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送到董老爺那裏了。”趙穆回道。
“董家還安定吧?賀萦夢怎麽樣了?”
“董家被林先生安排的人保護起來了,賀萦夢雖然有些不老實,但有方澤看着呢,大人不用擔心。”
“如此就好。”
沈玉嘉欣慰的點點頭,對于董家,他感覺自己欠了他們不少,若沒有董莊臣幫忙,他也不可能讓趙家這麽慘。
趙家現在情況危急,就算得到洛陽半數糧草,也撐不了多久,他們現在恐怕沒心思回汴梁了享福了,而是應該四處征讨,趁早奪下豫州半壁江土,之後才能有和尹天左攤牌的資本。
對此,沈玉嘉是無可奈何,隻能早些解決洛陽的事請,在去對付趙家了。
就在沈玉嘉考慮從哪裏開始尋找顔芷绮時,突然,西面槍聲突起,越來越響。
“怎麽了?”沈玉嘉大驚,左右看了一眼,發現趙穆和賈祿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西面。
“不會是尹天左殺回來了吧?”賈祿皺眉道。
“不可能。”沈玉嘉搖搖頭,道:“尹天左若和我們開戰,同時也要将一半人馬去阻擋梁軍,如此以一敵二,就算他們人數衆多,足矣打勝,事後也要廢了。”
“那這槍響又是怎麽回事?”趙穆疑惑道。
沈玉嘉眉頭緊鎖,看着西邊許久,突然眉梢一動,臉色頓時變得及其難看。
“怎麽了大人?”趙穆察覺了沈玉嘉的表情後,不解的問道。
“尹天左在芷绮入宮後,便将她帶領的三百火槍兵殲滅了,而此刻的槍響,我料定是尹天左拿着繳獲的三百支火槍在幹出來的,他這樣做,十有八九是想讓梁軍和我軍硬碰啊!”
“那梁軍不知道嗎?”賈祿問道。
“知道又有何用?難道他們按兵不動,一個個站成靶子給尹天左打?還是一走了之,讓尹天左全力對付我們?”
沈玉嘉說完,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這聲槍響,已經足夠把梁軍給廢了,他們若是識時務,定會離開,可若是傻不拉唧的給尹天左當槍使,我們就玩完了!”
“哪怎麽辦?”賈祿心驚道。
“我無法動用兵權,當務之急,便是找到芷绮,讓她那會兵權,我才有辦法對方尹天左!”
“那事不宜遲,我們快去吧。”
“嗯。”
沈玉嘉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說道:“去荷塘,若是芷绮沒有被抓住,而西門有無法突破,她定會去取回怒龍刀,若是怒龍不在,我想我應該能猜出她在那了!”
洛陽皇宮很大,在大隋末年時,便被楊厲擴建成爲天下第一大宮,而正因爲他大興土木修建皇宮,才導緻民不聊生,加上那幾年的天災不斷,老百姓連飯都吃不上,都要捐重稅給他修家園,如何不惹得天下大亂。
毫無目的的在洛陽皇宮尋找顔芷绮,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沈玉嘉隻能從怒龍刀這裏下手了。
荷塘在中宮以北,靠近東宮西北面,沈玉嘉本來考慮是從東宮洗馬桶的院子過去,這樣比較安全,但是如今尹天左的人馬,撤離了将近大半,守備力量很薄弱,他們無需繞道。
這皇宮裏槍聲一響,是四方驚動啊,先說梁軍,他們剛剛試着打了宮門,結果就發現宛如捅破一張紙一樣容易,但這才剛剛拿下宮門,不到兩刻鍾,防備都還沒部署完,槍聲便響了。
驚得梁軍立即就退出皇宮,可是發現對方來人似乎不多,不由大怒,弓弩手立即反擊,再次奪下了皇宮西門。
不過如此一來,他們可要小心了,因爲那幫家夥似乎沒有退去,還在朝着他們看槍,氣得彭志親率三千弓弩手去圍剿,但是對方似乎有意将他們引入深宮,彭志恐有埋伏,便再次退了回來。
這一來二往,對方還不肯罷休,梁軍跟怒,但問題是他們還搞不清西齊爲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們交手,難道不怕尹天左嗎?
尹天左固然不可小視,但無論是西齊,還是梁國,目前對他隻有恨,卻毫無懼怕,可正是如此,西齊這作爲才會令人費解。
“莫非這不是西齊的火槍兵?”錢沖皺眉道。
“不是西齊還能有誰?我們梁國雖然也在制作火槍,可是無論威力還是精準射程,都遠不如西齊火槍,況且一直也沒派上用場,隻有少量的配備到了梁州軍身上,其餘的都在成都軍武庫中放着呢。”彭志怒道。
“但若是尹天左從西齊手裏得到一些呢!”錢沖不可能把這些忽略掉,否則那真是太無腦了。
“火槍兵何等重要,連西齊也不敢亂用,上戰場後,還要特派精兵保護,那是這麽容易殺掉的。”彭志搖頭道。
“我說的是可能,萬一是尹天左的引敵之計呢!”錢沖也不生氣,依然平靜道。
“若真是如此,大不了和尹天左拼了!”彭志毫無懼意道。
“你說拼就拼,尹天左本來就有三萬兵馬了,現在加上北門外的河東軍,至少也有八萬,拿什麽拼?”
