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啦,倒啦哈,終于倒啦,哈哈哈……”
李岱似癫狂般的大笑起來,笑的他身軀搖晃,前仰後合,最終他渾身一震,拔出佩劍,直指海州城大喝一聲:“全軍出擊!”
這一刻,李岱等了多久,他已經不知道了,雖然他很清楚,整整四十六天,但這四十六天裏,每一天他都感覺是度日如年啊!
而此刻,最要命的兩門天玉炮,終于倒啦,被他毀了,那麽還他懼怕什麽呢?
“殺啊!”
“沖啊……”
數萬兵馬,如巨浪滔天,奔流大河,厮殺聲震天動地,呐喊聲如山呼海嘯般,看的城上守軍幾乎都絕望了!
徐崇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他很清楚,就算靠着天玉炮死守下去,最多也能堅持一兩天了,就在今天一大早,徐崇把城裏最後一點糧草全部拿出來,讓将士們飽飽的吃了一頓,至于城中老百姓,徐崇已經顧不到他們了,因爲就在今天,海州城一戰,必定完結,那麽無論他是赢是輸,今天之後,百姓也可以離開海州城,四處尋覓糧食,至于會不會在途中餓死,徐崇也沒辦法了!
戰火便是這般的殘酷,成王敗寇,這一刻徐崇做的事情,雖然讓海州城的老百姓痛恨,可誰敢反抗?
如果徐崇敗了,因爲封城四十多天的罪名,将會讓鄢國名諱受損,對于以後攻城或守城,将很難得到百姓支持,困難自然随之而來了。
可如果勝了,梁軍必退,那麽下邳和東海城便可及時運糧過來,解救衆生。
“如果敗了,我必戰死海州,你們……自行離去吧!”
徐崇對着護衛和四周将士說完,拔出戰刀,大吼一聲:“迎敵!”
“咚咚咚!”
鼓聲震天,城樓上三千守軍弓弩火槍朝着城下瘋狂掃射,但是下方的敵軍太多,如螞蟻搬家,數不勝數,幾乎都快看不到邊際了,這點傷亡,對于他們而言,隻是九牛一毛!
數之不盡的鈎鎖,密密麻麻的雲梯,不斷的出現在城牆上,城上守軍瘋狂的劈砍鈎繩,推翻雲梯,但很快,又有鈎鎖飛上來,雲梯也是越推越多。
“嗖嗖嗖……”
幾個正在推雲梯的守軍,突然被一陣箭雨全部射死,倒在城樓上,鮮血染紅石磚,屍體被人踐踏。
已經沒人去管傷亡了,更沒人去理會同伴的屍體了,隻有全力死守,倒下一個,補上一個,争取拖延住敵軍的攀爬。
海州城無論對于鄢國,還是梁國,都是最重要的城池,鄢國守住海州,便可控制沿海,讓蒙古無法走水路過來,但如果被梁國奪取,海路将可通行,這會導緻身在城陽郡的許高才,深陷四面楚歌,一旦連許高才都無法守住城陽郡,那麽青州、徐州便徹底丢失,随後危機将會席卷冀、豫兩州,到時候好不容易停歇的戰火,便再次燒起,冀州還好,可豫州現在的情況,絕對擋不住蒙古鐵騎了!
其實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徐崇很清楚,李岱封鎖海州城四十多天,而蒙古卻遲遲不下來,其中的緣由大家都很清楚,是皇父,是他率軍出海,給東海郡争取時間,阻住了蒙古水軍的腳步。
而海州城,也将是皇父最後的港灣,一旦海州失守,皇父将無法回來,必是困死海州的下場!
徐崇清楚,李岱何嘗不知,同樣的,洞悉整個戰局的顔芷绮,也很明白,而她之所以沒有去守護海州城,原因有很多,一來她之前距離海州太遠,而且中間有敵軍的勢力,要繞到過去,沒有半月,也要十天了,況且她到了海州又能怎麽樣?在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就算是顔芷绮親自統兵,也很難勝利。
所以她選擇斷了李岱後路,既然李岱要賭,那她就和李岱賭一局,李岱攻下海州城便是顔芷绮輸了,可攻不下來,别說李岱的五萬大軍要齊齊完蛋,連同揚州也要在頃刻間,歸順鄢國!
一個城換一個州,看似劃算,實則在目前的局勢,兩處是同等的地位,沒人輸得起!
“嘭!”一聲巨響,海州城南門,突然被攻城錘撞破,緊接着,便有數以百計的梁軍欲撲入城中,但是緊随而來的,便是城裏沖出的三排塞門刀車,将沖入城門通道的敵軍全部刺死在通道裏。
“把屍體拖出來,繼續攻,誰先攻入城中,越王大大有賞!”一名武将大喝一聲,推開人群,便手持一把鐵槍,沖入城中。
這個武将身手極爲了得,一躍便幾乎把頭撞到了通道頂的石磚上,而當他落下來時,正好踩在一輛塞門刀車上,鐵槍橫掃,便将前面左右三個推着刀車的守軍掃死。
武将沒有片刻停頓,殺了三人後,再次一躍沖到第二排刀車上,同樣用鐵槍橫掃,再次襲殺三人。
“哈哈,擋我者死!”
