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驸馬,哦不,應該是皇父在這裏發呆了很久,老者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清楚皇父的心情究竟是喜是悲。
若換做尋常人身上,那自然是大喜,可從老爺那裏就問皇父脾氣的老者,知道他不喜歡這些,甚至恨不得和皇家官家斷絕關系呢。
但偏偏這些事請就落到他身上,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不接受也得接受,這便是命啊!
老者心裏感歎一句,便看着沈玉嘉的背影恭敬道:“皇父,天快黑了,這快入冬的季節晚上冷的慌,還是入屋裏休息吧。”
沈玉嘉點點頭,起身回到屋中,忽然看着老者說道:“待會兒幫我送信到沈府給我的那些護衛,内容就告訴他們我在這裏。”
“老仆這便去辦。”老者說完轉身便出去招來幾個人安排此事。
當大管事回到屋外時,卻沒有急着進門,反而恭敬的站在一旁,緊接着多日不見的羅泾陽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看到裏面發呆的沈玉嘉,便大笑一聲道:“哈哈,皇父何故失神?”
“你就别那我開涮了。”
沈玉嘉沒好氣的說完,仰起頭看着羅泾陽道:“剛才事請我都從你的老仆那裏得知了,羅兄可知太上皇爲何要這樣做?”
“國不可一日無君!”羅泾陽似乎隻是随口一句,但眼神中根本沒有笑意。
“就這麽簡單?”沈玉嘉看着他道。
“嗯,雖然我們都不贊同夢蓮坐上這個位子,這對她而言或許沒什麽,但對于一些老臣執意的态度,和天下人的看法,此事并不好辦。”
“那你是贊同,還是反對?”沈玉嘉看着他又問道。
“這個……”羅泾陽遲疑一下,便搖頭一笑道:“若是其他皇親的子女,我定是反對,但既然是你的女兒,羅某絕對支持!”
“沒說違心話!”沈玉嘉笑道。
“當然,你認爲我是會說那些廢話的人嗎。”羅泾陽反而沒好氣說着。
“那爲何是我女兒就行?”
沈玉嘉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羅泾陽也沒有隐瞞,直言道:“當然是因爲你們沈顔兩家的實力,足夠支撐這個荒唐的決定!”
沈玉嘉沉默了,正如羅泾陽說的一樣,現在不是沒有龐家的遠親,而是他們沒有這個實力,有能者居之,就是這個道理,沈家十分樂意看到這個局面,顔家和沈家是同氣連枝,自然也希望沈夢蓮做女皇,那怕她改名稱龐欣,但她始終是沈家的女兒。
想要阻止沈顔兩家,别的地方也就罷了,可是這長安,雍州就在旁邊,當百姓的目光從龐旭身死的消息轉移回沈顔兩家時,誰還敢在這裏和他們做對!
“最重要的,還是現在沒有時間挑選皇帝了!”羅泾陽突然冒出這一句。
沈玉嘉呆了呆,問道:“爲何?”
“因爲據探子彙報,蒙古大軍開始集結了。”
“我們不是和他們有同盟關系嗎?”沈玉嘉皺眉道。
此話一出,沈玉嘉就知道這是廢話了,一個巴掌拍不響,無論是同盟,還是敵對,其中一方想做什麽,豈是一份制約便能約束的。
“聽說,塞外今年特别冷,這才準備入冬,那邊幾乎就能凍死牛羊了,蒙古人極力南下,也是想要找一處避寒的地方,這是明,而暗呢,想必你也知道,從齊國到現在的鄢國,漢人的天下究竟變成什麽樣了,前段時間,龐旭剛死沒兩天,高原羌人禍亂,好在吐蕃諸部及時鎮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羅泾陽說到這,幽幽一歎繼續道:“外敵内患,自古就沒少過,要制約他們,必須軟硬兼施,可惜蒙古人現在勢大,而鄢國剛立不久,豈能是這幫狼崽子的對手,現在太上皇已經把顔程大将軍召回京都,命他回玉門關統領西涼鐵騎了。”
“那梁州怎麽辦?”沈玉嘉皺眉道。
“由蕭穆攻打,而東齊、揚州、荊州是顔元帥攻打,但這些都不急,畢竟連年戰事,導緻民不聊生,在打下去誰也受不了,不過蕭連翊大将軍算先趕往幽州,準備抵抗蒙軍了。”羅泾陽解釋道。
“看來,蒙古就抓住這個時機,不給我們靜一靜的時間了。”沈玉嘉歎道。
“沈兄說的極是,蒙古人是看着我們鹬蚌相争,爲此大力資助龐昂攪亂天下,好在龐昂此賊已被沈兄殺死,否則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大事呢。”羅泾陽苦笑道。
沈玉嘉眉梢一挑道:“你知道他是我殺的?”
