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餘府外被黑袍人斬殺的幾人中,有一名婢女活了下來,要不要将她帶來問話?”
“哦!有活口!很好,速速帶過來。”南城防禦史一聽,便是欣喜的說道。
很快,小兵便将一個美豔的丫鬟帶了過來,别說在這裏的十幾個小兵了,連三位防禦史大人都看得一呆。
這丫鬟長得十分标緻,天庭飽滿,眉目如畫,口鼻小巧,臉蛋精緻,着實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是何人?”南城防禦史愣了片刻,這才收斂心中的驚豔,皺眉問道。
“民女汴梁人士,姓莘名瑤琴,乃是汴梁富商董莊臣董員外家的丫鬟。”美人此話一出,衆人都是一呆,這女子雖然是丫鬟打扮,可是他們壓根就不會相信,認爲應該是爲了躲避什麽,從而提議裝扮的不起眼的,隻是她容貌過于驚人,就算尋常的丫鬟服飾在身上,也無法遮掩她的驚容。
但是人家說的有闆有眼,還把董大善人搬了出來,由不得他們不信啊!
不過,有了沈玉嘉在前,南城防禦史可留了一個心眼啊!他冷笑一聲,道:“聽說董莊臣就在城外驿館落腳,倘若你敢诓騙我等,可知下場如何!”
“民女實話實說,不敢欺騙諸位大人。”莘瑤琴面色不改道。
這幾位雖然是防禦史,但官階太低了,在季苑時,莘瑤琴招待過的大官,最小也有四品了,而且連一些皇子都有來往,但那時候,她都是虛僞的應付一下,将身心都投入在與尹天左的關系上了,所以就養成了一些習慣,她不怕你是官,就怕你不是官!
隻要将事請都擺在明面上,莘瑤琴自問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請,當然,這也要看是那裏的官,若是西齊的官員,她恐怕就沒這般理直氣壯了!
“那好,本官這邊讓人去通知董莊臣來對質!”
南城防禦史說着,便轉身吩咐一名屬下出城找董莊臣,等屬下離開後,他才轉身回來,看着莘瑤琴道:“現在可以說說,你究竟爲何會在餘府裏?你與那些黑袍人是什麽關系?與尹鴻又是什麽關系?若是不從實招來,别說你是董莊臣府中的一個丫鬟,就算是他女兒,本官也要告你勾結逆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莘瑤琴知道這個道理,便一五一十的将事請來龍去脈說了出來,雖然她沒有傻到把她與尹天左的關系給說出來,但還是将她是季苑莘瑤琴的事請說了,這三名防禦史聽後,是面面相聚。
“你怎麽看?”東城防禦史看着西城防禦史道。
“不好說,這事情有些複雜了,竟然牽着到了一個王爺綁架一個丞相的事上,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概括的!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此女竟是當年的天下第一花魁,汴梁季苑的莘瑤琴!難怪剛才聽名字時,我感覺十分耳熟了!”西城防禦史先是一搖頭,而後看着莘瑤琴兩眼放光道。
早已經習慣男人用這種目光看着她,莘瑤琴隻是平靜的站在原地,心裏卻複雜難明的糾結着。
她是活着出來了,可是蘇楠小姐呢?
剛才她醒來後,在門外餘府外沒有看到蘇楠的屍體,問了一些小兵,他們也都不知道蘇楠是何人,當她描寫蘇楠的相貌後,驚得這幫小兵滿臉驚駭,本來莘瑤琴還認爲,他們是見過蘇楠了,但誰曾想,這幫家夥直接震驚的問道:“還有比您更漂亮的?”
莘瑤琴是徹底無語了,蘇楠别說在男人眼裏了,就算在她這個美人眼裏,也算是很漂亮的,或許不能說比過自己,但也不低于自己,而且從穿着打扮上,她是強過自己一籌的,所以與她在一起時,人家一眼别能看出誰是丫鬟,誰是小姐了。
而這般小兵的反映,顯然是沒有見過蘇楠了,這讓莘瑤琴更加緊張,本想去餘府裏好好找找,但是由不得她活動,便被帶過來了。
“要是楠兒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老爺還不得氣死啊!”想到董莊臣暴怒後,直接将她逐出門外,她恐怕又有過上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而且這是洛陽,不是汴梁,在這裏她沒有住處,要是被董莊臣趕出去,恐怕真要流落街頭了。
當初,在發現沈玉嘉在汴梁後,莘瑤琴本來是想依靠他的,但并非是什麽男女關系,而是想要償還欠下的債,去給他爲奴爲婢,換來一日兩餐即可。
但是用着還貂皮的借口,去見了沈玉嘉後,她才發現,對方眼裏很平靜,靜到讓莘瑤琴心顫的地步。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目光,無論什麽男人在看到她後,眼裏都會多出一些其他東西,比如欣賞,比如愛慕,甚至還有許多****,但無論哪一種,都是她能從男人眼裏捕捉到的,可就是唯獨沈玉嘉沒有,他的雙眼平靜的程度,已經不是用深潭秋水比喻了,而是更像一潭冰凍的死水,就散再大的風,也攪動不出半點波瀾。
上一次見到沈玉嘉時,是在馬賊窩裏,當時沒有注意,而正真兩人對視的時候,是放她離開馬車的前一刻。
那時候,沈玉嘉眼裏還是充滿了興奮的,不過莘瑤琴知道那不是對自己興奮,因爲她在季苑裏時,十天裏至少有七天能見到這種目光,但也不是與西蒙商讨成功的喜悅,這種目光她也經常陪富商喝酒時,能看到,那是商販談成生意後的眼神。
而沈玉嘉的眼神,當時莘瑤琴隻是微感疑惑,因爲她從未見過,亦或者說感受過,不過考慮到自己能脫身了,她也沒有特别在意,直到後來,從馬賊窩裏一路送她回來的商隊頭領,在臨走前,說了一句“終于可以回家了”那時候,他的目光與當時的沈玉嘉是一模一樣。
莘瑤琴沒有家,要說有,也隻有季苑和後來自己購買的小樓,但這些能算是家嗎?家裏有一樣是必不可少的,那便是親人!
