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大元帥!”
顔程率領部将出現在顔芷绮面前,正要行禮,顔芷绮立即沖上幾步,将父親扶起,道:“爹爹也跟女兒這般矯情。”
“呵呵,芷绮如今貴爲大元帥,雖在家裏父爲大,然……在人前禮不可避,否則某些人會有此等借口,那爲父說事!”
顔芷绮那父親沒辦法,待顔程說完,看着他沖自己抱抱拳,便問道:“父親久在三門,不北不東,莫非是等女兒過來?”
顔程點點頭,道:“據探子彙報,尹天左并未身亡,而是率大軍攻向了梁州,他是要直取李家老巢,不過這或許有可能是梁國設的局,怕我軍強行攻打函谷關,至于情況究竟如何,沒有試探進攻,誰也不知道,所以我等你來,就是爲了兵分兩路,一路攻打函谷關,另一路去阻斷尹天左,倘若尹天左真死了,那一路兵馬便可以直取荊州三郡之地!”
“父親已經想好對策了嗎?”
“此等大事,已經回報朝廷,陛下已經同意,就等我們從長計議了。”
“如此便快些吧!”
軍機大事,萬不可拖延,父女兩人說完,便召集各自部下與參謀,到軍務帳篷裏商讨戰略了。
因爲梁國的斷路戰術十分厲害,探子極難通過,所以情報是少之又少,隻知道尹天左在鶴鳴狹戰勝錢沖後,似乎進入了荊州南陽郡。
南陽郡雖地處荊州北部,但因爲當初李晔率軍開戰時,乃是從荊州襄陽破關,在襄陽郡、南鄉郡和南陽郡與當時的大齊軍展開了數十場大小戰役,最後以勝利告終。
故此,荊州北部幾個郡,都從正面遭受到了戰火洗禮,導緻許多關卡破爛不堪,補修到現在依然沒有修完,根本阻擋不了尹天左大軍的步伐。
如此一來,尹天左便有兩條路要選擇,一是攻打襄陽郡,進入荊州南部地區,奪取賀家的地盤,而另一條路則是先入南陽郡,路徑南鄉、上庸二郡,最後直通巴蜀。
這三個郡連起來路途雖遠,可是毫無阻擋,沿路還可以從百姓家中抽絲剝繭,取得糧草供給,除非賀家把壓箱底的兵馬動用去阻擋尹天左,否則他到巴蜀隻是時間問題。
顔程料定賀家不會去阻擋尹天左,因爲自從李晔死後,賀家便開始收斂了,許多随梁國東征西讨的部将,也被召集會族中,與大理一樣,似乎都在保存實力。
李毅德要想重振梁國聲威,必須要得到賀家與大理的支持,但就目前的況且來看,他們似乎不想搭理李毅德,這也正好便宜了西齊。
“攻打函谷關,直搗梁京是極爲重要的,而直去荊州北部,兇險異常,倘若尹天左真死了,那麽裏面的兵馬,很可能便是梁國設下的圈套,所以末将決定由我率軍前往,攻打荊州北部,并書信告知蕭穆,打通荊、梁北部的郡縣,将戰線聯成一體,退可守,進可攻!而元帥可以駐守函谷關外,洞察敵情虛實,是戰是拖全憑元帥定奪!”
想要截住尹天左,亦或者攻打梁州,普通的将領當然不可能辦到,于是這一對父女,隻能再度分開。
顔芷绮深知父親的顧慮,若是兩軍一同攻打函谷關,且不說關卡外的面積夠不夠十幾萬大軍站腳,就拿耗費的時間,還是一個未知數,要是十天半月能拿下,那已經是謝天謝地了,而一年半載攻不下,這段時間裏,大軍損耗的糧草與人力可以說全白費了。
殺雞焉用牛刀,便是這個道理,不需要白費力氣,隻需要智取爲上!倘若父女其中一人戰勝了尹天左,亦或者直搗李家老巢成都,那麽梁國便是不攻自破了,又何須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傻傻看攻城呢。
“深入敵國腹地,兇險難料,父親此行可要多加小心啊!”顔芷绮不在乎其餘人怎麽看,毅然決然直呼顔程父親名諱,而顔程也不多說什麽了。
見父女兩人已經商讨完畢,一名年紀與顔程相仿的儒者站了起來,哈哈一笑,道:“顔将軍,你讓顔元帥攻打函谷關,自己冒險深入敵國,此勇可嘉,但是,戰勝好說,倘若戰敗,勢必會牽連我們,影響攻打函谷的戰事,你真有這把握!”
顔程目光一掃,發現是女兒的軍事魯盛,便笑道:“那依魯先生看,這一戰要如何打?”
魯盛輕輕捏了一下山羊胡,似笑非笑道:“顔元帥舊部許高才,如今在河東征戰,卻久攻不下運城,可見其守備之強韌,而運城距離大陽極近,而大陽距離三門峽不過一河之遙,倘若他們在你走後,舍棄河東,渡河南攻而來,屆時顔元帥可又是招到腹背受敵的下次,至于這次有沒有上次好運……還是兩說之事啊!”
