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尹天左的大軍果然在這地方逗留了一夜,建竈上千處,看來他是傾巢而出了。”賈祿來到沈玉嘉面前抱拳道。
沈玉嘉看了看随同的人,還是出來時的七人,而武飛虎則被他派去通知堯山的人了,尹天左突然出征,恐怕會波及很大,爲了防範于未然,還是早點讓大家打起精神,時刻應對突發情況。
“今日尹天左的軍隊應該就能抵達伊阙關,李毅德必然會派兵駐守,若伊阙關一破,那麽洛陽便岌岌可危,不過讓小的不解的時,當初尹天左奇襲伊阙關時,卻沒有搗毀這座天塹,反而留到現在,成爲自己的擋路石,這未免……”馬皂苦思不解道。
“莫非他留了棋子在裏面?”方澤開口道。
“應該不會吧,李毅德不可能不防這一點,伊阙關的守軍恐怕全換了,畢竟當初也沒多少人。”于耀提出不同的看法。
沈玉嘉聽着他們的話,靜靜思考了片刻,道:“這的确很奇怪,當初我就在猜想,尹天左究竟還有什麽後手,可猜到今日,也沒看出來他要幹什麽,如此明目張膽的殺向洛陽,就憑他的兵力,純屬雞蛋撞石頭,可是他還是做了,這就說明他不是傻子,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攻陷洛陽!”
“攻陷洛陽!這顯然不可能吧,洛陽的守軍雖然大多數都調動去了函谷關,可是剩下禦林軍也有兩萬之衆,别提在洛陽附近養傷的秦锺大軍了,他雖然上次兵敗,自己也氣得半殘不殘,可整合他的軍隊起來,也足有上萬的戰力,同樣的兵力,我不相信有伊阙關做防線,尹天左還能攻破了!”賈祿搖頭道。
“世事無絕對,你都能看出來,别提尹天左了,但他此舉明顯是要奪取洛陽的,可惜我們情報遠遠不足,不知道賀家會不會在這時候出兵來幫助尹天左。”沈玉嘉思索道。
“賀家……應該不會吧,若是賀家真的出兵了,可是與李毅德差點翻臉了,萬一尹天左兵敗,賀家早晚也要完蛋。”馬皂感覺這事情有些不可能,畢竟賀家在梁國的地位,一時無二,很有日後做藩王的意思,若是現在就露出獠牙,以李毅德在揚州的勢力,用不了多久就會攻向荊州,而這時倘若尹天左兵敗,賀家也肯定要死翹翹了。
“那除了賀家,還有沒有别的勢力幫助尹天左?大理會不會?”于耀提醒諸人道。
“大理!不可能,大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雖然大理一直和李晔十分交好,但是李晔一死,大理雖然退兵保全自己,可是要他們馬上和李家翻臉,我感覺也不可能。”賈祿再次推翻了這個可能性。
聽着他們的讨論,沈玉嘉眉梢皺起,現在他算是了解到,沒有一個真正拿主意的人,究竟有多苦惱了。
“既然尹天左要攻打洛陽,那麽早晚也會進入洛陽,我們何不先一步到裏面埋伏起來,等待時機成熟,讓他和李毅德兩敗俱傷後,再出來收人頭!”
沈玉嘉說完,衆人都苦笑起來,說要去洛陽,不過百裏地的距離,然而往日還好說,可現在尹天左的大軍都逼近洛陽了,洛陽肯定是全城封鎖,這時候還如何混進去啊。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這時候,冷二在一旁突然說了一句。
衆人一下子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不明白這個很少開口的冷二爺,究竟還有辦法能混入洛陽。
被衆人注視,冷二絲毫面色不改的說道:“反正我們的目标現在是尹天左,何不混入他的軍中,無論他是否能攻取洛陽,隻要有一絲破綻露出,我定能取其首級!”
一聽這話,衆人更加無語了,在數萬人的軍隊人,誰也說不上人人相識,但是面生面熟還是能輕易認出的,特别是夫長們,一個人倒還好,可是他們七個人同時混進去,恐怕麻煩頗多啊。
“幹脆,分散行事!”
“什麽?”
聽到沈玉嘉這話,衆人都是一驚,他們人數明明已經夠少了,還好分散行事,這成功的幾率可是又有打折扣了。
“其實,七個人不如一個人自在,你說是不是!”沈玉嘉說完,還看了看冷二一眼。
冷二點點頭,道:“像二公子這樣的累贅,能少則少!”
“呃……”
沈玉嘉沒想到這家夥有借此數落自己,不過他也不介意,想了片刻後,便說道:“冷二既然有辦法混入他們軍隊中,那麽我們自然不必苦惱了,由他盯着尹天左,而我們放開手腳進入洛陽大幹一場!”
