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可是明眼人,沈玉嘉有什麽都瞞不住他,被其一語點破,讓沈玉嘉臉上燙的慌,可同時,也更加痛恨這老家夥啊,還好意思阿彌陀佛呢,你說說,你丫的哪裏像一個出家人了,整一個老騙子嘛。
但不得不承認,老僧說得極對,光是學費,沈玉嘉真的賺得不多,況且請各院教師,所花月錢都不少了,而他正真的經濟來源,其實是免費勞動力。
整個天水學府學子上千,又以工院居多,工院學子每日做出來的産品,雖然不敢說是上品,但也屬中庸了,這些東西雖然不可能浪費掉,都經過了姑姑那邊銷售出去,好回籠資金。
這才是沈玉嘉賺錢的手段,不過要說他真有錢,其實也不然,别忘了還有難民學子呢。
十兩銀子,足夠解決一萬個難民半年的吃住問題了,要是直接給了這老和尚,沈玉嘉的腰包的确夠嗆。
“大師,可否在等等,我是真的沒辦法啊,要不,就今年,我也正好派人去荊州運糧,那邊的糧食一年兩收,多如牛毛,十分便宜,等運到這邊價格自然倍升,解釋便有錢還你了。”
“阿彌陀佛,皇父果然是天生的商人啊。”
“大師謬贊了。”沈玉嘉幹笑道,心裏卻開始問候這黑和尚的祖宗了。
果然,沈玉嘉沒有白白問候,老和尚當即便道:“如此,這十萬也當是貧僧一份,希望也翻幾倍,有勞皇父了。”
“我勒你……”
無比郁悶之下,沈玉嘉親自笑眯眯的送走了老和尚,待他朝着老和尚的背影啐了一口後,這剛轉身進門,突然後腦勺一疼,他一驚之下扭頭一看,隻見一顆小石頭耷拉在地上,滾動幾下。
“誰?”
沈玉嘉朝着門口大喝一聲,卻無人回應,倒是兩個門丁呆呆的望着他,不明白皇父是怎麽了?
沈玉嘉再次看了一眼老和尚的方向,确定這家夥的确是走遠了,應該不是他下的手,可又是誰幹的呢?
“莫非真的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家有佛祖護佑?”
想到這裏,沈玉嘉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也不敢繼續胡亂猜測了,趕緊溜進大門。
就在沈玉嘉進門後不久,正走在小巷裏的老和尚突然不動神色的問道:“來了!”
“裝個蒜啊。”
一聲冷哼,一個宛如仙風道骨,白衣飄飄的白發道人當空落下,若這場景被路人看到,恐怕直接下跪尊敬高呼一聲:“神仙啊!”
老和尚看了一眼道人,在看看自己的着裝,嘴角一抽道:“貧僧豈能和道友相比啊,要算起來,貧僧頂多一根蔥,道友才是真蒜頭!”
“你可真夠貧。”
道人冷笑一聲,但話鋒一轉道:“怎麽樣,那小子如何?”
“油滑。”
老和尚隻吐出兩個字,但在道人看來,已經是精辟了。
“的确夠油滑。”道人淡笑一聲。
老和尚白眉微微一動,道:“不過此人倒是真有幾分本事,點子多如牛毛,既新穎又實用,我本來還擔心,沒有了神機院,他能用什麽辦法籌錢,可這短短幾個月,就把一個學府辦得有聲有色,而且還不同于往常的學堂,人家雖所也收錢,但學子們多數心不在焉,少有傑出者,反觀沈施主,同樣收錢,卻能培育如此多人才,實乃高明,隻是可惜……”
“可惜什麽?”見老和尚對沈玉嘉倍感推崇,道人不覺一笑,可這家夥最後竟話鋒一轉,讓道人有些郁悶了。
“可惜這家夥太賊了,世人太愚鈍,不僅給了他錢财,還爲他付出勞力,最後的錢,可都進他一人的腰包了。”
“原來是這事。”道人聞言一笑,繼續道:“所以貧道才讓大師去黑他一把,給他點壓力,否則能渡過去年冬季的難民,要少多少啊。”
聽到難民一事,老和尚是仰天一歎,擡手低頭,低語一句:“阿彌陀佛”。
“此子雖然油滑,但也心系蒼生,不忘貧道幾次出手助他,不過我時日也不多了,若非此子的太極拳,恐怕在去年也便要去了,今天這一面算是我兩最後一面,我準備回白雲觀,不再出山了。”
老和尚看着道人片刻,雖然神色如常,但眼中卻暗含憂傷,但很快有消失于無,歸于平靜。
“這個包袱,貧僧願意接下,但貧僧話先說在前頭,命由天數,死乃自找,然,即便大奸大惡之人,隻要尚有一口氣,貧僧都會出手,可此子所做之事,風險極大,貧僧也不可能處處護着他,這點希望道友明白。”
“當然,恐怕那家夥直到死,也想不通曾經出手救他之人是誰!”
