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跟随他父親李毅德出征,從揚州一路打倒這裏,在父親和許多将領那裏學了各種戰術,自問統兵能力不弱于當時任何将領,故此他敢禦駕親征,但是對于戰略,李岱隻能算學了一點兒皮毛!
或許李毅德還在的話,如今徐州恐怕早已經攻克了吧,根本不會給鄢國丁點兒機會,因爲他知道,讓鄢國占據了徐州半壁,情況将會十分棘手。
而李岱,是希望東齊的殘兵敗将,能多消耗鄢軍,随後他就撿現成的,之前的情況也的确如此,鄢國在收服豫州後,将士勞累,戰力大減,而顔芷绮親率三千精銳,打一個下邳城都吃力的要死要活的,還險些葬送在下邳城裏。
所以李岱認爲自己沒有選擇錯,但他還是低估了顔芷绮後來布置的戰略。
戰術重要,戰略更爲重要,就算顔芷绮輸了,她分兵的其餘兵馬沒輸,反而勝了,那她同樣等于勝了!
而李岱希望東齊殘餘的将士消耗鄢軍,隻能算小伎倆,如同貪圖小便宜,根本上不得台面。
現如今,顔芷绮一路攻打到安宜,命武飛虎兵臨淮陰,都是一個原因,就是要徹底斷了李岱的糧道,當然,這是在鹽城被黑牛攻下的情況,否則就算顔芷绮冒險打過來,最後的結果,也是要被鹽城、洪澤、高郵等地的敵軍聯合攻擊,最後自然落得困死安宜的下場。
不過,鹽城如果不被黑牛拿下,顔芷绮會來嗎?就沒有其它辦法了?這是不可能的!
若鹽城真的沒有落在她手裏,她也可以先攻淮陰,一步步逼迫敵軍退兵,隻是如此一來,耗時太長,傷亡也更大,容易出現亂子。
要讓沈玉嘉看來,斷糧爲戰略,攻打到安宜憑的是戰術,老婆大人是一個戰略和戰術彙集于一身的奇女子,李岱用什麽和她鬥?
所以沈玉嘉對于徐州的戰事,一直很看好,倒是對于他的情況,有些不樂觀罷了!
高麗開城,當地人稱之爲開京,如今開京已經被蒙古徹底占領了,不過表面上,還是高麗的地盤,而且蒙古也有心要扶持王倎繼位,故此開京沒有出現戰亂的局面,看似還是很安全的。
但這是對于人家高麗人和蒙古人啊,沈玉嘉這個鄢國使臣來這裏,簡直是九死一生啊!而這一生,還是最後關頭,他亮明身份,或許人家看在天玉炮的牛逼上,暫時饒他一命!
雖然知道蒙古應該不想讓自己死,但沈玉嘉一路上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啊。
“歐巴。”
韓慧熙坐在馬車中,打開食盒,将糕點拿出笑眯眯的遞給沈玉嘉。
“唉,我也有當歐巴的一天!”
沈玉嘉暗歎一聲,接過糕點,張口抛入,咀嚼幾下就吞入肚中,随手拿了水袋灌了一口,擦擦嘴看着韓慧熙問道:“你去過開京嗎?”
韓慧熙沒有開口,而是等老孫頭翻譯後,她臉上的迷糊神情才盡去,搖搖頭,先是笑着說了一大堆沈玉嘉完全聽不懂的話,随後又是愁眉苦臉,長籲短歎的說了一大堆還是沈玉嘉完全聽不懂的話。
在老孫頭的翻譯下,沈玉嘉才明白,韓慧熙沒去過開京,但是很向往開京的盛況繁華,本來她以前的丈夫是要帶她去見識一次的,可是,還沒等實現,她丈夫就去世了。
老孫頭翻譯到最後,很是心酸的長歎一聲,弄的沈玉嘉尴尬的要死。
人家丈夫答應的事請,最後他來實現,這叫什麽事啊?
勾搭寡婦的事請,沈玉嘉可絕對幹不出來,雖然他也知道,韓慧熙很可憐,從小就失去雙親,後來丈夫婆婆相續去世,唯一能算得上親人的小叔子,還因貪戀她的美色,反被她一剪刀捅死了,最後還被林衍威逼利誘,随了沈玉嘉,能不可憐嗎?
但或許這就是活顔禍水命,這種女人,沾不得!
沈玉嘉是一個疑心病有點重的人,直到現在他都在猜疑,不明白爲什麽韓慧熙爲了身子,把她小叔子一剪刀捅死了,卻突然心甘情願的跟着自己呢,這不是很矛盾嗎?
當然,這話沈玉嘉不好問,因爲他感覺問了,似乎在借個方的贊美自己!
畢竟,韓慧熙搞一句看他長得帥,就便宜了他,那沈玉嘉還不得吐血啊!
沈玉嘉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反而是有些自卑的人,這或許是他上輩子普普通通,長達二十多年的習慣,豈是這幾年就能扭轉完的。
自卑是沒了,但自戀同樣也沒有,所以他不喜歡聽馬屁,因爲他感覺這不是在說他,而是說另一個人!
