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看到一封信後,就急急的換妾身們出來作甚啊?”一個三十幾歲的美婦疑惑道,此女雖然步入中年,然而姿容卻如二十七八,體态姿容無不盡顯華貴雍容,那怕是宮裏的貴妃,恐怕也有些不及吧。
董莊臣笑了笑,用挂着黑眼圈的眼睛,一掃衆人道:“呵呵,待會兒是我一個恩人之女過來拜會,我自然不能怠慢了。”
“哦!竟是恩人之女,那自然不可怠慢了!”美婦笑道,同時目光也望向街頭,正好便看到一頂轎子緩緩行來。
待轎子聽在驿館門外,轎簾一起,衆人便瞧見一位身着鵝黃色的輕衫羅裙的美豔姑娘躍過轎欄,緩步行來,這姑娘生的極爲俊俏,五官标緻,菱角分明的,一看之下,倒是讓不少人眼前一亮。
“董伯父真是折煞楠兒了,竟讓大家在門外等候,楠兒何德何能啊。”這女子一上來,便朝着董莊臣一欠身,巧笑嫣然道。
董莊臣看到此女後,面上雖然是笑着随口說些客道話,但心裏可是震驚無比啊!
董莊臣身爲巨商,見識那是遠非常人能及啊,可以說,再稀奇的人他也領教過,然而,昨夜,董莊臣隻是看了改頭換面的沈玉嘉片刻,便弄得他差點一夜未眠,導緻今天完全沒睡夠,也就多了兩輪黑眼圈,但這倒不是因爲此子喬裝後的美态,再說了,他董莊臣到了這把年紀,對女子也看淡了,豈會有驚豔之感,但這隻是他認爲而已,如今再次見識過後,現在他心裏隻能暗道一聲:“這小子,昨夜還和鬼一樣的,這才過了多久哈?真是連董某都差點掉眼珠了!”
在董莊臣心裏這般細想之下,那眼前女子的身份也就浮出水面了,正是喬裝改扮後的沈玉嘉。
爲了調查莘瑤琴,沈玉嘉真可謂是徹底的豁出去了,不僅男扮女裝,還讓董莊臣給他僞造一個身份,目的自然要接近莘瑤琴了,隻是連他都不知道,這副尊榮能讓董莊臣震驚到這地步。
其實要是沈玉嘉直接換裝,董莊臣或許還沒什麽感覺,頂多就調笑他一句“天生麗質”,可現在的他,與昨夜那鬼一般的粗狂大漢比起來,反差絕對不是一加一這般簡單了!
董莊臣知道眼前之女是沈玉嘉,所以會震驚,而其餘人可就平靜許多了,雖然也感覺此女十分漂亮,但在場的也有不少美人,特别是站在人群邊上的莘瑤琴,更是美的不可方物,把董家的女眷們全比下去了,而且,這還是她素衣着裝,要是換成曾經在季苑裏的裝扮,恐怕這街上的男人,再也走不動了吧。
“老爺……老爺……”
“啊?”
董莊臣似乎才回過神來,看了身旁的美婦後,問道:“何事?”
“您還未給妾身們介紹呢!”美婦笑道。
“哦!”
董莊臣苦笑一聲,目掃衆人道:“十年前,我到荊州談生意,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夥劫匪,幸虧當時得到貴人相助,否則我也活不到今天了!而這位小姐,便是恩人之女‘蘇楠’,但我也沒想到,五年不見,楠兒竟出落得這般水靈了!”
“啊!可是那一次,老爺帶傷回家的?”另一個年紀四十往上,風韻猶存的婦人捂着小嘴問道,她乃董莊臣的正妻,董夫人。
“姐姐知道?”最先開口的美婦驚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董夫人。
“嗯,那是我見到相公傷的最重的一次了,他腿上的疤就是那次回來後留下來的,算算日子,也有十年了!”
婦人解釋說着,便看着沈玉嘉道:“隻是當時老爺沒說什麽,卻想不到是被貴人所救,妾身代相公謝謝令尊了!”
說罷,婦人便朝着蘇楠一欠身,蘇楠趕緊回禮,那小手一扶,雙膝一彎,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态,倒還真有點大家閨秀的韻味,讓婦人眼前不由一亮,看着蘇楠的眼神也越發滿意了!暗道要是盼盼還沒成婚,倒是可以讓相公向恩人家提親,也不失爲一段佳話啊!