老和尚一聽此言,低頭默念佛号,待仰頭時,前方那仙風道骨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生來本無物,何處惹塵埃,貧僧也落了俗套,不知西去之時,可還有臉見我佛。”
老和尚悠然一句,踱步而行,指着他這步伐看似很慢,但就宛如神話中的縮地成寸,不多時,便消失在巷子裏。
今夜,皇宮壽宴,文武百官是盡數到齊。
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沈玉嘉的确感覺自己看到了海,不過卻是火海!
火海之下,百桌千椅,文武百官們都像是自己過生日一般,互相道賀。
沈玉嘉陪同龐飛燕,在許公公的引領下,走到一處靠前的桌子旁。
頓時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他這裏,龐飛燕習慣性的面含微笑,而沈玉嘉則是淡淡苦笑,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慢慢坐下。
在距離沈玉嘉前面不遠處,有一座大舞台,在大舞台前,第一張長方桌上,鋪了一塊金光的絲綢,中間還擺放了一張龍椅,明顯是沈玉嘉的寶貝女兒,沈夢蓮的桌位,雖然與沈玉嘉的位子很近,但隔着也挺遠的,中間能站好幾個人呢。
而後面便是三張大圓桌,其中就有沈傅、沈玉翰、文天祥、羅泾陽與司徒樂的位置,不過年輕人也就他們四個,其餘人都是老臣,但即便如此,也可見他們四人在當朝的地府有多重了。
當百官到齊,相互落座時,便看到身材小巧,年貌五六,身披金鳳袍的沈夢蓮在兩位宮女的陪同下,走入場中。
這倒乃是特意安排的,沈夢蓮畢竟也算是女皇了,怎可處處靠着父母,故此才有意讓她鍛煉一下。
所有人面帶笑容,齊齊起身先是高呼萬歲,随後連番祝詞不斷,直把沈夢蓮說得咯咯直笑。
“呵呵,衆愛卿都來替朕祝賀,着實讓朕歡喜異常啊!”沈夢蓮說到一半,含笑的目光看着下手邊,坐在不遠處,一名年貌二十五六的青年身上。
樂呵呵的又道:“特别是許久都未抽出時間,從未上過朝的皇父,此刻都現身了,叫朕歡喜之餘,還欣慰得很啊!咯咯.”
這沈夢蓮剛開始還說的有模有樣,但最後那咯咯一笑,着實把所有的架子全部摧毀了,惹得龐飛燕一陣瞪眼。
沈玉嘉還在呆愣,突然許公公在旁提醒道:“皇父,起身說兩句啊。”
“啊……哦。”
沈玉嘉這才醒悟,裝模作樣的起身随便說了兩句,這才坐下,忍不住一摸額頭,僅滿是汗水。
“這丫的想讓你爹出醜啊,居然指名道姓的提起我。”沈玉嘉暗自嘀咕一聲,而這是沈夢蓮開始朝着大臣們說一下時而嚴謹,時而幼稚的場面話。
很明顯,這些都是龐飛燕和找人教的,至于是誰教的,沈玉嘉可真想見識一下,雖然沈夢蓮時不時吐露的幼稚言談,讓文武百官冷峻不驚,不過那場面話倒是挺不錯,要知道,沈夢蓮之前還是被蘇玲珑這妮子洗腦過的奇葩,如今數月過來,便一改往常,變得有模有樣了。
随着沈夢蓮話語聲落,衆人又是齊齊高呼一聲“謝陛下”後,這才各自落座。
酒菜齊上,歌舞奏樂,長安,乃至長安周邊縣城裏,凡是出名的戲班,早就被朝廷命人請了來,小到一人雜耍戲,大到百人對戲,時而如寫生寫文,時而如戰場中沖殺的壯觀場面,看的衆人連聲叫好稱贊,股掌之上更是連綿不絕,響徹皇宮。
當戲演過半,衆人已經收斂興趣,停下筷子,端起酒杯相互和身邊人對飲時,突然一個身穿青紗,身姿妙曼的女子緩步上台。
此女,初一見,便牽動人心,衆人忍不住止住攀談,停止對飲,将目光齊齊放回舞台上。
沒辦法,這舞台上的美人兒實乃人間極品啊,玉容絕豔,身姿窈窕,肌膚更是白裏透紅,增一分顯肥,少一分顯瘦,若非這地方不允許,别說年輕的官員了,連那些上了年紀,胡子花白的老家夥都快忍不住沖到台前細細一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