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又重兵把守,似乎不給出去啊!”
賈祿一句開頭,于耀一句結尾,說出來讓沈玉嘉郁悶無比的話。
通北門的大街上,擺滿了一排排木栅欄,栅欄後的守軍,長槍林立,戰刀出鞘,一副你敢過來,老子便要你死得不能再死了的氣勢,吓得不知其可,路過北門大街的行人,一個個貓着腰,縮着腦袋逃之夭夭了。
“李毅德肯定是往北門逃了,而龐昂的人決定不會放過他,雖然不知道他的神衛營能力是否能混進去刺殺李毅德,但是李毅德要是死了,梁國也就亡了,而梁國亡後,尹天左十有八九會被龐昂逼迫加入西齊,到時候,孤助無力的趙慎也别無選擇!”
馬車中,沈玉嘉慢慢說着,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北門内的重兵,搖頭一歎,繼續道:“到時候自然不可能立即斬了這兩人,龐旭定會安排兩人進京,而他們在到長安之前,必然會派人收買長安的官員,以現在文天祥解釋的朝廷情況,恐怕有很多人十分樂意接納他們!屆時,他們将會成爲不咬人,也要惡心死人的懶蛤蟆!”
“大人,着這個比喻似乎……”
賈祿正想糾正,沈玉嘉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道:“怎麽,你是看中尹天左了,還是趙慎了?”
“大人啊,你可不能這樣說啊,怪惡心的,小的若要看男人,也要中意您啊!聽楊哥說,大人扮起女子來,那是傾國傾城,美豔無雙啊,連大夫人都要弱上三分,啧啧,可惜我們卻無緣得見,什麽時候大人扮起來,讓我……”
“啊呸……你這話更惡心!别說了。”
沈玉嘉大罵一聲,再次一掃戒備森嚴的北門,不由搖頭一歎,道:“看來,還是來晚了,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在北門外等候了,要是讓我抓住李毅德,哼哼!一切都将在我掌控之中!”
沈玉嘉歪歪一句,便吩咐道:“回去!”
“回去,回哪?”賈祿好奇道。
“當然是……南城!”
兩關破後,洛陽很亂,南城更亂,平時客客氣氣入府搜捕黑袍人的守軍,這時候才賴得理你們這些豪門大戶呢,人馬進府,是有門踹門,又缸砸缸,有水井直接投毒,有稻草幹柴,便一把火全燒了。
一時間,把南城弄的民不聊生,哀聲再造,可是在這種嚴厲的搜捕下,還是沒能見到黑袍人的身影,就更别提尹鴻了。
“大人,洛陽防禦軍如此多人,都找不到尹鴻,我們去了也白去啊。”賈祿一邊趕着馬車,一邊随口說道。
沈玉嘉沒有搭理他,而是在想一個可能!
南、東、西三方防禦軍聯合起來,總數不下一千五,雖然洛陽很大,人口衆多,建築密集,特别是東南一帶,因爲這裏魚龍混雜,平民商販,妓院賭場是最多的地方,這一帶的确不好管理,搜索起來也十分麻煩。
然而,有一點似乎很多人都忽略了,那便是這幫黑袍人未免有些逆天了吧!
從在餘府裏被發現後,他們便一路突圍殺出去,而後分散四周藏秘起來,這樣的确能讓防禦軍很難找到人,可是,許多防禦軍都是跟着他們身後追入一些府中的,雖然有些看到他們越牆而出,随後又追了幾條街,便不知去向了。
對方是高手,能辦到這點不奇怪,可是,那一夜過去後,一直到現在,連半點消息也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防禦軍又不是瞎子,那一夜如此多人看到黑袍人的相貌,自然早已經繪成圖紙,幾乎是人手一張,見人就對,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能不露出丁點馬腳,讓沈玉嘉驚訝不已,也想到了兩種可能,一種,便是他們集體會易容,早已經混入百姓裏。
而另一種,則是防禦軍裏面有他們的人,這幫人知道黑袍人躲在哪裏,從而特意要求來這裏調查,随後直接敷衍過去。
李毅德已經出城,他是無法抓到了,那麽至少也要把尹鴻給揪出來,隻要尹鴻在他手裏,他便能有很多辦法對方尹天左了。
當初沈玉嘉也想過,爲什麽尹鴻還是梁國丞相時,尹天左就敢水淹皇陵,吸引李毅德的軍隊去修建,從而乘此機會逃脫梁國的掌控。這明顯是害死他老子的節奏啊,就算他敢做,他那些部将也會聽從嗎?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連自己父親都想要害死的畜生,等那一天他看不不爽時,是不是也要把你給弄死了?在這種人手下做事,承天是提心吊膽的,誰受得了他。
但是,聽到賀萦夢的另一番說詞後,沈玉嘉算是明白了,尹天左定是用了什麽借口,讓他的軍隊跟着他一起謀反,但他的确是沒有顧尹鴻死活,說明他的确有心要讓他老子死!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他也能想通了,龐昂得知了尹天左安撫軍心的借口,并且抓到尹鴻,而尹鴻正是摧毀他借口的主要人物,所以尹天左怕了,于是聽從龐昂的吩咐了。
否則沈玉嘉實在是想不出,究竟龐昂用了什麽辦法,讓尹天左歸順他,亦或者說歸順西齊?
