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公公坐在紫瑜對面,看着他疲憊的神情,笑道:“瑜公子要不要吃點東西?這是你姐姐紫瑩娘娘做的糕點,這份是留給紫大人的,而這份是瑜公子你的。”
伍公公說着,拿出一個食盒,打開了第一層蓋子。
今天吃過晚飯後,直到現在紫瑜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不是宮裏沒有,在看戲是他面前擺滿了糕點水果,隻是他看戲看得入迷,一時間沒留意,現在看到糕點後,便趕緊腹中一陣饑餓。
“謝謝伍公公。”
紫瑜接過糕點,慢慢的吃了起來,他的動作很輕柔,完全不似一個少年男子擁有的吃像,這并不是說其餘少年就是狼吞虎咽,但在有家教修養的少年,吃起東西來也沒有紫瑜這種淡雅恬靜,神似弱女的舉止。
伍公公看得心裏暗贊,他自問若是自己沒有被閹了,恐怕看到眼前的美少年,也會把持不住啊,這也難怪爲什麽,李晔會做出這等難堪的事請來。
慢慢吃過兩塊糕點,紫瑜用白皙的手背揉了揉白淨的額頭,做完這個舉動,他忽然一呆,因爲他感覺渾身有些燥熱,但是額頭上卻沒有汗漬。
正在紫瑜懷疑自己是否風寒入侵,向着回去後要不要喝完姜湯時,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這麽快就到了?”
伍公公說完,聽到車外吵吵嚷嚷的,便扭頭看向車前,朝着車夫道:“怎麽了?”
車夫扭頭過來苦笑道:“有幾個醉漢擋路了。”
紫瑜好奇的轉過腦袋,伸手掀開車簾往外看,卻發現出了車前的一盞燈籠外,其餘地方都是烏漆麻黑的,不過在前面不遠處,正有幾個人擋着他們的去路,這幾人都是醉醺醺的模樣,個個手搭肩,站成一排,霸占了整條小道。
“等他們走過馬車,在繼續前進。”
伍公公暗叫晦氣,本來他打可以讓車夫趕走醉漢,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啊!
幾個醉漢一步三搖的走到馬車前,卻突然不走了,其中一個直接趴在地上,做嘔吐狀,而身邊幾人因爲都是手肩相連,待這醉漢一倒,他們也跟着倒了下來,一個個坐在地上哼哼卿卿。
見到這幫人如此做派,伍公公皺皺眉,道:“他們若是當街醉一夜,我們也要跟着等候不成,哼,你下去将他們驅趕走。”
車夫點頭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對着幾個醉漢道:“喂,你們幾個速速給我離開,否則待惹怒了我家主人,你們都得掉腦袋!”
“吆,哥!來,來,來喝一杯!”一個醉漢醉眼朦胧的伸出一隻手,朝着車夫做出舉杯狀。
車夫臉色陰沉了下來,他伸手抓住醉漢的手,猛力一拉,那名醉漢便慘呼一聲,被車夫一把扯飛到街邊,撞在一家店鋪前的台階上,疼的他在地上滾來滾去。
紫瑜看到這一幕,吓了一跳,深怕車夫和醉漢打起來,他趕緊叫道:“大人還是繞了他們吧。”
這車夫可不是尋常人,而是宮廷侍衛,甚至還是一個侍衛長,所以紫瑩才會放心讓弟弟這時候回家,否則說什麽,她也要将紫瑜留在宮裏一宿,即便再多非議,那怕惹來陛下不高興,她也希望能保護弟弟,可她那知道,李晔是巴不得讓紫瑜夜宿皇宮呢,但是向來有那個帝王,會讓帶把的男人在自己後宮夜宿的,他爲了名聲,也隻好在明面上,口不對心的叫人送紫瑜離開了。
果然,紫瑜擔心的事請,還是發生了,幾個醉漢雖然滿口酒氣,但是意識還是有些清醒的,同伴被打後,他們一下子怒了,圍着車夫就揮起拳頭。
車夫在四個醉漢的圍攻下,那是顯得遊刃有餘,仿佛是閑庭漫步般,在他們拳頭間遊走,時不時快速揮出一拳,打得兩個醉漢口鼻流血,痛哼不止。
見幾個醉漢被車夫三拳兩解決後,伍公公冷哼道:“将他們拖到一旁,快上路吧。”
“是!”
車夫點點頭,一把抓住一個醉漢的手臂,正要将他拖走,可是這一次卻不想上次那般輕松了,也不知這個醉漢是如何使力的,竟翻手也抓住了車夫的手臂,将他給拉到自己的胸前,而後抱住他的腦袋,噴着酒氣吼道:“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來啊,兄弟們揍死這個狗奴才!”
幾個醉漢一下子竟然全蹦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撲倒車夫身上,四五個人便壓成一團,饒是車夫力氣在大,被幾個大漢壓在身上他也難以翻身啊。
“公公,怎麽辦啊?”紫瑜急着驚叫道。
“瑜公子放心,有咱家在呢!”
