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沈玉嘉心裏似乎前所未有的甯靜,沒有一絲雜念,隻有身體習慣的動作,他的拳法已經沒有以前時急時緩,搖晃顫抖,有的隻是“穩”,以前的他,宛如一顆種子正在發芽,翠綠的嫩芽很是無力,但随着時裏流逝,它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茁壯成長,根深蒂固。
“呼!”
緩緩呼出一口白氣,沈玉嘉收起馬步,閉目站定片刻,這在以前他看來,純屬就是裝逼,不過自己練了好幾年後,感覺……還是裝逼,因爲他直到現在也弄不清楚,每次練拳後爲何都要深呼吸一下,但他似乎已經養成習慣,若是不做,就感覺渾身不舒坦,這有心理作用,但卻不排除有點氣息紊亂,無法甯靜下來。
一個青衣小帽的仆人早已在旁久候,待發現皇父練完拳,立即恭敬的上前遞給一封信道:“老爺,二夫人來信!”
“哦!一大早就送來,看來是她昨天就派人從長安趕來了。”沈玉嘉點點頭,接過信件打開一看,不由苦笑一聲。
還有三天便是年三十了,龐飛燕來信叫他待甯滄珺一起到長安過年。
“你去告訴賈祿,讓他吩咐府裏人,收拾一下提前回去吧,哦對了,别忘了找三夫人要月錢,提前給你們好過一個好年。”沈玉嘉對着仆人道。
仆人點點頭,恭敬的道謝一句,便轉身喜滋滋的離去。
沈玉嘉回到屋中,發現甯滄珺還在睡覺,不由苦笑搖搖頭,這個小懶蟲是越來越懶了,以前自己起來後,她也忙着起來,而現在不睡到日上三竿,絕對不動彈。
換了一身衣服,沈玉嘉拍拍甯滄珺的小臉。
“嗯~相公别鬧了。”甯滄珺嘟囔一句,翻個身繼續睡。
“好了,快起來吧,飛燕來信讓我們過去,今天我給府裏下人放假了,你起來收拾一下,給他們準備兩個月的月錢和禮錢,中午我們就趕車去長安。”
甯滄珺聞言,這才眨眨眼睛,抓着腦袋迷糊的坐起來,嬌美的小臉上滿是疲憊,長長的睫毛眨動幾下,砸吧砸吧嘴,這才掀開被子,伸手就朝沈玉嘉攤開。
沈玉嘉明白這丫的要幹什麽,苦笑一聲,便将她抱下床,這才松開她,轉頭朝着門外叫了一聲,頓時恭候已久的兩名丫鬟拿着熱水盆走入屋中,開始伺候三夫人洗漱穿衣。
這甯滄珺可真是大小姐,能不做的絕對不做,這一點沈玉嘉以前到是沒看出來,不過這兩丫鬟是她的貼身丫鬟,人家伺候主子管他屁事。
中午,沈府熱熱鬧鬧的擺了幾桌酒席,沈玉嘉和甯滄珺帶着下人們熱鬧的吃了一頓,夫妻倆這才目送他們大包小包的回家過年。
“好了,我們也走吧。”
沈玉嘉說着,一甩毛絨絨的貂皮大衣,盤腿做到了馬車前,拿起馬鞭笑看甯滄珺。
“相公來趕車!”甯滄珺微驚道。
“怎麽,怕翻了?”沈玉嘉笑道。
“你怎麽也不留下幾名護衛。”甯滄珺有些埋怨道。
“如果連我都對付不了的,他們留下也是徒勞,要知道像念兒他老爹這樣的高手,世間少有啊!你說是不是啊念兒!”沈玉嘉說着,便将目光看向趙念。
趙念對于老爹的映像是越來越薄弱了,可是他很清楚,他的老爹是誰。
“爹爹今年不回來了嗎?”趙念似乎聽出了沈玉嘉的弦外之音。
“唉,是啊。”
沈玉嘉感歎一聲,想到了趙穆,也想到了顔芷绮。
“走吧,時間不早了。”沈玉嘉擠出一絲笑容道。
天玉元年最後一天,長安街道清冷異常,稍有幾位路人也是匆匆而去,似乎都急着趕回家吃團圓飯,導緻街道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沈玉嘉趕着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皇宮外,無需通報,早已經收到消息的龐飛燕,已經坐在一頂轎子裏等候了。
“大冷的天,好好的暖屋不待,非要在這裏瞎等什麽。”沈玉嘉看到龐飛燕從轎中歡喜的走了出來,卻抱怨了一句。
“妾身不冷。”龐飛燕笑笑,看向甯滄珺道:“妹妹在天水過得如何?聽說相公的學府辦什麽冬運會,可是熱鬧非凡啊。”
“有勞姐姐關心,滄珺過得很好,說起這冬運會,可真讓滄珺大開眼界了,下一次姐姐可一定要去啊。”甯滄珺先欠身一禮,這才開口笑道。
“好了,怎麽都喜歡在這大冷天裏吹風扯蛋,我這一路趕車,被吹得臉都快凍僵了,快進去吧。”沈玉嘉沒好氣道。
“知道啦。”兩老婆是異口同聲的笑道。
年三十,皇宮是格外的安靜,這也是沈夢蓮作爲鄢女皇的結果,若還是當初的龐旭,怕是要熱鬧許多,如今這後宮也沒有嫔妃,更沒有男寵,太監宮女都被飛燕安排下去休息了,隻留下幾個貼身的伺候着。