長路漫漫,沈玉嘉有這個大美人陪在身邊,看似沒有這麽無聊,實則是很無聊的,因爲沈玉嘉說什麽她聽不懂,非要孫老頭翻譯,如此一來,想用黃段子調戲調戲這個小寡婦,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韓慧熙的确長得賞心悅目,總比沒有的強。
沈玉嘉在這頭欣賞美女,遊曆高麗的山川河流,而在此可的東海郡海州城中,徐崇是一臉的愁眉不展啊。
“四十多天了,怎麽辦?城中糧草在兩天前,就已經見底了,在這樣下去,沒幾天我軍必将餓的人困馬乏,毫無戰力可言啊!”
聞單也是愁眉不展,他的确低估了李岱的耐心,認爲等多一個月,李岱就要退兵了,可現在都超過半月了,李岱還有沒退兵的打算,看來他不耗到死,是不肯罷休了。
“李岱小兒逼人太甚,打不了我們殺出去,和他們拼了!”鄭朋興一張肥臉上,滿是猙獰的說道。
“不可,如果我們拼了,必然是穩輸的局,如此一來,城陽郡必将危已,李岱和蒙古一旦聯合,後果不堪設想啊!”
聞單說完,喬烨立即冷哼道:“怕什麽,我們有天玉炮在!到時候皇父的學府弄個百門天玉炮,還愁打不下來嗎!”
“就是因爲有天玉炮在!”
聞單沒有高興,反而是一臉愁容的說道:“如果我們敗了,海州城的兩門天玉炮将會落入敵手,如果他們照着天玉炮打造出新的大炮,屆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這……”
喬烨立即遲疑了,的确,如果他們敗了,這兩門天玉炮将落在李岱手裏,有了這個樣闆,接下來李岱和蒙古還怕造不出來嗎?
他們現在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老土鼈了,從工院學子那裏,他們知道,火槍也就罷了,這東西需精益求精,需要設備,才能打造出來,但天玉炮不一樣,它太大,更容易模仿,隻要弄明白原理,要造出來是輕而易舉。
如今敵軍隻知道天玉炮,卻根本沒有近距離的見識過,一旦被現在的蒙古工匠得到,鮑甯和盧莫敢保證,他們肯定能造出來。
“如果實在是沒辦法,幾位将軍可否将李岱引出來,由我将他解決!”一旁靜靜聽着徐崇等人商讨的盧莫,突然開口說道。
盧莫和鮑甯雖不是将,也不是兵,但其身份,和了解天玉炮與火槍的能力,在這裏是受到重用的,沒人敢于小看他們,故此有些會議,徐崇還是将他們請來,詢問一些建議。
不過盧莫和鮑甯一直就沒開口,這一次,還是盧莫第一次開口說話,所以大家聽後,都是一驚,紛紛看向盧莫。
“盧師傅是要……”徐崇皺眉問道。
盧莫還沒說明,鮑甯突然看着他問道:“難道你想用那東西?”
“嗯!”盧莫點點頭。
鮑甯深吸一口氣,道:“可是皇父說過,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别用嗎!”
“現在不就是萬不得已了!”
盧莫苦笑一聲,看着衆人道:“你們隻要将李岱引出來,距離我百丈之内,我總有辦法取他首級!”
“什麽!”
喬烨和鄭朋興都是大吃一驚,有些不可置信道:“這怎麽可能?莫非盧小師父的槍法也很厲害?”
在喬烨和鄭朋興看來,能在百丈左右殺死敵軍的,恐怕也隻有火槍了,畢竟天玉炮雖然厲害,可人家現在也不傻了,時刻都有人盯着炮口,一旦發現炮口對準哪裏,立即大聲告知附近将領,讓他們避其鋒芒,這也是他們一直沒有取得李岱性命的原因。
直到現在,大家都在暗歎,爲何不将天玉炮留到最後,直到引出李岱在開炮。
可是當時的情況,也由不得他們了,敵軍第一次沖鋒,都讓他們感覺吃不消了,繼續藏着掖着,很可能弄巧成拙,反而丢失海州城!
不過徐崇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驚異的看向盧莫,低聲問道:“可是用當日皇父交給你的大錦盒?”
盧莫點點頭,沒有解釋什麽,因爲他怕消息走露出去,就前功盡棄了!
“嘶,那東西真有用?”徐崇還是不敢相信道。
“有沒有用,現在也隻能放手一搏了,希望徐将軍能給我制造機會!”盧莫低沉道。
徐崇陷入沉思了,因爲這事情可開不得玩笑,要引出李岱談何容易,必須要損耗很多兵馬,如果事請不成,他們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容我想想!”
徐崇說完,便拉着聞單走到一旁,低聲的說着什麽。
聞單聽着聽着,突然笑了!
“聞大人怎麽了?”徐崇好奇的看着聞單,不知這家夥到這時候,爲何還能笑的如此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