尹天左不是傻子,他知道歸順西齊的下場是什麽,就算不死,也要成爲白丁,一無所有。
那麽,尹天左必然會在破城之後,想盡辦法找到尹鴻,那他便不用再怕誰了!
“轟隆!”
一塊巨石,突然如流星一樣,從南城外飛到城中,直接将一棟樓的頂層,轟成碎渣。
這駭人的一幕,不僅南城裏的許多百姓看到了,連剛剛來到南城區域的沈玉嘉等人,也目睹了。
“尹天左來了!”
一聲驚呼,沈玉嘉立刻沉眉道:“沒時間了,快點!”
“大人,街道全亂了,馬車不好走啊。”賈祿看着滿街奔跑的百姓,皺眉道。
街道的确亂了,而且亂的不敢相信,連沈玉嘉都沒見過這種景象,宛如末日來臨一般,南城大街小巷裏,人擠人的跑,人推人的趕,人踩人的逃,更有馬車相撞,馬匹踏人的慘烈一幕。
一匹高頭大馬,突然從一條巷口裏奔出,在撞飛幾個逃跑的百姓後,高頭大馬似乎一下子難以站穩,直接要摔倒在地,而地面上,正有一個抱着嬰兒的婦女,驚恐的看着倒下來的馬匹。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風似地,一個高大的漢子出現在婦人面前,雙手勒住馬脖子,用力一攥,竟将這匹馬連同上面的人,攥飛向了另一便空曠的地面倒去。
沈玉嘉看到這一幕,不由搖搖頭,那個力大無窮的漢子,正是剛才坐在馬車裏的趙穆,他見對方一陣風似得沖了過去,也不阻攔了,任由他去救人吧,隻是他救得了一個,卻救不了所有啊!
此刻,南城大亂,所有人都在逃命,無論是誰,當那一塊巨石當空落下時,全南城的百姓都知道發生什麽了!
一切來得太快,而且一來便采取的最強硬的手段,尹天左此舉,令人費解,因爲他用這種強攻的方式,打下洛陽後,他還能安撫嗎?
“除非,這家夥是打着西齊的旗号!”
沈玉嘉雖然猜錯了,但也算不錯,此刻南城外的攻城大軍,的确是打着齊國的旗号,而且還是六王爺龐昂的旗杆,他們在告訴天下人,他們是大齊六王爺的人,無論怎麽攻打,無論殃及了多少百姓,最後承擔後果的也都将是龐昂!
“進攻!”一名高瘦的将領揮刀大喝,頓時,上萬人的攻城部隊,以萬馬奔騰之勢,朝着洛陽城撲湧而來。
城内,靠近城牆的建築,還在遭受砲車巨石的轟擊,城牆上僅是兩千人的守軍,那裏能抵擋住這般兇猛的攻勢,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有不少敵軍殺到城牆上,與守軍戰作一團。
沈玉嘉深吸一口氣,道:“帶好東西,下馬車。”
賈祿和于耀早已經準備好了,等沈玉嘉說完,三人便一同棄車而走,沈玉嘉沖到趙穆身邊,急急說道:“先别管了,我們救不了所有人!”
是啊,他們救不了所有人,趙穆也清楚這個道理,但是他看不下去啊!
特别是抱着嬰兒的婦人,每次看到這幅景象,他都想起了他的夫人,因爲他夫人留給他最後一個影響,便是抱着兒子的景象。
“啊!”
趙穆握緊拳頭,含怒一擊錘在一顆樹上,打得整棵樹狂顫不停,落葉紛飛。
“走!”
沈玉嘉再次大喝一聲,趙穆深吸一口氣,狠狠一點頭,便快速跟上大人。
四人一同鑽入一個小巷,随後再出現時,已經在一片建築頂上,沈玉嘉目掃下方慌亂的景象,擁擠的街道,沉思片刻後,指着一片建築道:“先到那邊!”
沈玉嘉所指之處,正是黑袍人之前藏身的餘府,不過現在,那裏的街道也是異常擁擠的,而沈玉嘉要走的自然不是街道,而是要先要去看看餘府的地牢,因爲他深知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防禦軍找了黑袍人如此久,半點消息也沒有,除了他之前猜測的兩種可能外,這便是最後一種,他們很有可能繞道回到了餘府地牢裏。
畢竟,餘府的地牢十分隐秘啊!若不是他被關在裏面過,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地方會有一座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