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慈一臉尴尬的看着沈玉嘉道:“大驸馬,這不關我的事啊。”
“知道。”
沈玉嘉自然能看出這刺客是自己把脖子湊上去的,對于這幫家夥的性格,他已經有些掌握了,當年那個被他擊垮心智的神衛營死士,直到最後也沒有吐露半點有用信息,足以證明,這幫家夥根本不怕死。
“怎麽辦?”沈玉嘉看向楚苓君。
“人都死了,還能怎麽辦。”
楚苓君沒有絲毫動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剩下的火槍兵。
“大人,我真不是内奸啊。”
“我也是,我們都不是刺客啊。”
剩下的火槍兵齊齊下跪,連連求饒道。
“都帶下去,和剛才那幫家夥關起來。”楚苓君擺擺手道。
“謝謝大人。”火槍兵聽到不用死,隻是被關押,不由萬分感激的磕頭起來,不過仔細一想,楚苓君之前話語中的“那幫家夥”是什麽意思?莫非……
沈玉嘉一聽,便明白過來,暗道此女的狡詐後,便笑道:“剩下的内奸怎麽辦?”
“這隻是開胃菜,真正的主菜其實這般容易端上桌的,忍忍吧。”楚苓君沒有作何解釋,沈玉嘉雖然不爽,也沒什麽辦法讓她開口,否則迎來的,還是那句“天威府第一大美人”什麽的,這要是讓顔芷绮知道了,恐怕……呵呵。
張慈包紮好被匕首劃傷的手指,來到沈玉嘉身邊,朝着楚苓君努努嘴,好奇道:“大驸馬,這小家夥是?”
“小家夥!”
沈玉嘉一聽,不由苦笑一聲,道:“我的參謀。”
“哦,原來是大驸馬的請來的先生啊,真是好生厲害,竟然輕而易舉把内奸逼出來了。”張慈佩服道。
“雕蟲小技而已。”沈玉嘉撇撇嘴道。
張慈偷偷白了一眼沈玉嘉,暗道:“要是雕蟲小技,你怎麽不來一招?”
一個小兵急匆匆的回到楚苓君身邊,在她耳畔嘀咕幾句,楚苓君聞言立即伸出手,小兵便将一塊東西交到了楚苓君手裏。
楚苓君拿着這塊帶血的人皮,沒有絲毫表情,片刻後,她朝着沈玉嘉招招手,沈玉嘉很老實的走了過去。
楚苓君将人皮直接攤開,放到桌面上道:“命人查看所有将士的身上,隻要發現這個刺青的人,全部抓了。”
沈玉嘉聞言一驚,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人皮,隻見在人皮之上,有一個拇指大的雙刀刺青。
“這是……”
楚苓君解釋道:“刺客行動前,都要聚在一起,商讨刺殺計劃,不可能平白無故的知道目标的确切位置,也不可能知道目标四周是否适合刺殺,所以在行動前,他們便會以某種信号爲證,找出同伴,這張人皮乃是剛剛自殺的刺客身上留下的,照着這條線索早下去,要搜出刺客又有何難。”
“明白!”
沈玉嘉點點頭,抓起人皮便交給了一旁的張慈,張慈已經聽到楚苓君的話,自然明白怎麽做,雖然要搜索所有将士有些困難,而且一些将領根本不會讓他們搜身,何況是脫衣服給他們看全身呢。
但隻要這條消息傳出去,那些刺客恐怕會急了吧!
張慈想罷,便接過人皮,小聲道:“大驸馬放心吧,此事末将定會辦的妥妥當當的。”
“嗯,有勞張将軍了。”沈玉嘉說吧,張慈便轉身離去,這時,沈玉嘉突然看向了楚苓君。
楚苓君似乎有所察覺,看了他一眼,有看了看張慈的背影,不由笑道:“不用擔心,張慈絕對是效忠顔元帥的。”
“爲何?”沈玉嘉好奇道。
“你的疑心病若是不治好,恐怕沒人會跟随你了!”楚苓君沒好氣的說罷,才解釋道:“張慈家與顔家一樣,世代忠良,特别是張慈之母,老太君七旬之軀,在去年還幫蕭連翊大将軍滅了梁國在冀州的一萬兵馬,她十分欣賞顔元帥,便讓自己兒子來投靠,所以你對他可以放心。”
“這你也知道!”沈玉嘉雖然對楚苓君知道的事請,已經震驚的無以複加了,可是聽完這些,還是忍不住驚愕道。
“我等出身貧苦,哪能和大驸馬這種無需耳聞窗外事,便能想盡榮華的人一樣啊,要追求什麽,沒有一些手段如何敢出山。”楚苓君諷刺道。
沈玉嘉可絕對敢保證,自己真不是什麽官二代啊,但這說出來,又有誰信呢。
再次将目光看向顔芷绮,沈玉嘉發現,這老婆大人似乎對後面發生的事請一概不知,依舊在專心的指揮戰事。
而此刻洛陽北門的情況,已經越演越烈,三方彙聚,殺得熱火朝天,血流成河,特别是河東軍,一開始雖然兇猛如獸,但是在被顔芷绮率軍三次擊退後,士氣便越來越低迷,加之他們根本沒休息好,一個個頂着黑眼圈在殺敵,時常出現精神恍惚的狀态,隻知道一味的揮刀,根本不顧身邊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面對這種瘋狗式的打法,顔芷绮無需硬碰,隻用幾排盾兵擋在前面,後方弓弩齊射,兩旁火槍連發,便足矣打得河東軍痛苦不堪,節節敗退了。
“殺!”