“不是還有西齊嗎,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看着?”
“西齊固然會動兵,肯定也和我們一樣有心聯合,但是最終我們能得到什麽?陛下已經死了,我不想繼續冒險!”
“貪生怕死!”
彭志怒斥錢沖一句,氣憤道:“陛下待你如何,他如今被奸人害死,你竟然好意思說走就走。”
“我不是怕死!”錢沖也怒了,他正正的盯着彭志,一字一句道:“陛下的血仇我們定然要報,但是不要忘了,陛下還有兒子,大皇子如今在揚州還沒坐穩,如果沒有我們的助力,我怕一些人要害死大皇子,好自己座江山啊!”
“你說的不會是楚鵬羽吧?”彭志臉色陰沉道,他和楚鵬羽的關系可要比錢沖好多了,聽到錢沖這懷疑的話,他心裏登時便怒了。
錢沖毫不理會彭志吃人的目光,淡淡道:“我說誰你可以猜,但是猜的對不對由我說的算,希望你不要無理取鬧。”
彭志冷哼一聲,也不在廢話,提議道:“你想要去幫助大皇子,我不攔你,但是陛下的仇必須要報,尹天左定是殺害陛下的兇手,張寶隻是用來做緩兵之計的誘餌,他想等河東軍過來,一舉奪下洛陽!”
彭志說完,突然怪異的看了一眼錢沖,又道:“你三番五次要求等候,我真懷疑你是尹天左的人!”
梁軍的确是因爲錢沖,才一直按兵不動等到現在,彭志的懷疑沒錯,錢沖也知道,但是這不能代表他不憤怒。
“你說什麽!”錢沖寒聲道。
“我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一開始看到陛下的人頭,我便要強攻,可你說什麽?要見張寶是吧,但到了現在都多久了,張寶遲遲不出現,還不能證明他與陛下一樣,都被尹天左害死了嗎!而那時,你又說現在強攻,會給西齊可乘之機,到了現在,好了,河東軍來了,我要打,你竟然要跑,去哪?真是大皇子那裏?還是尹天左那裏啊!”
“彭志,我警告你,你若在說我是尹天左的人,休管我不顧同僚之情!”
“吆,你還能把握住怎麽?”彭志退後一步,看着錢沖繼續道:“我現在要去殺了尹天左,别說他有八萬大軍,就算十萬大軍又有何懼,洛陽就這麽大,皇宮就這麽多,有了我,有了西齊,他還能随便進得來嗎!”
“你不要做傻事!”錢沖想要阻止,但是彭志身邊的幾名護衛立即站了出來,将他當下。
“放心,我不會傻到白白送死的,不是還有西齊嗎,你不會用,我會用!”
“西齊人才濟濟,很多人可以輕易識破你,你認爲他們會傻到相信你嗎!”錢沖還想勸住。
“無需多言,我的事請你很清楚,我沒有像表面的忠心梁國,他們欠我的,敢給予了我更多,所以我還留在這裏,就是想兩清了,可是事沒做完,陛下就駕崩了,對于大皇子,我沒有好印象,相比你也同樣,跟着這種廢物,真能有出頭之日嗎!”
“彭志,莫非你想……”
“沒錯,我是想了,而且準備做了,至于你,現在還是同僚,但是之後可能就是敵人了!”
彭志說着,已經騎上戰馬,目掃自己下方沉默的将士,他搖頭一歎,道:“識時務者爲俊傑,我雖然不想做反賊,但我更不要做亡國奴,再說,究竟誰是反賊,還不一定呢!”
錢沖已經不想廢話了,他知道彭志竟然決定了,他是無力挽回的,或許,彭志也是對的,如今李毅德一死,梁國便再沒有明主,雖然大皇子也算不錯,但是爲人好大喜功,還沒有能力,更有傳聞他稱揚州是因爲他才能打下來,把各路拼死拼活的将領功勞全染去了。
但是錢沖和彭志不同,他雖然不是李家的狗,但對與李毅德是忠心耿耿的,他不能看着李毅德的兒子有什麽閃失,那他死了還如何面對陛下啊!
彭志說走就走,三萬大軍轉眼間便跟着他消失在皇宮西門外,錢沖愣了許久,才一揮手道:“全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