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夠了,其餘的就不必檢查了吧!”
這說話的,正是帶着沈玉嘉他們的軍爺,而那麽檢查的守門兵眉頭一皺,旋即便聽到軍爺呵呵笑道:“他們都是我老鄉,因爲我不忍他們被奸商算計,所以才帶他們來的,而他們也都是賣幾個山貨的普通鄉民,沒問題的!”
守門兵一聽,不由恍然,倒不是因爲軍爺是不是他們的老鄉,而是他看出這個家夥,才是真正想在這塊肥肉上咬一口的人啊!
正所謂,财不露白,同樣的,值錢的東西也不能露的。
守門兵淡然一笑,道:“既然是這位兄弟的老鄉,那自然就免了,不過回頭,别忘了到我們這裏喝酒啊!”
“這是自然!”
軍爺會意一笑,便回頭沖着沈玉嘉等人道:“走吧,随我進城。”
沈玉嘉等人其實也捏了一把汗啊,别看他們衣着樸素,實則衣服下,包袱中還有許多裝備。
沈玉嘉腰系遊鲨劍,趙穆的包袱裏有鐵槍頭,而挑行李的扁擔,可是槍杆僞裝的,冷二隻是背着一個包袱的普通村夫,其實在包袱與他背心處,正隐藏了一把鋒利的斷刀,而血狼衛四人更不用提了,每人身上綁着三十六支鋼矢,包袱裏裝着拆散的精弩,正要被逐一檢查,定要惹來麻煩的!
本來,冷二提議是趁夜偷偷進入汝陽,但是沈玉嘉感覺不妥,成功也就罷了,若是不成功,尹天左肯定知道一些風吹草動,從而加派巡邏,提高戒備。
畢竟不是冷二一人了,無論是沈玉嘉還是血狼衛,甚至連趙穆的潛行身手,也遠不如冷二厲害,所以沈玉嘉便想出這一計策,靠着人性的貪婪,從而大搖大擺的進入汝陽。
當初沈玉嘉提起這個計策時,大家都是持着反對意見,要是在他們身上與包袱裏搜出武器,那他們的計劃也就摧毀了,還不如冒險趁夜入城了。
至于如今甯岩打理的丁家商行,其實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在調查後得知,商隊太過招搖,成爲重點排查的對象,凡事要到汝陽的商隊,都被嚴厲的排查,無論是車是人,連貨物都要打開,給守門兵确定無異後,才會放你進去。
事請都不知道成敗,就冒然動用丁家商行,成也罷,但若敗了,他們七人可以憑借實力,潛逃躲藏,不一定會有事,可是甯家好不容易建立的商行,算是全毀了!
萬不得已,這一步絕不能走,所以沈玉嘉的提議,才得到衆人的認可。
如今,也的确驗證了沈玉嘉的辦法可行,巡衛兵和守門兵達成了協議,并且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好狠狠賺一筆,才會放他們通行。
而因爲怕巡衛兵懷疑,他們得意讓武飛虎演了這一出,就算事敗,查來查去,等查到今天在茶攤裏,許多人恐怕都會說,這位軍爺知道想圖便宜,與人家同樣想圖便宜的丁家商鋪有何關系!難道仗着軍隊的力量,欺壓老百姓吧?
不要小視群衆的力量,更不要小看民心,丁家因爲這事情出事,那尹天左的名聲,恐怕全毀了!這也是當初洛陽出現采花賊的事件後,李晔會頭疼的原因了!
要說掌握民心,利用人心,沈玉嘉不敢說自己很厲害,但至少他明白這個道理,并且還付諸行動了,至于是否能成功,就看雙方的實力較量了!
一路随着軍爺走到了一家藥鋪裏,沈玉嘉先在衆目睽睽之下,慢慢掏出包袱裏的藥材,藥材有好有壞,但是所有人卻不敢移開目光,身旁錯過了什麽好東西,這其中,便有那位帶隊的軍爺,可他是要把這些東西死死頂住了,否則回頭向藥鋪索要回扣時,恐有遺漏啊。
趁着這時候,其餘衆人也開始準備包袱裏的東西,而冷二站在門角裏,發現沒人注意他時,快速解下包袱,露出背後衣衫裏的刀斷影迹,但沒人注意,于是他便将包袱裏的東西拿出來,又繼續将包袱蓋住背部,遮擋影迹。
血狼衛也趁着這時,将包袱裏的散裝精弩取出,藏在了衣服裏,随後一個接一個的将山貨拿出來,被掌櫃子一一清點,記錄在案。
當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後,掌櫃子呵呵一笑,道:“諸位這一次帶來的東西,可真夠豐富啊,而且不少品相極好的藥材,不知諸位是要銀兩呢,還是銀票呢?”
“當然是銀子了。”沈玉嘉笑道。
“銀子的話,恐怕要等一會兒了,畢竟小店沒這般多現銀。”掌櫃子回道。
“沒問題,俺等得起!”
說着,沈玉嘉似乎才回過神來,朝着軍爺道:“軍爺,俺們能等等不?”
“當然沒問題。”
軍爺和藹一笑,他方才聽掌櫃子清點山貨時,順便報出的價格,便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了,要是能拿到兩三成的回扣,那至少也快百兩銀子了!
