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金玉龍車前,龐旭身穿龍袍,頭戴紫金紗帽,神情莊重的将元帥印慎重的交于前方下跪的顔芷绮手中。
“除了元帥印,朕還要賜予顔元帥這柄鸾鳴劍,希望日後顔元帥揮軍殺敵時,就猶如這柄劍般,銳不可當!”
“臣謝陛下賜劍,臣定不會愧對陛下厚望,必奪回大齊江山!”
顔芷绮雙手見過,轉身站起,一手寶劍,一手端印,步伐穩健的一步步走向拜将壇。
這一刻,顔芷绮在萬衆矚目下,一步一穩的踏上石台,此刻她的内心,猶如被山嶽壓制,那一步都極爲艱難,極爲承重,但她依然挺直腰杆,步步向上。
當顔芷绮來到拜将壇頂,她将手中鸾鳴高舉過頭,刹時間,拜将壇下,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哎呀,大娘好威風啊!”
距離龍車十丈外,沈夢蓮牽着娘親的小手,興奮的叫道。
“嗯,姐姐乃當時奇女子,作爲女元帥,她還是自古第一人呢!”龐飛燕笑道。
“那夢蓮就要做第二人!”沈夢蓮笑道。
“想要成爲大娘這樣的女子,必須從小苦讀兵書,練武強身,如此一來,你就不能玩了,還做嗎?”龐飛燕看着女兒笑道。
“那……不做了!”
龐飛燕聞言,沒好氣的在女兒腦門上敲打一下,惹得沈夢蓮一陣呲牙咧嘴。
拜将儀式,莊重肅立,爲鼓舞軍心,顔芷绮站在台上,頂着陽光,立下誓言,必在有生之年,奪回大齊山河……
龐旭滿意的看着這一幕,心中卻早已開始盤算,究竟派些什麽人去輔佐顔芷绮!
他的确賜封顔芷绮爲大元帥,但并不代表他會真把天下兵馬交于她一個女子掌管,爲了确保沈家不會叛逆,他必須要安排人手,控制顔芷绮!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而龐旭要安排的,何止三個。
這邊,拜将儀式依然在持續着,而另一半,長安沈府中,沈玉嘉已經離開了院落石桌,來到了廳中。
“大驸馬,您在這時候找卑職過來,所爲何事?”
來人不是沈玉嘉熟悉的人,兩人竟是見過一面,以沈玉嘉的心性,恐怕很難輕易相信對方,不過他也不打算信他,隻要他幫自己辦些事即可。
“童将軍,你我官階相同,也不必卑職自稱,而這一次我請你來,是想找你幫我辦一件小事。”沈玉嘉看着對方道。
童奇聞言,有些疑惑道:“何事?隻要卑職能辦到,絕不二話。”
雖然沈玉嘉告訴他不用卑職自稱,但童奇還是這樣說了,他倒不是不給沈玉嘉面子,跟不是高看對方,而是看在顔芷绮的面子上。
沈玉嘉也沒在糾結此事,點頭笑道:“我想安排一個人到軍中服役,不知可否?”
“大驸馬推薦的人!那自然沒有問題,不知是那路高人?竟用得着大驸馬親自推薦。”童奇驚異道。
“也不是什麽高人,他出身平凡,隻是跟随我許久了,而我現在也幫不了他什麽,他也不想無所事事下去,于是才請童将軍幫助,當然,用不着什麽将軍校尉的高位,隻需給他一個火頭夫長的職銜即可。”
“哦,原來如此,這倒是不難。”
童奇點頭應了一聲,這等小事對于他的确不難,而他也清楚現在大驸馬與元帥的某些事請,知道這事情不想讓元帥知道,否則大驸馬就應該和元帥商量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童奇當即便承諾隔日,必将腰牌軍服送到沈府,稱隻要在大軍出征前,那人去軍中報道即可。
等童奇一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廳後走出,他目光掃了一眼童奇背影,便對沈玉嘉道:“大人,爲何讓我去做這火頭夫長?”
“不想去了嗎?”沈玉嘉笑道。
“這倒不是,隻是我已立誓,要終身追随大人,保護大人,現在大人讓我離開,去跟随他人,我心裏其實很不樂意。”
沈玉嘉看着這個漢子,苦笑一聲,他感覺此刻的趙穆這種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的性子,還真有點可愛。
“放心吧,我可舍不得讓你被他人當槍使,等你入了軍營裏,在給我安排一個位置即可。”
“啊!大人也要随軍出征!您不是好不容易才能回來嗎!爲何現在又有出去了?”
