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惡狠狠的想着,他會一敗塗地,還不是因爲南昌一戰,自己一時怕死,逃離帥旗,被此人得逞,再言惑軍中,吓得将士不知進退,待醒悟過來時,李毅德的大軍已經殺到了。
這一切,當然便是拜沈玉嘉所賜,唐睿本想在加入趙家後,站穩腳跟便殺向揚州,斬殺戴騰洗淨恥辱,可是他派人打聽後得知,這戴騰竟然早在幾年前就被派回洛陽,接着似乎死在了河陰,并沒有繼續回到餘杭郡任職,這讓唐睿興奮的同時,也暗恨不能親手宰了此人,爲此還遺憾到了至今。
可他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是當年的西齊大驸馬,如今的鄢國皇父,這讓他震驚之餘,不免有些欣喜,畢竟他當年發誓要親手将其滅之,他若死在别人手裏,唐睿心裏沒疙瘩是不可能的。
想罷,唐睿當即便朝着甯醜抱拳道:“甯相,你安心去吧……”
這唐睿說到這,似乎察覺不對勁,而饒是甯醜心性在沉穩老練,聞聽此言心裏也不由一驚,差點就要一步跳開,遠離唐睿,不過轉念一想,甯醜似乎明白了什麽,雖然心中苦笑,但面色隻是淡淡道:“唐将軍想獨力守許昌!”
“呃……正是,末将雖不才,但既已知敵軍統帥乃沈玉嘉這小子,末将敢保證,此戰定能拿下,生擒沈玉嘉。”
甯醜聽說過,這沈玉嘉當年似在南昌一戰中,奪得首功,而當時豫章郡郡守,便是眼前此人,看來當年他守衛南昌時,和沈玉嘉結了不小的仇啊!
“唐将軍要獨守不是不可,但許昌乃我趙國絕不可丢失的城池,無論是南伐荊州,西伐梁州,北伐鄢國等等,可說上是命脈,此戰希望唐将軍隻需死守,切不可出城迎敵!”
聽到這話,唐睿心有不悅,但他也知道何爲輕重,故此便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雖然以前唐睿就敗給了沈玉嘉,但那一場仗,可以說是陰溝翻船,當初唐睿自視甚高,小視了對方,故此才會落得城破的下場,可人都是會長進的,不能因爲犯了一個小錯誤,便終身不錄用,而唐睿的統兵能力也是實打實的強,若不出鬼計,隻是明刀明槍的幹,甯醜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
而守城要面對的鬼計并不多,而且以唐睿的心性,定然不易上當,甯醜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要增援汴梁,雖說這許昌不能丢失,可若趙慎出事,留這許昌何用?
兩人合計一番,甯醜也不做多留,當即便再次率軍繞道北上。
唐睿和甯醜豈會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被楚苓君牽着走了。
唐睿堂堂的豫章郡郡守,雖然落寞了,可要想知道是他在守許昌,對于楚苓君而言又有何難。
唐睿一生最大敗績是拜何人所賜,楚苓君也是十分清楚,而此人的統兵戰術,楚苓君也很清楚,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這場仗要如何打,早已經在楚苓君腦海中閃過千百回了。
沈玉嘉的戰術,無非就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趁其不備,打你一悶棍,再則便是新穎,用新的戰陣,新的兵種配對,看似故弄玄虛,實則經常能讓敵軍吃虧不少。
摸清了唐睿對沈玉嘉的恨,這一場仗就不難打了。
唯一的難出便是甯醜,他若在許昌,楚苓君隻能和他僵持,不過如此一來,顔芷绮那邊将不會再有阻礙,滅掉趙家也隻是時間問題。
楚苓君等得起,但甯醜等不起,他要走是遲早的事,隻是楚苓君也沒想到,甯醜回來沒多久,便率兵往東北放而去。
“莫非要引我攻城!”楚苓君笑笑,對此卻不再理會。
甯醜走後第三天,六月将近,悶熱的天氣烤得人渾身汗流浃背,站在城牆上的許昌守軍,無不是口吐悶氣,抹汗不止。
這天本來就悶熱,還要天天站在城牆上暴曬,偏偏還穿着一身甲胄,這一兩天也就罷了,但三五天下去,就算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起啊。
聽着将士們的抱怨,唐睿也是大皺眉頭,雖說這敵軍軍營在十裏外,離城門有些距離,但熟知統軍的唐睿豈會不知,這點距離根本算不上什麽,若派将士下去休息,敵軍隻要派一對先鋒騎兵趕到城下,鈎鎖抛之,翻牆上之,随大軍殺到,許昌必破無疑。
“傳令下去,都在城門内陰涼處休息,不可棄刃,時刻保持開戰準備。”
唐睿下完命令,尋思片刻,有朝着一名副将道:“你率五百人,到城中收購稻草,制成草人,穿上甲胄。”
“是!”
