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聞言是大喜過望,但似乎想到什麽,立即有些擔憂的問道:“我軍兵力本來就不如楚鵬羽,能堅持到現在,也是靠着這蚌埠城後牆高和三萬兵力,如若派出五千,如果楚鵬羽全軍來犯,難免危已!”
“這點你無須擔心,盱眙失守,楚鵬羽比我們更急,定然要派人想方設法奪回來,自然也要縮減他的兵力,況且,豫州将士修養半年,而蕭穆将軍也從梁州回來了,正準備率軍兩萬前來增援,想必用不了一個月,便能到達淮南,兩萬五的兵力,抵擋敵軍五萬人馬,仗着蚌埠要地,如果還守不住一個月,那麽我就算自刎謝罪,又有何怨呢!”童奇很是淡然的笑道。
童奇以前也是顔芷绮的副将,在顔芷绮身邊五年之久,之前又在蕭連翊手下爲将,早已經磨練有成,否則顔芷绮也不可能提拔他爲右路先鋒将領,統軍三萬來此和楚鵬羽較量了。
要知道楚鵬羽身爲梁國大将軍,其手段自然不容小視,童奇這個剛剛提拔上來的青年,在楚鵬羽看來,隻是初出茅廬之輩,起初他并沒放在心上,可幾番交手,楚鵬羽感覺這個青年的确有些本事,但這不代表他攻不下蚌埠,隻是要攻下的後果是他目前不能承受的,如果傷亡太重,無疑是給了荊州賀濤一次大好機會,在腹背受敵之下,楚鵬羽想要求穩,至少在越王的一萬支火槍來到之前,他不想損失太多兵力,而童奇和他交手到現在,也很清楚了楚鵬羽要求穩的心思,故此他才敢派兵前去增援顔元帥。
當然,就算顔元帥讓他派兵一萬,乃至兩萬,甚至放棄蚌埠,全軍過去,他也不能拒絕,誰讓人家是元帥呢,鄢國的天下兵馬皆可号令,你若拒絕,如同欺君叛逆,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啊!
盱眙的守軍并非梁國精銳,況且,既是精銳,又豈是這般容易培養的,真正的精銳不能缺少一位足智多謀和勇冠三軍的統帥,畢竟統帥決定了最初的士氣,沒人不怕死,但非要打仗的話,自然跟着一位常勝将軍能多活久點,這便是最初的士氣,其後則是父子兵,有父子兵才有凝聚力,顔家在雍州西北能強悍兩百多年,靠的便是百姓的擁戴和信任,如此上下齊心,凝聚力自然非比尋常了。
現今,顔芷绮所統帥的三千兵馬,有一小半是她從西北帶來的,也可以說是沈玉嘉從下邳一路帶來的,其餘的有當年也跟随過沈玉嘉,是由童四海從鹽城帶來的,剩下小部分便是朱信厚的三百兵馬,至于其他的,一部分留守淮陵,另一部分,已經被調遣回了豫州老家。
雖然顔芷绮如今手底下,真正的精銳隻有五百左右,但用這五百作爲先鋒,對付盱眙是綽綽有餘了,從一個時辰就能終結的戰事看來,也的确如此,當然也是靠着顔芷绮和越侯生想出的計謀了,否則一股腦的悶頭往前沖,再精銳也是送死啊。
盱眙都如此不堪了,這兵力比盱眙都少近半的金湖,更是不堪,一聽什麽,鄢國大元帥殺來了?盱眙守将被斬河灘之上,頓時就吓得屁滾尿流,未等人家到,先出城做好迎接了。
這可把顔芷绮看的一愣,還猜測是否是敵軍計謀時,越侯生已經料定,必是他們投降了!
顔元帥雖然攻城拔寨十分厲害,但對于攻心之術看來還有些欠佳,這一點在越侯生想來,是遠不如皇父厲害啊,瞧瞧人家皇父,當年從南昌一路到錢塘,所過之處,七成投降,一成頑抗,一成因小視而被輕而易舉的滅之。
而皇父所用謀略,有用兵力吓唬的,也有利用敵将的屬下謀反的,還有利用百姓聯名要求不戰而降的,正真讓越侯生遊說的,其實在少數,而且越侯生也不傻,冒然一個人去遊說,如果不成,不是要掉腦袋嗎,故此事先必須要做好對策,而這些事請,十有八九都是靠皇父來想了,誰讓他鬼點子多呢。
不過論起戰略,越侯生很清楚,皇父真是不行了,他是一個毫無戰略的人,如果沒有人開頭,讓他去統領十萬大軍,分兵幾處,在哪裏會師?又在哪裏設伏、牽制、斷糧道等等,這些他壓根就不會,當然也有可能是懶得考慮,不過目前看來,他這點也是遠不及他的妻子顔元帥啊!