突然,一群尹軍從到中間,同樣是瘋狗式的打法,見人就砍,遇敵就殺,但是他們的戰力明顯要比河東軍強出很多,而且其中爲首的幾個将領伸手了得,連西齊都抵擋不住他們的攻勢,簡直是勢不可擋啊。
這幫尹軍來的十分突然,而且直接從中間殺出,轉眼間便斬斷了西齊與河東軍的交火。
“這是?”西齊将領無不驚愕,他們看出來這幫人是尹天左的将士,自然知道河東軍反後,尹天左必然敗了,可是爲什麽,他們還要做垂死掙紮呢?
但很快,将士本便醒悟過來,因爲這幫人殺進來後,面對左右兩邊敵軍的包圍,根本沒有退縮的意思,依然一往無前的沖向了主帥所在地。
西齊軍因爲要全力攻打北門,大部分都已經分散了,這城中建築如山巒,根本看不起四周的情況,而要傳達命令的時間也來不及,尹天左似乎就看重這一點,竟然選擇擒賊先擒王了。
“不好,保護元帥!”
面對來勢洶洶的尹軍,西齊将士無不奮起反擊,兩軍在寬不過十丈的北門大街裏相遇了,刹時間,震耳欲聾的兵器交擊,呐喊厮殺聲響遍全城,驚得後方的沈玉嘉等人無不驚愕。
“發生什麽了?”沈玉嘉擔憂道。
“我想,應該是尹天左殺來了!”楚苓君猜測道。
“河東軍都反他了,他還來幹什麽?這家夥不會是瘋了吧?”沈玉嘉皺眉道。
“他本來就是瘋子!”
楚苓君冷哼一聲,道:“尹天左異想天開,認爲自己能主宰天下,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着,那個人便是龐昂,龐昂不斷和他接觸,或威逼,或利誘,将他一步步脫下了苦海中,可以說,他在第一次與龐昂接觸後,便瘋了!”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想想辦法吧。”沈玉嘉焦急道。
“你擔心什麽,統軍打仗的可不是你我,而是顔元帥!”
楚苓君說到這,看着威風凜凜的顔芷绮背影,有些意味深長道:“如今的局面,她若是還無法打赢,那就不是顔芷绮了!”
沈玉嘉聞言才醒悟,他倒是驗證了那句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就在沈玉嘉認爲顔芷绮要用什麽陣法抵擋尹天左的攻勢時,突然,他便看到顔芷绮一拉馬缰,口中嬌喝一聲:“架”頓時,她整個人就沖入了戰場中。
“卧槽!”
沈玉嘉急得一蹦而起,也不顧楚苓君了,推開人群便追了上去。
“大人!”
趙穆和賈祿也沒有遲疑,紛紛緊跟而上。
楚苓君看着他們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搖頭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自語道:“莫鵬驚不可能會反尹天左,其中必有咋,給我查清楚了。”
“是!”
這恭敬的聲音也不知從何傳來,消失與何處,又好像根本沒人答應楚苓君一樣,這一切,不過是她在自言自語罷了。
可是不到兩個呼吸時間,那聲音有響起了。
“小姐,你該不會真爲了這小子,要反龐昂吧?”
“我與他根本沒有主仆之分,隻是相互利用,又談何反呢,如今我大仇已報,龐昂已是毫無利用價值,無需理會,至于他……你想多了。”楚苓君自語道。
“或許是屬下想多了,但是屬下不得不提醒小姐,若是讓龐昂知道了,恐怕我們要受到神衛營無盡的追殺了!”
這人說完,似乎有想起什麽,未等楚苓君開口,他繼續道:“況且,小姐你也是李家的人啊!難道不想回去繼承大統嗎?以小姐的才智,那些族親絕對不是你的對手啊!有何必去幫助西齊,和族人作對呢?”
“族人!呵呵……”
楚苓君突然笑了,笑的很燦然,很悅耳,若不是現在戰況緊急,四周的将士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前線,恐怕都會震驚的看着這個身份不明的假小子了。
“李晔殺我父親,此乃他兄長,侮辱我母親,此乃他嫂嫂,****我弟弟,此乃他侄兒,你說,這還是族人嗎?”
“那三王爺呢?他可沒有……”
不等這聲音說完,楚苓君便冷笑道:“他是眼睜睜看着我父親慘死與李晔之手,卻怕的尿了褲子,後來若非擔心李晔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沒有今日的風光,大梁二世,到此便可斷了,此事日後莫要再提,否則别管我無情!”
那人沉默了很久,才傳出輕輕一歎,道:“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