伍公公冷眼掃了一眼人堆,冷哼一聲便跳下馬車,伸出一隻看似無力的手,但卻能輕易的抓住一個醉漢的後脖頸,如擰小雞般,将他提了起來,随手一扔就到了街邊,摔得醉漢痛哭流涕,口中連連慘叫。
伍公公如法炮制,又将一個醉漢扔開,當他的手抓住第三個醉漢時,突然車裏的紫瑜驚叫一聲,伍公公扭頭一看,發現最先被車夫扯飛的醉漢,這時候居然敢大膽的跳下了馬車,開始輕薄起紫瑜來。
“這還了得!”
伍公公心下大驚,紫瑜可是陛下的寶貝,要是傷了,這弄回去後被陛下發現,那他罪過可大了!
“豈有此理!”伍公公尖厲的嗓門大吼一聲,一腳在車夫背上的醉漢踢開,而後縱身一躍,便從馬車前直撲到車裏。
見伍公公沖來,那醉漢怒極之下,一腳踢出,但這看似剛猛的一腳,卻被伍公公單手一晃,從男子腳踝旁輕輕一推,而後伍公公的手臂,就如靈蛇般,纏繞到了男子的腿上,五指如鷹爪般,突然主抓了男子的膝蓋。
隻見細長的五根手指頭,竟似刀尖般,刺入了男子膝蓋骨四周,在男子慘叫一聲中,伍公公奮力一拉,直接就把男子從馬車裏拖了出來,翻身一腳将男子踢飛到街道上。
“敢死的蠢材!”
伍公公冷哼一聲,随手一甩,一塊骨頭從他手掌中飛出,掉落在車輪旁。
一邊擦拭手中的血水,伍公公看了一眼車夫已經把醉漢全部解決了,便厲聲道:“上路吧。”
車夫看了一眼車輪下的染血蓋骨,心中一凜,點頭答應一聲“是!”便跳上馬車,繼續趕路。
被鬧了這一出,本來紫瑜應該是神色恐慌,兢兢戰戰的,但是現在的他卻感覺累得不行,腦袋迷迷糊糊的,有些昏昏欲睡了。
伍公公見到紫瑜的舉動,并未感到意外,而是暗想藥效發作了!
紫瑜的确是吃了藥,而這藥當然就是被伍公公下在了糕點上,現在紫瑜已經意識模糊,渾身燥熱難耐,靠在馬車裏暈暈乎乎呻吟,嬌柔的舉止比懷春少女更要扭捏。
雖然當初見識過一次,但再次見到時,伍公公都不由羨慕李晔的豔福!
“走吧,回宮!”
聽到伍公公的話,車夫完全沒有驚訝,反而熟門熟路的調轉車頭,向着皇宮行去。
當馬車漸行漸遠,那之前還在地上哼哼卿卿的醉漢,突然一個個眼神犀利的站了起來,紛紛圍到一名抱着膝蓋,痛苦不堪的醉漢前。
看到這名醉漢的膝蓋骨不翼而飛,在回頭望了一眼街道上的骨頭,幾人都是汗毛直立。
“這個伍侪好生厲害,居然單憑一手,就能把人的膝蓋骨活生生的扣下了!”一個醉漢心寒道。
“聽說梁國宮廷裏,有豺狼虎豹四個太監,而伍侪便是豺,雖然豺在前,但卻是最弱的,張寶那個老太監才是最強的,要是今天換成他,我們幾個誰也别想或者離開!”另一名醉漢沉聲道。
“唉,這趟差事可真不好辦啊!”
最先開口的醉漢說完,突然想到什麽,看着給膝蓋傷口灑藥粉,被刺激得痛苦不堪的同伴,他皺眉問道:“對了,事請辦妥了嗎?”
“嗯,雖然那太監速度快,但我還是把醒神丹給那小子喂下去了,用不了多久,那小子将會清醒過來!”
“喂下去就好,雖然不知道這太監給那小子吃的是什麽藥,但是隻要是迷幻毒,醒神丹多少都有起到一些作用!”
幾個人在這裏繼續商讨幾句,便扶着同伴走到街頭拐角處,這裏早已經聽了兩輛名車,其中一輛是空的,而另一輛上,坐着兩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普通,身軀高大,而女的雖然儒生打扮,可是姣好的面容還是無法掩蓋她是女子的身份,特别是一雙眼睛,靈動有神,讓人望之,難以忘之。
“楚相、張大人,事請辦妥了!”幾個醉漢走到馬車前,抱拳說道。
聽他們的稱呼,這車裏的兩人,竟是張洋吉和楚苓君,他們都是看到了街裏發生的事請,知道事請十有八九已經辦妥了,但是聽到醉漢們的回應,他們的一顆懸着的心,才降了下來。
“辛苦大家了,張大人給他們每人千兩,讓他們回家安生吧。”楚苓君淡笑道。
張洋吉聞言,掏出厚厚一疊銀票,交給了幾名醉漢,醉漢們興奮的連連道謝,紛紛上了另一輛馬車,很快便先走一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