“這對夫妻,完全不同的脾氣,沒有一點相同之處,但捆在一起,竟然如天作之合,叫人羨慕啊!”越侯生暗自想罷,便收斂心思,着手接收金湖城縣。
對于接收攻取的地盤,越侯生可謂是輕車熟路啊,特别對于這種快速行軍而言,更是明白如何處理,雖不敢說杜絕了所有隐患,但至少把許多大隐患給扼殺在搖籃裏。
“金湖易得,石梁不甘,雖我軍不懼石梁雜牌,但也不可不防,現在童奇将軍的兵馬還沒趕來,我軍又急需乘船趕往安宜,留兵再多,若無将領統帥也是無用,朱将軍,可能統軍五百,守護金湖半月之久?”顔芷绮說到最後,便看向朱信厚。
朱信厚聞言立即起身抱拳道:“顔元帥放心,别說半月,就是兩三個月也沒問題,況且末将在這也有些威望,别的不敢說,從民兵那裏征召千八百人絕無問題。”
“很好,不過民兵中,可信之人雖多,但隐患也有不少,朱将軍需多加小心啊!”顔芷绮提醒一句。
“這點顔元帥也大可放心,下官已經命人去調查民兵的情況,如果不是本地的,都将暫時排除,和俘虜一起關押起來。”越侯生起身說道。
“有勞越先生了。”
顔芷绮道了一句謝,便繼續和衆人商讨攻打安宜之事。
安宜,地處大運河東岸,北通淮陰,南通高郵,西面洪澤,正東便是鹽城,而且正好夾在四地中間,除了鹽城,其餘三個地方都是梁國的地界,淮陰錢沖擁兵一萬,卻因爲武飛虎前去牽制,不敢冒然離開,洪澤縣的兵力雖然有兩千,情況和盱眙、金湖差不多,不足爲懼,唯一具有威脅的,隻有高郵,但高郵兵力也不多,不過因爲同樣距離大運河不遠,而大運河南端,又是海陵和江都兩地,此兩地守軍極多,可立即派出近萬兵馬,奪回安宜,故此顔芷绮這一次主要防範的,便是南面的兇險。
不過如今他們攻打了金湖後,南面各路敵軍都是不敢妄動,畢竟沒人知道他們下一步會攻打哪裏,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石梁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那裏同金湖一樣,十分容易攻克,故此,建邺守軍開始調兵上去守護石梁,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石梁并不好受,但他們主要是弄清楚顔芷绮下一次的動向,如果她不攻打石梁,而且攻打其餘地方,那麽建邺調遣過去的兵馬,并可以和石梁守軍一同把金湖給奪回來。
隻是讓建邺守軍沒想到,他們的糧草都還沒準備好,便收到消息,稱鄢國大元帥顔芷绮率軍離開金湖,乘船離去了。
這一下可把不少人給驚壞了,乘船離開的,這就說明她不會攻打石梁了,那麽她回去哪?
這乘船能打的地方可多了,有高郵、洪澤和安宜,甚至上可直接攻打淮陰,下至海陵與江都,不過梁軍可不會相信,她敢攻打這三個地方,畢竟探子回禀,顔芷绮帶兵不過兩三千而已,怎麽可能攻下這三處要地。
可即便如此,也讓梁軍郁悶的不行啊,越王爲了鼓舞士氣,親自統軍北上攻打東海郡了,而大将軍楚鵬羽也在淮南郡,導緻如今揚州朝中能主事的人是少之又少,就算越王建都在建邺,距離江都和海陵并不遠,可這消息傳回去了,竟然三天都音信全無,派人去詢問嘛,結果得知,朝廷裏爲了這事情,還在争論不休呢。
直到顔芷绮的戰船從高郵湖轉道大運河,在開往安宜時,他們才明白人家的取向,可現在知道未免也太晚了吧,安宜都被人家給拿下了!
“安宜絕不能落到敵軍手裏,否則水路一斷,糧草無法運至淮陰,更别提運到越王那裏了,現在不用争論守哪裏,應該是怎麽奪回安宜。”
“你說奪回就奪回,萬一敵軍隻是在安宜逗留片刻,便撤回,而我們卻要派大軍過去,把重城要地棄之不顧,等敵軍攻來,用何抵擋?你親自上陣嗎?”
“我看啊,從建邺、江都、海陵各調遣一千兵馬,籌夠三千,奪回安宜也不難,不是說那敵軍隻有兩千左右的兵力嗎。”
“那你也要看看是誰敵軍統帥是誰吧,那可是鄢國的兵馬大元帥,雖然是一介女流,可絕不可小視啊,否則我們很可能如尹天左、趙慎之流,是完敗收場啊!”
“三千兵力要取勝的确很難,各城多調遣一千過去,以兩三倍的兵力,要擊敗顔芷绮不難。”
“那派誰去統領?”
“這個……我那侄兒如……”
這名武官還話沒說完,便受到四周文武大臣的集體白眼。
若說以前,看不起的顔芷绮的人是多如牛毛,可随着她一場場仗打下來,事到如今,她的敵手早已經收斂了輕視之意,畢竟,顔芷绮在河陰一戰秦锺,調頭承襲潼關,氣得梁國大将軍秦锺吐血,随後洛陽之戰,三方彙集,最後還是她技高一籌,最後千裏追殺趙慎,連奪十八座城池,最後将其殺死這等戰績,足矣讓所有人欽佩這個奇女子。
而在如今梁國朝廷文武大臣們,感覺就算兵力多了兩三倍,也難保就能打得過顔芷绮,或許讓大将軍楚鵬羽過去,才有一戰之力,可惜,楚鵬羽坐守淮南,不可離開,而他們又怕兵力調遣多了,導緻後方空虛,萬一淮南出事,或者顔芷绮真是在安宜暫時待一下,想看看他們出動那個地方的兵力,趁着空虛時,調頭偷襲過來,那可真是要命啊!
人的名樹的影,以前沒人看好顔芷绮,連她這個大元帥,也是當初的龐旭想要壓制沈家,故意爲之,卻不曾想,真就造就出來一個讓敵國深深忌憚的兵馬大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