“好不容易!的确啊……”
沈玉嘉搖頭一歎,他發現這段時間,惆怅的情緒比當初落難時更重,更頻繁。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我能咋辦?”
趙穆在這段時間裏,也已經清楚沈家的情況,正如大人所言,外面軍中一個老婆,家裏一個老婆還有女兒,大人是在家中陪伴妻女,還是幫助大老婆,極快結束戰争,回來過安逸的日子呢?換做趙穆,他或許也會和大人做出同樣的決定。
自古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所以這并不能說明,顔芷绮在沈玉嘉心裏的地位,就一定比龐飛燕和沈夢蓮高,而是他現在隻能先顧顧大的,等天下真正太平後,帶她回來一起生活。
其實趙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沈玉嘉之所以會如此選擇,完全是考慮到龐旭恐怕不會讓顔芷绮真正掌握全軍,他定會想盡辦法,剝削顔芷绮的力量,從而達到牽制沈家的作用。
龐旭現在算是用陽謀把沈家給孤立起來了,若不想沈家造反,就必須用點陰謀,而陰謀又不能在表面上給顔芷绮或者沈家留下明顯的傷疤,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安排人手進入軍營,在監視顔芷绮的同時,也能用名義上的各種身份,掌握軍中一些事請,從而達到龜背瓶作用。
如此一來,顔芷绮很可能成爲一個無用的花瓶了,隻要烏龜翻翻身,那麽這個花瓶定會“嗙噹”一聲,摔個粉碎。
真不知龐旭是太嫩,還是太自信,他認爲憑着這些方法,就能孤立沈家,控制顔芷绮,殊不知,還有兔死狐悲一詞!
若是沈家完了,那麽接下來,龐旭十有八九開始對方下一個目标,而這個目标自然是朝中大臣,而且還能和沈家有一拼的官宦世家,司徒家!
司徒仲博雖然不想讓沈家一手遮天,但是他更不希望沈家被龐旭給滅了,因爲那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司徒家成爲第二個沈家,從而遭到龐旭的毒手。
所以,司徒家要做持平,在讓龐旭感覺不到他們的威脅時,偷偷給沈家伸出援手。
在沈玉嘉看來,司徒家沒理由不這樣做,隻要司徒仲博不想看着整個家族在某一夜全部被搗毀,就要使出全力幫助沈家。
隻可惜,這些事情都是沈玉嘉的猜測,他不知道此時沈傅有沒有與司徒家達成協議,但成功率絕對很高。
隻要司徒家肯幫助沈家,那麽沈家在朝廷的地位就不會受動搖,而司徒家可以持續慢慢擴張勢力,直到可以打破這個平衡。
這當然就會便宜了目前的沈家,而沈玉嘉也可以騰出很多時間,去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
當夜,沈玉嘉等龐飛燕回來後,悄悄拉她到房中道明。
“是嗎,相公果然是要一起離開的!”
“你已經察覺了?”沈玉嘉有些歉疚的問道。
“相公與姐姐真是一對冤家,難解難分!”
“我和你也是冤家!”沈玉嘉抓住龐飛燕的小手笑道。
龐飛燕俏臉一紅,輕輕“嗯”了一聲。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果然便有一個衛兵,給趙穆送來了軍服,沈玉嘉當即便讓趙穆随衛兵趕回軍營,并悄悄告訴他,給自己在火頭軍中留一個位子,待自己把長安的事請除了後,便會到軍中與他彙合。
趙穆十分幹脆的離開了,他臨走前,連兒子趙念也不去看一眼,這讓沈府的下人很是不解,恐怕真個府中,也隻有沈玉嘉最了解他爲什麽不去看兒子,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心裏,其實還有比女子更柔情的一面,這一面也隻有在看到趙念時,才會表露一丁點罷了。
接下來三天裏,沈玉嘉依舊是足不出戶,也不去見任何人,除了一次文天祥與羅泾陽一同來他家聚聚,小飲兩杯外,他大多數時間裏,都是在鍛煉身體,不是他想最強武藝,而是純屬打發時間罷了。
直到第七天,大軍即将出征的消息傳來了,沈玉嘉也坐不住了,他将文天祥和羅泾陽再次請到府中,交代他們經常來府中看看,好掩人耳目。
沈府下人在這段時間裏,隻知道大驸馬變了,變得多愁善感了,時常因爲一些小事,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中日不出,傳聞還病得不輕,于是,沈府下人都很少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府中?何時去參軍了。
沈玉嘉知道被龐旭的人給監視了,他不想讓龐旭知道自己随大軍出征,所以才不下一個小局,希望能讓龐旭明白,自己毫無威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