍對持嗎?難道窦将軍也出事了?
由不得石知縣多想了,華永一手搭在石知縣的肩膀上,微以用力,便疼得石知縣呲牙咧嘴,可硬是忍着不敢瞎叫喚。
“安撫百姓的事請,便交給你了,如果做得好,我們是不會虧待你的,但如果敢扇動百姓與我們爲敵,這後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不敢不敢,下官這就去安撫百姓!”
石知縣說完,便要離去,可華永哪兒會讓他輕易離開,安排了兩個人貼身跟着石知縣,隻要這家夥敢扇動百姓一下,立即先劈了他的腦袋!
城外,黃睿聰和苗紹自然也看到這一幕,讓他們驚異的時,對方居然不給潘校尉任何機會,直接一槍殺了他,心裏不由感覺一絲寒意。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殺雞儆猴,不是潘校尉死,就是他們死,總要有一個人出來送死,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潘校尉死呢,畢竟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好鳥,這一千多人差點兒就給活活拉死了!
“童四海,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們開戰了!”苗紹瞪着童四海怒道。
“識時務者爲俊傑,我也不和你們廢話了,是降是死,給個回答吧。”童四海可不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他必須要盡快拿下這幫人,随後死守洪澤,等待顔元帥的援軍到來。
“投降,呵呵,童四海,你認爲我會投降嗎!”苗紹是挺起來腰杆,毫不示弱的直視童四海。
“那就對不住了!”
童四海說着,便招呼兩名将士道:“将苗紹拉到一旁,就地斬首。”
“童四海你……”
苗紹聞言是勃然大怒啊,他沒想到童四海居然不顧往日情意,真要斬了他!但也不等他說完,黃睿聰立即拉了他一把,朝他搖搖頭,旋即看向童四海道:“童将軍,如今我們是各爲其主,既落到你手裏,自死而無怨,但是你認爲我們死了,你就能坐穩洪澤嗎!”
“難道你們不死,我就能坐穩洪澤了!”
童四海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們,童四海這個人雖然五大三粗,但卻不傻,甚至有時候比任何人還能認清局勢,當年攻打南昌時,沈玉嘉和趙穆、華永等人都在奮力殺敵,也隻有他很清楚怎麽才能一招破敵,所以他砍了帥旗!
同樣,雖然身在梁國,遠在揚州,他還是和沈玉嘉保持書信來往,不是因爲他内心中就存在叛逆的心思,而是他知道,梁國根本鬥不過鄢國,加之他的家鄉就在豫州,故此他就和沈玉嘉保證,有朝一日,必會随他。
以前的童四海,雖精明,卻還有一股子土鼈氣,時常出口成髒,而現在,一方面是軍階越來越高,另一方面也是越侯生的教導,促使他成長。
如今,童四海雖不敢說是什麽常勝将軍,但至少正要打起來,他也不怕誰,尋常計謀也很難算計到他,這種改變,除了他自身好學外,最多的原因還是因爲沈玉嘉!
當年跟随皇父之時,讓童四海知道,熱血沒用,但沒有熱血更沒用,隻是需要放到最正确的地方,該藏拙時就要裝傻子,等真要打起來時,你的對手就變成了真傻子!
如今,黃睿聰和苗紹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就被童四海算計了,不過這功勞童四海可不敢全攬下,也不是顔元帥料事如神,而是那死去的潘校尉!他的瀉藥可真是……哈!
黃睿聰似乎也看出童四海的不一般,以前的童四海,時常就把老子,你娘的,挂在嘴邊,也就如現在的苗紹一樣,可當他鎮住局勢時,整個人就不一樣了,似乎在他眼裏,自己等人才是傻子!
吞了吞口水,黃睿聰有些尴尬道:“雖不知童将軍如何守住洪澤,但你我應該都明白,我們死了,逃到此地的将士必然警惕,但這又是同樣揚州的最後一條路,他們豈有不放手一搏的可能!”
“放手一搏!呵呵,黃将軍未免太看得起那些人了,且不說他們敢不敢,就算敢,他們如何打?沒有糧草,缺少兵器,連攻城器械都沒有,換做是你,你怎麽打?”
“這……”
黃睿聰苦笑一聲,的确,換做是他也不可能拿下洪澤,但他還是不肯就範道:“那窦聘呢?他現在擁兵三千,就在白馬湖,距離此地不過是半天路程,他如果殺回來,你要如何應付?”
“他自然有我鄢國的顔元帥對付,用不着我操心,況且居然我拿下洪澤,也算斷了他的糧道,用不了幾日,窦聘必敗!”
童四海說到這,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最後問一句,是降是死?”
“可否容我考慮幾日?”黃睿聰還是不肯就範道。
“來人,送兩位将軍一程。”童四海不在廢話,說完要轉身欲走。
黃睿聰嘴唇抽搐幾下,他是明白了,童四海不會給他們丁點兒機會,本來黃睿聰還想着拖延一下,如果窦聘打回來,他們自然得救,如此也不會被扣上叛軍的帽子,可童四海明顯不許啊。
“怕個鳥。”
苗紹冷哼一聲,正要最後逞強一下,黃睿聰便對他搖搖頭道:“苗将軍還是算了吧,你不估計自己,也要估計自己妻兒啊,如果你在這裏死了,你家人怎麽辦?”
“我乃戰死,朝廷那幫家夥能把我家人怎麽着?”苗紹冷哼道,感覺這話很是大丈夫。
黃睿聰苦笑一聲,道:“你是不是戰死,可不是你說的算,如果童四海傳一道假消息回去,你認爲你的家人能安然無恙?”
“這……這也太卑鄙了吧!”苗紹臉色一變道。
“兵不厭詐,萬事還是小心爲妙,我們先降了鄢國,但細看後面發展,若是有機會,反過來擺童四海一道不是更好!”
黃睿聰這話說的極爲小聲,也就讓苗紹一人聽到,苗紹聞言感覺有理,便同意下來。
不過,他們是沒有那個機會,倒不是童四海殺了他們,而是窦聘沒機會了!
窦聘還不知道,後方的洪澤出了變故,此刻他正在看着東面岸上的敵軍動向呢。
“這是怎麽回事?撤退?”窦聘疑惑的皺起眉頭。
“将軍,不對勁啊,他們似乎把兵力一點點往北面移去了。”
“北面?這是要幹什麽?”窦聘一臉疑惑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想走旱路攻打洪澤吧。”
“走旱路,哼,難道他們認爲,他們的速度比我們的船快!”窦聘聽後是冷笑一聲。
“呵呵,他們哪兒能有我們快啊,不過不可不防啊。”
“嗯,盯緊了。”
窦聘說完便不再理會,他現在的部署很講究,全軍霸占白馬湖,可讓敵軍無法走水路,而水路要比旱路快,回防的速度可讓敵軍望塵莫及,唯一缺點,也就是洪澤的防備力量大大減弱,但爲了預防萬一,窦聘可是派出三百探子,放出三十裏,敵軍如果大軍壓境,他豈會不知,況且現在似乎有很多逃兵來到洪澤,隻要将他們胃好了,絕對是一個強有力的戰力,屆時自己在想辦法将其全部收服,就算越王死了,自己有了這些兵力,回頭就把安宜給端了,随後擁兵過萬,攻可繼續北伐,退也可回揚州,而回揚州後,他的地方自然非比尋常!
窦聘的美夢還沒做完,突然,一葉小舟快速行到他船下,仰頭就朝着窦聘吼道:“大事不好了将軍,洪澤……洪澤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