在藥鋪等到了快要天黑,藥鋪的老闆才急急的趕了過來,同樣看到如此多藥材,也是興奮異常,當即就取出一個錦盒放到沈玉嘉等人面前,打開一眼,沈玉嘉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滿滿一小箱銀子,細細一數,竟不下五百兩!
其實沈玉嘉是郁悶的不行,他從甯家那裏拿了這些藥材時,就得知價值可足有千兩啊!而如今一轉手,竟是打了一個對折,這可把他肉疼到不行了。
接下來,幾個山野村夫便在藥鋪老闆與掌櫃子和一幹藥童小工的驚愕目光中,開始爲了銀子瓜分的問題,徹底的争吵起來。
軍爺看着他們這樣,心裏有些不耐煩了,他可是一直指望這幫家夥快滾蛋,好讓他拿回扣啊。
“諸位鄉親就别争了,這個數目分下去,每人六十三兩不是正好嗎!”
“可是,剛才掌櫃子都說了,俺的山貨最值錢啊!應該分大頭。”馬皂不樂意道。
“嘿,你小子剛才還傻不拉唧的,現在看到銀子後,整個人都變了!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軍爺心腹一句,面上還保持和藹道:“大家都是兄弟,不要爲了一點身外物傷了情意啊!”
“這話說的有理!”
賈祿點點頭道:“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何必掙破頭呢。”
“靠,你的山貨最不值錢,當然希望平分了!”馬皂怒道。
“好了!”
軍爺再也忍受不住了,怒道:“要争回去争,這裏可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你們争吵不休,可犯了擾民之罪,都想吃闆子了嗎!”
被軍爺一喝斥,衆人才冷靜下來,沈玉嘉看了一眼鋪子外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敢問軍爺,俺們可以留宿一夜嗎?俺們不敢帶這麽多銀子趕夜路啊!”
這話,似乎在提醒了軍爺,他微微一呆,而後心忖幾句後,便展顔一笑道:“當然沒問題,對面街頭不是有幾家客棧嗎,你們有了銀子,所以随便住下。”
“多謝軍爺提醒!”
看着七個土包子一路争辯,一路離開了藥鋪,軍爺回頭看着掌櫃子微微一笑,掌櫃子會意,趕緊拿出一張銀票遞了過來。
軍爺眉頭一皺,道:“老子要現銀!”
如今戰亂,銀票的價格可不如當年了,一百兩銀票,雖然還是一百兩,可是你想要換到,還得看人家錢莊的生意如何,甚至有一些錢莊因爲戰火而倒閉了,手持他們銀票的人,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裏銀子,軍爺滿意的走出了藥鋪,看了一眼街頭七個村夫進入的客棧,軍爺眼珠子一轉,一絲邪笑浮現在臉上。
事要做到圓滿,沈玉嘉等人雖然混入了汝陽,但是爲了不起疑,還是在客棧裏大吃大喝了一頓,美美享受一翻後,還在城裏逛了一遍,甚至連青樓都去見識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客棧某處房間裏,七個人齊聚一堂,馬皂站在窗邊,斜眼看了一下窗外下方街對面的一個百無聊賴的小兵,淡笑一聲道:“果然被大人料中了,那巡衛兵真的派人監視我等!”
此刻的馬皂,内斂肅然,那裏還是昨日傻不拉唧的表情啊。
“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們的行動,可怕要受到限制了!”賈祿皺眉道。他倒不是擔心巡衛兵看出什麽,因爲這幫家夥,盯得可是他們的腰包,而非他們的人!但是被這樣監視,他們的确會很麻煩!
“若今日不走,巡衛兵恐會起疑,這要如何是好?”血狼衛的老六“方澤”也皺眉道。
沈玉嘉看了方澤一樣,點點頭道:“所以昨天我待你們去了一趟青樓,就是爲了讓他們不必懷疑!”
“哦!大人此話何意?”衆人紛紛看着沈玉嘉。
“方澤,待會兒你再去青樓一趟,要求見一見小霜姑娘,就說你對她一見鍾情,想要用十兩銀子給他贖身!”
“啊!”
方澤與其他都認識一呆,連冷二都不由看了看方澤,最後望着沈玉嘉道:“你想在這裏鬧鬧事嗎?”
“十兩銀子就想贖一個青樓姑娘,那簡直是癡人說夢,不過我們可都是土包子,誰會去在乎這些,等大家都認爲方澤迷戀青樓姑娘時,我們便有借口留下來,而有了方澤掩人耳目,之後我們辦事情也輕松許多!”
方澤想了想,郁悶道:“賈二哥比我可精明多了,大人爲何不讓他去啊。”
“賈二有媳婦啊。”沈玉嘉笑道。
一聽這話,衆人瞬間無語了。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裏,方澤可算是嘗試到了爲了丢人的感覺,但大人有命令在,他隻能硬着頭皮,時常到青樓裏鬧上一鬧,弄的人家小霜姑娘都有些動心了,可是在得知他隻是一個山野村夫後,便徹底打消了念頭。
而在這段時間裏,沈玉嘉幾人除了經常去青樓外把方澤拉回來,便是與隐藏在汝陽的探子接頭,詢問尹天左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