武将順利斬殺六名敵軍後,信心膨脹,大笑一聲便要跳上第三排刀車。
“滾!”
突然,一聲冷喝,一個人影快速從前方人群殺出,同樣一把鐵槍瞬息刺出,驚得武将趕緊退縮到後方,可然是如此,他胸前的護心鏡也被鐵槍刺出一個凹坑,武将低頭一看,不由眉頭一皺,仰頭看向來人喝道:“鐵槍神将你都敢擋,找死!”
“鐵槍神将!”
趙穆雖然一直被人稱呼爲鐵槍神将,而且在河陰還有一個神将小廟,但他卻一直感覺當不起這個稱呼,故此提醒那些叫他鐵槍神将的人,以後直接稱呼他名字即可。
可他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厚臉皮的把這個稱呼按在自己頭上,就算趙穆不在乎鐵槍神将稱呼,可也不想别人被稱爲鐵槍神将啊,除非,對方能打得過自己!
“鐵槍神将是吧,你若能勝了我,在用這稱謂吧!”趙穆雙眼寒光一閃,一步踏出,便是槍出如龍,手中鐵槍如一陣旋風般,掃向武将。
武将冷笑一聲,同樣一槍斜斜掃去,似乎要和趙穆硬碰一記。
在武将的認知裏,和自己比力氣的家夥,十有八九都輸得慘不忍睹,不是虎口被震裂,便是直接把手臂給震斷了,還從沒有誰在和他硬碰後,讨到好處的。
然而,當兩把鐵槍狠狠撞擊的一霎那,火星爆射間,武将突然感覺手中的鐵槍,就像是被巨山壓住一樣,未等他還得及駭然,槍柄已經掙脫而出,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什麽!”
武将汗顔,更讓他駭然的還是自己的虎口居然被震得鮮血直流,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傳遍他全身了!
而反觀趙穆,隻是眉頭一皺,手臂有些微微顫抖,旋即便驚異的看了一眼武将。
雖然武将的槍被震落,但趙穆也不好受,他還從未和人在硬碰下,趕到臂膀如觸電般的疼痛,可見這武将的力氣同樣非同小可啊!
但是,還是弱了自己一籌!
“納命來吧!”
趙穆冷哼一聲,完全沒有高手過招,惺惺相惜之感,在他看來,比武歸比武,打仗歸打仗,比武可留手,但打仗,絕對不能留手!
武将看到趙穆如沒事人一般,心下駭然,同時也想到一個人!
“你……就是你……”
武将立即明白了,這似乎是見到真神了!
以前這武将是耍大刀的,因爲大刀配上他的力氣,活生生能把戰馬劈成兩半,故此他認爲自己用大刀已經天下無敵了,換換手,連槍法,而普通的槍對他而言,不是太輕,就是太軟,故此才用鐵槍!
而有人見他用鐵槍後,頓時數落他不知好歹,如果對上了鄢國的鐵槍神将,必是慘死敵手的下場。
以前武将不信,因爲在揚州他憑這把鐵槍,橫掃各路高手,此後感覺鄢國的鐵槍神将肯定不如自己了,他哪兒配的起這稱謂啊,自己才應該是鐵槍神将才對!
可今兒個,真是遇到真神了。
“不算,等我提了大刀,再和你大戰三百回合!”武将冷哼一聲,便于逃跑。
但趙穆那裏能給他這個機會啊,手中鐵槍脫手而出,閃電般的刺向武将後心。
這武将感覺身後進風來襲,便知道不免,往旁一躲,雖躲過了要害,但手臂卻被鐵槍給刺穿,而他也的确算得上硬漢子,居然一聲不吭,拔出鐵槍握在手裏,卻不敢繼續和趙穆對抗,而是快速退出城門。
趙穆眉頭一皺,伸腳挑起了武将的鐵槍,一連踏過兩輛刀車,一槍朝着武将腦後襲來。
武将心思可全落在後方啊,察覺趙穆不肯放過自己,他心裏大驚,他回頭便看到趙穆一槍劈來,急的武将雙手握槍,橫檔頭頂。
“嘭!”
之前如山壓般的痛苦,再次傳遍武将全身,他竟然直接被趙穆一槍給壓得雙膝下跪,雙臂欲斷。
趙穆沒有片刻的停手,一槍劈下之後,轉身又是一槍,直接給武将來了一招透心涼!
“啊!”
這一幕,可全落在了正往城樓裏撲來的梁軍眼中,這個武将他們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越王帳下第一武将,其武力之強橫,軍中無人是其對手。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居然被敵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漢子,直接給搓死了,可見這漢子有多猛了。
“想進海州城,先問問我手中的鐵槍給不給。”趙穆将槍尾往地上一蹬,冷視城門外數以百計的梁軍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