副将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立即點頭道。
許昌城樓上,守軍調動的越來越厲害,但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一批人活活暴曬一整天,這立即讓楚苓君猜疑起來,忍不住過來一看,透過望遠鏡瞭望的她,很快便笑了。
“雕蟲小技。”
楚苓君冷笑一聲,一旁彭志似乎也看出了什麽,笑道:“他們這般作爲,若是沒有望遠鏡的确看不清,不過現在我們既然得知他們所用的乃是草人,不妨直接率軍攻打過去!”
“不可!”
楚苓君擺擺手,搖頭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敵軍剛用此計,自然會防着我們看破,故此這些草人後面,很可能蹲着不少弓弩手,待我軍靠近,必會群起而攻之。”
“那就不打了?這也不是辦法啊,三萬大軍在這裏耗着,所需糧草也不少啊。”彭志皺眉道。
“糧草一事已有皇父解決,短時間内無需焦急。”楚苓君似乎根本不在意。
彭志雖然也知道,不久前皇父的人剛剛運了一批糧草會豫州,足有萬袋,不過因爲護送之人乃是武飛虎,這家夥竟然說什麽要給元帥帶去,那邊糧草消耗過巨,隻留下千袋減困境,這讓彭志大爲感歎,并不是所有人都待見他這位降将啊!
“此城若是不盡快攻破,萬一他們也收集好了糧草,元氣恢複,到時候再想打可就難了。”彭志憂心忡忡道。
“隻需截斷他糧路即可。”楚苓君輕描淡寫道。
彭志壓根就沒考慮過截斷糧路,因爲他們和對方兵力差不多,但休息的地方,可是一個住木頭,一個住石頭,自然有着天壤之别,若胡亂分散大軍,截取糧道,敵軍便可借着許昌城做盾牌,派人反殺截糧部隊,屆時不僅賠了将士性命,同時還送了一大堆軍需戰馬給他們,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請,傻子才會做。
楚苓君瞬間便看出了彭志眼中一閃即逝的鄙夷,她冷笑一聲道:“别人或許不行,但彭将軍昔年攻打齊國時,截斷了襄陽的糧道,令梁國首戰大勝,這等本事,倘若荒廢了豈不可惜!”
“什麽!”
彭志聞言,當今便青了臉。
要知道,當年攻打襄陽時,可不僅他一個将領去截糧啊,錢沖那厮也在場啊,他們兵分兩路,一左一右共同截斷了齊軍糧道,不過在這之前,首先要他們的主帥兵多糧廣,耗得起,而現在自己的情況,顯然不足以做成此事,被派出去十有八九要送死啊。
“不行不行,軍師你是處世未深,不知其中兇險啊,況且唐睿這家夥也并不是泛泛之輩,不可輕視,此計末将恕難從命。”
“也沒讓你真去,你緊張什麽。”
“是真是假,那都要去吧!”彭志汗顔道。
“看來,你還沒有熟悉鄢國的強大!”楚苓君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彭志老娘一樣,這是一種看不成器的兒子的眼神,讓彭志差點就要動手和她拼命了。
“若是以前,刀兵相見,弓弩對射,若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想要以少勝多很困難,可現在,鄢國火槍陸戰無雙,若在事先埋伏,不費一兵一卒要取勝并非不可能,顔元帥不是賜給你五百火槍兵嗎,你還藏着掖着幹什麽!”
聽了這話,彭志默然了,正如楚苓君所言,火槍的戰力堪稱第一,但也就像她說的,火槍兵太珍貴了,死一個就如同在他心口上割下一塊肉,疼的他要死啊。
但現在似乎不能在藏了,否則這場仗要拖到什麽時候才能打完,不過彭志不是笨蛋,深知火槍重要的同時,也知道火槍消耗的子彈十分珍貴,拿軍中流傳最廣的那句話,便是一顆子彈可消滅一個敵人,聽說是皇父當年和顔元帥說的,一開始沒人當回事,可現在火槍漸漸普遍後,子彈的缺乏,才讓所有人重視起來。
彭志自然是最重視的将領之一,畢竟他一個降将,要得到這些火槍兵真是不易啊,就算現在得到了,子彈也隻是五千發,就算一子彈幹掉一個,敵人還有上萬人呢,屆時一股腦的殺傷來,就算他不死,死他十七八個火槍兵也足夠彭志郁悶到吐血了。
“呃……軍師,您和顔元帥的關系不一般,可否……”
彭志話說到一半,突然住嘴不談了,楚苓君當然明白他什麽意思,淡然一笑道:“可以!”
“真的!”
“我的話有怎麽假嗎?”
“啊不,末将知道了!”
彭志大喜過望,就算得不到火槍兵,得到一些子彈也好啊。
當即,彭志便按照楚苓君的安排,開始準備繞道去截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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