至于如何進洛陽,其實方法還是有的,隻是十分的危險罷了,不過現在他們要走的路,那一條不是兇險異常的,于是在衆人商議之後,冷二便先一步離開了,而沈玉嘉則是留下馬皂和方澤,讓二人與武飛虎的探子在後方收集情報,自己這帶着趙穆、賈祿和于耀繞道東行。
三天後,伊阙關戰事終于打響了,梁國的禦林軍和負傷痊愈的秦锺部下,全力将尹天左阻擋在了伊阙關外。
同一時間,函谷關外的西齊軍,在得知消息後,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擔憂,攻勢更加猛烈起來,但是函谷關的守将也着實能忍,龜縮不出,抵死頑抗,讓西齊無法兵進寸步。
而在戰事打響的第二天,沈玉嘉等人一路繞道,悄悄潛入了鞏縣,鞏縣距離洛陽不過幾十裏路,而在這邊因爲沒有大軍攻來,還稍微的太平不少,但是鞏縣的百姓還是能不出戶,盡量都不會露臉,顫顫巍巍的躲在家中,希望戰事早點平息,更希望尹天左的大軍不會繞道往這邊殺來。
不過沒讓鞏縣的百姓驚慌多久,在第六天後,一則讓人既是安心,又是無語的消息傳來了,李毅德的第二批大軍從揚州終于趕來了,這批大軍的數目足有十萬衆,已經抽取了揚州一半的兵力,這倒是讓東齊松了一口氣,隻要這十萬大軍到達洛陽,那麽這場戰争絕對是以梁國勝利而告終。
揚州的大軍來的極快,卻不突然,畢竟在尹天左叛變時,李毅德便派人趕往揚州搬兵,而當時因爲揚州與青州戰事打得激烈,無法短時間召集如此多兵力趕回洛陽,不過總算是釜底抽薪,湊集大軍一路趕來了。
要說揚州的大軍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而當另一種消息傳來時,天下人才知道,真正的奇兵,直到此刻才露面啊。
而沈玉嘉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是又驚又怒啊,他總算是明白尹天左的用意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和黃河對岸的趙家勾結在了一起。
趙家堡,當初設計害死沈玉嘉不成,因爲堡主趙慎聽風便是雨,吓得将自己給徹底暴露出來,導緻趙家在河内郡剛剛建立的基業,轉眼間便要土崩瓦解,被許高才攻取近半。
但趙家也不是落魄到了毫無一兵一卒的地步,在河内郡的幾年裏,趙家短時間積累的龐大的資金與兵馬,更是在天下人的目光放到河陰戰事時,他們大造戰船,存在離開河内的心思,大肆收攏财物,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一千艘戰艦,三千快船,趙家一次性,便将全部家當浮現出來,吓得豫州水軍剛忙出兵阻擋,然而,這一場在黃河裏大了三天的大戰,豫州水軍還是以失敗而告終,并且傳音趙家的實力并沒有削弱多少,而且眼看就要渡河而來,攻打洛陽了。
這一下,不僅是沈玉嘉驚怒了,連李毅德也是氣急敗壞的摔杯子,踢茶幾。
李毅德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還有一個趙家堡!
這也怪不得李毅德的疏忽,趙家當初派出西齊,便送來大批财物,想要得到梁國的護佑,隻是當時李毅德一心想坐穩皇位,便随意的讓下人應付一下,隻有更是沒有在聽到什麽趙家的消息。
加之西齊步步緊逼而來,尹天左有叛變的消息,漸漸的,李毅德也就忘記這件事請了,全身心來對付西齊和那個吃裏爬外的家夥。
但誰曾想,就是當你忘記時,他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蹦出來,給你唱一出好戲!
于是乎,梁國的處境瞬間變得岌岌可危,李毅德甚至立即從函谷關和伊阙關分别抽調了數千兵力,籌集一萬五千來對抗即将登岸的趙家水軍。
鞏縣一家客棧裏,賈祿急忙忙的走入房中,順手關上房門後,朝着屋内的沈玉嘉禀報道:“不好了大人,趙家的大軍很快就要在渡河過來了,他們的目标先是汴梁,而後才去洛陽,而鞏縣就在兩個大城中間,若是趙家的人打過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沈玉嘉神色平靜的抿了一口茶,但握杯的手,卻在微微顫抖,這不是怕的,而是氣得。
趙家,沈玉嘉不陌生,因爲當初他能來到洛陽,靠的就是趙家堡一個長工,莫差的幫忙,而事後,這趙家堡的堡主趙慎,更是因爲想要染指顔芷绮,而想方設法的将他除掉,害的現在他與顔芷绮間有了隔閡,沈玉嘉有豈會忘得了這個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