這比起當年龐旭即位後,還要冷清,鄢國剛剛建立滿一年,還在一切從簡,不必要的花費就免了,隻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這後宮才能熱鬧起來,但說一句心裏話,沈玉嘉可真不想它熱鬧啊,否則他這做老爹的,臉不知要黑成什麽樣了。
一桌夜襲,說豐富嘛,其實也算不上多豐富,三大一小,五菜一湯,簡單,可帶着令人安逸的溫馨。
“呵呵,爹爹,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沈夢蓮用着狡黠的目光看着沈玉嘉道。
“忘記?什麽忘記?”沈玉嘉豈會不知寶貝女兒的小心思,卻在故作不知道。
“爹爹是大騙子。”沈夢蓮頓時就拉長了臉。
“唉吆,這做爹的可真不容易啊。”
沈玉嘉苦笑一聲,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錦盒,遞給沈夢蓮道:“拿去吧。”
“嘻嘻,爹爹最好了。”
在沈夢蓮看來,有奶不一定是娘,但有禮才是爹,她喜滋滋的接過錦盒,打開一看,不由笑臉一僵。
“什麽鬼東西啊?”沈夢蓮失望的嘟囔一句。
兩位老婆也十分好奇的湊一眼,這一刻,兩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都是小臉一紅,龐飛燕更是錘了沈玉嘉一拳,小聲道:“你怎麽送孩子這玩意啊。”
“我靠。”
沈玉嘉被這一錘給打蒙了,但很快,他就從兩位夫人俏臉上看出什麽,不由哈哈一笑,捧腹搖頭道:“我說你們,龌蹉,太龌蹉了!”
沈玉嘉哭笑不得的說完,從沈夢蓮手裏拿過錦盒,取出裏面一根如棒槌的玩意,抓在手中撸動幾下,看的兩位夫人俏臉更是一片血紅。
“瞧你們這副德性,是根東西都能想歪了,看好啦,這東西是這樣用的。”
沈玉嘉說完,突然一甩手,頓時手中如棒槌的玩意發出“嘭”的一聲輕響,緊接着棒槌前端有一條暗金絲線飛射而出,眨眼間就擊中兩丈外的一個燈籠,随着沈玉嘉收手一拉,燈籠罩突然飛射過來,被沈玉嘉一把抓在手中。
若不是這絲線在靠近燈籠時,反射了一絲光芒,否則在三女看來,沈玉嘉這一手簡直就是傳聞中神仙才會的隔空取物啊!
“瞧見沒,以後可不要見棒就想歪了,真實情況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不過你們這想法很好,值得和爲夫更深入的探讨一下,故此,今夜咱三就好好的研究研究,你們說如何啊?”
“呸!”一項不敢違逆相公的甯滄珺,這一次是頭一遭的強硬拒絕了。
“孩子還在呢!”龐飛燕可沒有在乎,畢竟她和相公與姐姐三人一起都有過好幾次了,知道相公花花腸子多,自己就算是拒絕也是沒用,他總有辦法将她們綁在一起的,可是她也不敢當着寶貝女兒就答應了不是。
沈夢蓮聽老爹說的玄乎,也不再理,她的心思早已經被老爹手中的棒槌給吸引了,立即就躲過了,反複的看了許久,咯咯一笑道:“我知道啦,這是那個壞猴子的東西吧。”
“壞猴子!”
沈玉嘉聞言立即想到當初寶貝女兒和他在城外碰面,随後趕去救飛燕,但中途飛燕竟然被一個潛入司徒府的奸細給抓了,而那人用着類此此物的東西,宛如靈猴的在林中穿梭,若不是他扛着飛燕,速度不快,沈玉嘉還真追上呢。
“嗯,沒錯,這東西的确是我讓司徒相爺找人幫忙做的,不過這個材質可要比那壞猴子用的好多了,你若是喜歡,也想練練手,開年後可以找司徒樂叫人教你。”
“謝謝爹爹!”沈夢蓮喜滋滋的把玩片刻,就貼身收藏起來。
一家人飯後,沒有急着睡覺,因爲沈玉嘉想哄女兒先睡,和施行他與兩位老婆研究研究想歪的事請,可是許久不見老爹的沈夢蓮每次見面,都是很高興,吵着鬧着要讓爹帶自己去玩,就算無法出宮,也要騎在老爹脖子上,在宮裏瞎轉悠。
這可把沈玉嘉郁悶的不行,但誰讓他感覺虧欠女兒太大呢,沒辦法,隻能把研究的事請扔到一邊,陪着女兒遊皇城,并且把他擺脫雷鴻做的煙花爆竹全拿來,一家人在這冷清的宮裏熱熱鬧鬧的狂放一把。
在這甯靜的晚上,宮裏今夜出奇的多了一些歡聲笑語,但在這些歡樂了背後,往往隐藏了一些大人的煩惱,這是無法抛棄,無法割舍的牽挂,因爲他們這一家人,還沒有真正的放下包袱,好好的過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