沈玉嘉自然不知道董夫人心中所想,他此刻的心緒,可都放在了邊上的莘瑤琴身上了,因爲餘光中,發現此女一直看着自己,讓沈玉嘉很是擔心被她識破。
這古代的胭脂水粉哪裏比得上現代啊,雖然沈玉嘉靠着上輩子的見識閱曆,回想一些節目裏提起的化妝技巧來用,倒是真能把他的容貌,變成一個标緻美人,曾經連顔芷绮都差點騙過了,而那時候,沈玉嘉的技巧還不如現在一半強,可是男人始終是男人,在完美的裝束與演技,也無法掩飾與生俱來氣味與習慣,要是他一個不謹慎,便會讓人看出不協調的感覺,屆時再被猜忌一二,恐怕就會露餡了。
衆人在門外閑談了片刻,董莊臣便叫大家一起進去,裏面已經準備好了酒菜,招待沈玉嘉這位冒牌的恩人之女。
雖說有酒有菜,但都是糕點小吃等等清淡之物,再說了,誰一大清早就喜歡吃重口味啊。
“楠兒來,嘗嘗我做的糕點……”董夫人将一塊糕點夾到蘇楠碗裏笑道。
蘇楠謝過,小吃一口,又端起茶杯,素手一遮,小抿一口,便稱自己飽了,這舉止嬌柔的做派,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翻版林黛玉啊。
這在别人眼中,感覺這蘇楠不愧是名門閨秀,隻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協調,因爲她的身體中,還是沒有這般纖弱啊!
“咳!”
董莊臣突然咳嗽一聲,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楠道:“楠兒,我和你父親也算是過命之交,親如兄弟,到了我這裏,便無需這一套了!”
沈玉嘉想要扮演一個柔弱女子,由于過度入戲,倒是沒有感覺出來,然而董莊臣卻看個真切啊,他雖然不是女子,但作爲一個用欣賞女人的眼光看待沈玉嘉時,還是感覺出了不對勁,于是才有這一番話。
沈玉嘉一聽,心裏便是一驚,因爲在變成蘇楠之前,他便與董莊臣商量好了,若是自己做得不對,便讓董莊臣提醒他,從而一點點完善人物,而這種提醒,外人自然無法聽出來,隻當是這蘇楠是不好意思,故作閨秀罷了。
果然,董莊臣這一番話後,蘇楠一直保存的大家閨秀,便徹底的垮了下來,直接靠到椅子上,仰頭沒好氣的看着董莊臣,嬌嗔道:“董伯父,沒你這樣揭穿人家的!”
“呃……”
衆人發現此女突然大變,倒是都愣了愣,似乎才發現蘇楠的本質,不過也讓她們心裏僅存的那一絲不協調徹底的瓦解了。
而董莊臣的想法可完全不同了,被沈玉嘉這賣萌的嬌嗔一句,竟讓他腿都軟了,這倒不是被酥的,而是被惡心到的!
“這才對嘛,到了伯父這裏,就當家裏一樣,無拘無束才舒坦啊。”董莊臣擦了把汗後,才苦笑道。
雖然沈玉嘉放松了,但也沒有真放到成男人的程度,在一些小細節上,還是極爲用心的表演着,而這在其餘人眼裏,倒是感覺她有點大咧咧,像是嬌生慣養,但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并且在很多細節上,規規矩矩的,顯然家教不錯。
飯後,雖然蘇楠一改之前的舉止扭捏,故作嬌柔,但董夫人和美婦依然和她聊得很開心,感覺上,如同三個女人在唧唧喳喳,談天說地,似乎沒完沒了了,看的董莊臣心裏是又驚又無語啊!完全就沒有他什麽事了。
“咳,我還有要事,你們慢慢聊。”
兩位夫人雖然聽到了董莊臣的話,卻壓根沒有搭理他,鬧得董莊臣更加尴尬了,隻要搖搖頭,走到廳外時,忽然對着站在門邊的莘瑤琴說道:“楠兒的丫鬟因爲在路上水土不服,無法繼續跟來了,但楠兒習慣被人照顧,身邊沒有一個伺候的,恐會不習慣,正巧你在府中沒有專程伺候的人,可否幫我照顧楠兒一段時日?你若是感覺無法勝任,大可以推辭掉,畢竟你以前……”
未等董莊臣說完,莘瑤琴便想也沒想,欣然點頭道:“奴婢在老爺府中白吃白喝,所做之事,也隻是端茶遞水,卻還拿老爺的月銀,心裏早有慚愧,正想如何報答老爺呢,如今讓奴婢照顧楠兒小姐,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拒絕,老爺就放心的将楠兒小姐交給奴婢吧。”
“如此甚好,楠兒心性灑脫,恐怕要讓你多費心了。”
“無礙的。”莘瑤琴嫣然一笑道。
董莊臣滿意的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在還在廳中唧唧喳喳沒完的沈玉嘉,心裏再次感歎,此人的能言善辯啊,好像知道女人喜歡聊什麽他都知道,隐隐約約間,董莊臣似乎還聽到了一些什麽衣着啊,保養嫩膚啥的,聽得董莊臣既是驚愕,又是苦笑的走出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