魯盛此言,明着提醒,暗則嘲諷,把顔芷绮差點被困死河陰的事請搬出來,似乎想要壓一壓這父女二人的威風!
“倘若運城敵軍南下渡河,那自有許高才追擊阻截,屆時究竟是誰困誰,也還是兩說之事!”顔程淡笑道。
“顔将軍你就如此敢保證,那許高才能緊随而來?若是拖延個十天半月,我們豈不是又要面臨被困窘境!”魯盛毫不示弱道。
“那先生如何敢保證,運城敵軍會舍棄河東,渡河南下圍困我軍?”
“我這隻是一個猜測,不一定,卻有可能,我們要防範于未然。”
“看來先生是想要我們一同攻打函谷關,這若是久攻不下,看來也是有我們頂罪了吧!”
顔程這話說的過于直白了,這與他文質彬彬的氣質完全不同,讓沒與他打過交道的魯盛有些措不及手,他沒料到顔程會毫無避諱的說話。
“魯某隻是希望顔将軍能等候幾日,待顔元帥試探攻城,知道敵軍虛實,再行定奪也不遲啊!”
魯盛可是受了龐旭的吩咐,給顔家抹抹黑,至于這抹黑的程度,當然是可輕可重,不過依魯盛之見,如今局勢未定,抹重黑自然不可,但要一點點的撒點灰,還是可以的,等局面徹底占據上風後,灰自然就變成了鍋底灰!
所以此時魯盛也不敢過于刁難,否則惹怒了這對父女,西齊必定大亂,可就本末倒置了。
“先生有所顧忌,我等又有何不可,這樣吧,待元帥試攻函谷三日,若敵軍勢弱,我們便聯合取之,但若敵軍頑強,便隻好攻取成都,斷了梁國的根基!”
“顔将軍會這樣想,那最好不過了!”
兩人各自退了一步,事請也算是談妥了,而一直靜靜旁觀的顔芷绮,也開始聯合衆議,商讨攻打函谷的戰術。
這議事帳篷裏的事請,在兩個時辰後,才傳到了沈玉嘉耳中,他立即便和楚苓君偷偷商讨起來。
“怎麽樣,這軍師靠譜不?”沈玉嘉是能不動腦筋,就從不會動腦筋的懶人!
“魯盛此言看不錯什麽毛病,而你夫人與老丈人商讨的戰術也沒什麽問題。”
“這沒毛病,那沒問題,難道什麽事也不會發生了嗎?”沈玉嘉再次把球踢給楚苓君,指望她來思考對策。
楚苓君自然明白這個家夥的懶惰,白了他一眼後,說道:“當然不是,他們沒問題,不代表尹天左沒問題,我直到現在都猜不出,這個家夥究竟在想什麽?”
“能幹什麽?反正不會攻打洛陽。”沈玉嘉笑道。
楚苓君也是笑了笑,不過突然間,她神色變了變,愣愣的看着沈玉嘉片刻,道:“誰說的?”
“我說的啊!”沈玉嘉說完,便察覺楚苓君這話有異,他沒有頓時皺起,問道:“莫非,他真會殺個回馬槍?這不可能吧!”
“目前局勢看似不可能,不過若真這樣,可就糟了!”
楚苓君說完,兩人便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沈玉嘉思前想後,最終問道:“若是這樣,的确糟了!”
沈玉嘉算是明白楚苓君的顧忌了,若是尹天左真殺個回馬槍,那他挑選的事迹,很可能是顔芷绮攻打函谷關最緊張的時刻,洛陽一待無兵增援,就靠那些禦林軍能抵擋多久?
而且,要是函谷關一戰,顔芷绮取得上風,禦林軍便會調動過來防守,屆時洛陽将會成爲空城!
“洛陽城高牆厚,隻需五千兵馬,加上洛陽百姓協助,要抵擋尹天左三萬大軍雖然困難,但是也并非不可能,尹天左軍中并不豐厚,不适宜圍成久攻,隻需十天半月,他必然退軍,除非,他有後手,否則急不可耐殺回馬槍。”楚苓君分析道。
“尹天左除了三萬将士,還有什麽後手?除非他老爹幫他打開城門,我看這顯然不可能,他當初要是退離函谷關,李毅德還不得直接宰了他爹啊!”深知李毅德脾性的沈玉嘉十分笃定道。
“的确,李毅德殺伐果斷,想到就做,從不拖延,現在尹鴻應該已經被處死了……那這後手,究竟還有什麽呢?”楚苓君一直猜不透尹天左爲什麽要在這時候叛離李毅德,這對他有什麽好處嗎?不過觀大局,尹天左真的想要稱王稱帝,現在反出的确是最好的時機,否則等李毅德坐穩梁國,就沒他戲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