從那以後,莘瑤琴才知道,沈玉嘉這家夥,當初在與她第一次見面時,裝的有多像了,宛如就是一個真纨绔似得,還調戲了他她一翻。
可現在,這人就像是一把火變成了一塊冰,冷靜的令人心寒。
看到變化如此大的沈玉嘉,莘瑤琴是震驚無比,也就忘記了要說的話,等人家送她離開後,她竟然再也沒勇氣過來了,或許,也沒借口了吧。
要是當時沈玉嘉罵她一頓,她還可以用賠罪的理由來還債,可是他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動怒的意思。
最後,莘瑤琴的刺繡沒人要了,唯一值錢的雪貂皮也還給沈玉嘉了,在快彈盡糧絕的時候,她隻好投靠董大善人府上了。
莘瑤琴與董大善人交情并不深,隻是在季苑裏見過幾次,喝過幾次酒罷了,但是進府後,董莊臣對她很不錯,重活累活也沒讓她幹,還考慮到她容貌标緻,恐惹得女眷不悅,遭受虐待等等,便讓她每日打掃大廳,給客人端茶而已。
如此閑逸的工作,雖然做得好舒服,也有工錢拿,但是莘瑤琴心裏卻感覺歉疚,一直想多做一些,但府裏的事請都有人忙着,直到蘇楠小姐來了,她才找到正經的工作。
但現在,蘇楠小姐人都沒了,她幹怎麽辦呢?
想了很久很久,直到董莊臣都出現了,她還在思考中。
“諸位大人,不知董某這丫鬟犯了什麽事?”董莊臣一來,先看了一眼莘瑤琴後,便轉頭望着三名防禦史道。
南城防禦史朝着董莊臣一拱手,便笑道:“這名丫鬟方才說,她與一名叫蘇楠的小姐被賊人迷昏綁架,等醒來時,就在餘府的地牢裏了,并且在裏面發現了尹鴻一家,現在那名蘇楠已經被一個黑袍人先一步帶走了,至于在哪裏,我們也不知道,現在找董大善人過來,就是想問問,此女究竟是不是你府中的莘瑤琴!”
“是的,是的,瑤琴姑娘在季苑時,便與董某相熟,後離開季苑,獨處一樓,靠女紅針線賺先糊口錢,誰知,前段時間汴梁遭難,瑤琴姑娘的刺繡賣不出去,便隻能來投奔董某了!”
董莊臣先把莘瑤琴的身份解釋了一翻,而後才慎重的問道:“至于蘇楠,乃是董某一名恩人之女,前段時間路徑洛陽,得知我就在城外,便來驿館裏做客,而董某便讓瑤琴去伺候她,怎麽?難道現在還沒有發現我這侄女的消息?”
聽到董莊臣說得有理,而且帶來的随行人中,也有不少董府的下人,甚至還有董夫人在其中,他們的口詞與之前莘瑤琴說的是一般無二,看來并非作假了。
“大人,黑袍賊人定是貪戀蘇楠小姐的美貌,才将她帶出地牢,或許此時就被迷昏在餘府裏也說不定啊!可否容小女子去找找?”莘瑤琴突然開口道。
“什麽!”
旁邊的董莊臣一聽,頓時便一臉的驚駭啊,莘瑤琴還以爲他是想恩人之女遭辱了,日後如何面對恩人啊,莘瑤琴不由更加慚愧,竟然直接下跪道:“老爺,瑤琴沒用,沒有保護好楠兒小姐!請老爺責罰瑤琴吧。”
“啊這……”
董莊臣被莘瑤琴這一跪,才醒悟過來,一下子,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這蘇楠她是他啊!這怎麽可能被人給上了呢!難道那家夥就是好着一口的?
“你先起來再說吧!”
董莊臣扶起莘瑤琴,有看了看南城防禦史,一臉愁眉苦臉道:“軍爺,若是有蘇楠的消息,請務必第一時間通知鄙人啊!”
“董大善人放心,一旦收到消息,我們定會通知你,但是這幾日,恐怕你們就要到城裏落腳了,方便随傳随到!”
一聽這話,董莊臣那裏不知對方的打算啊,看來這幫人不僅還懷疑莘瑤琴,連自己這個大善人也進入行列了,這讓他不由提前十二分精神,他雖然沒有與什麽黑袍人勾結,但是與沈玉嘉這家夥勾結的罪名,絕對要在其上,畢竟他丫的可是西齊大驸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