“我也是聽說的,現在宮裏都傳遍了,龐昂死體上的傷口是遊鲨劍所刺,天下間遊鲨劍僅此一把,還在沈兄手中,你可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沈玉嘉苦笑一聲,道:“我也差點死在他的手中,好了,這些就别提了,現在你們是準備擁護我女兒了?”
“當然,不過這也要看皇父的意思了!”
“什麽意思?”沈玉嘉看着羅泾陽好奇道。
“你的寶貝女兒,天天吵着鬧着要見你,爲了讓她坐上龍椅,太上皇答應她隻要坐上去,就會帶你去見她呢。”
“呃……”
沈玉嘉可真想幹脆就不見了,讓女兒鬧翻天,做不了女皇後在去見吧,可是這樣一想,他有感覺自己罪過大了,這可以說是和很多人對着幹啊,而爲首的,便是沈家!”
“折騰,使勁折騰,我看你們把這天下折騰成什麽樣。”
沈玉嘉暗罵一聲,便起身道:“這事情我可不管了,老子回去做我的生意去。”
“什麽生意?”羅泾陽好奇道。
“當然是大雜院的事請了。”
“這個……”
羅泾陽呆了呆,旋即便卻說道:“還是算了吧,這地方還是朝廷的,就算龐旭死了也輪不到你手裏。”
“啥?”
沈玉嘉本以爲龐旭死後,這大雜院應該回到他手裏了,可是聽羅泾陽此言,明顯不對勁啊。
“沈兄有所不知,現在鄢國國庫空虛,急需大量錢财投入,而大雜院日進千金,已經成爲鄢國資金的重要來源,不可易手他人啊。”
“那我還能幹什麽?”沈玉嘉皺眉道。
“垂簾聽政!”
“這……算了吧。”沈玉嘉一聽便是滿腦門黑線啊。
現在和沈玉嘉提起宮裏的事請,他就特别惱火,還讓他去垂簾聽政,那不如殺了他算了,但一想到大雜院回不到自己手裏,沈玉嘉便眉梢一抖,問道:“要是沒有大雜院,我用什麽還債啊?”
“還債?沈兄欠人錢了?”羅泾陽十分震驚的看着沈玉嘉,這比他得知沈夢蓮做女皇的消息還震撼人。
“嗯,差不多十萬兩吧。”沈玉嘉想到慈恩寺的一老一少倆和尚,嘴角就開始抽搐。
“十萬兩!”羅泾陽更加震驚了,他知道以前弄出大雜院的沈玉嘉,那不敢說是天下首富,但在雍州,連英家都隻能仰視了,這也不是說沈玉嘉比英家有錢,而是大雜院的前途,那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短短兩年,從英夫人那裏便可知道,她得到的分紅比她丈夫都要多,而且她還不做事,天天就在家裏看看下人清點銀子,日子别提過得多舒服了,反觀他丈夫,累死累活,雖然是泡窯子泡出來的,不過也是爲了生意啊!但賺的錢,還不如老婆呢。
“你以前從大雜院賺的錢,夠還不?”羅泾陽問道。
“不知道啊,我記得有十幾萬兩,但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大老婆上次出征洛陽時,幾乎都刮空了,你說這人啊,我讓她别打了她非要和我對着幹,你對着幹就幹吧,你拿我錢幹什麽啊,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何況是夫妻了。”
沈玉嘉雖然這樣說,但羅泾陽能看出他是無所謂了,隻是現在急于用錢,有些怨言罷了,給他發發牢騷也就過去了,不過這錢,還是要還的吧。
想到這裏,羅泾陽好奇道:“你怎麽會欠下這麽多錢呢?”
“别提了。”
沈玉嘉嘴角抽搐一下,根本就不想提那老小和尚的事請,擺擺手道:“你有多少?”
“千八百兩不是問題。”羅泾陽苦笑道。
“那還是算了吧。”
沈玉嘉暗歎一聲,便在這時,府外傳來消息,稱沈府趙穆來到。
沈玉嘉聞言立即讓人請進來,當趙穆看到大人後,似乎松了一口氣,一抱拳便說:“大人,府中有要是,您還是快些回去處理吧。”
“什麽事?”沈玉嘉皺眉道。
“華兄弟回來了。”
一聽趙穆這話,沈玉嘉便意識到不能耽擱了,趕緊和羅泾陽告辭,便和趙穆沖沖離開。
一路無語,當沈玉嘉坐着馬車回到沈府時,家裏面的人還是以前那些,不同的是,缺少了一對母女的身影,導緻不大的院子,感覺死一般的沉靜。
“大人!”
“恭迎皇父!”
收到消息的沈府仆人和暗衛們已經在門外恭候多時了,看到沈玉嘉下了馬車便集體下跪道。
“得,在這裏别跟我這套,我可不習慣。”沈玉嘉一擺手,衆人這才起身。
沈玉嘉沒有和他們廢話,直接進入府中,一路來到了一間廂房,推開門一看,不由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