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洋吉走到楚苓君身前,面色慎重道:“楚相真要這樣做?”
“怎麽?你不想幹了?”看到張洋吉臉上的惆怅,楚苓君皺眉道。
“紫瑜隻是一個孩子,而且也算是楚相的學生,這樣做恐怕毀了他一生,甚至要連累整個紫家!”張洋吉雖然曾經是龐昂的人,可是隻從跟着楚苓君後,便一心爲她所用,這不僅是龐昂曾經的命令,同時在張洋吉看來,楚相宅心仁厚,對待下屬十分用心,曾經她入朝時,很多人都在打壓她,可是她都一心爲東齊效力,從未有半句怨言。
而如今,爲了複仇,楚苓君居然要毀了一個孩子,甚至那孩子的整個家庭,而最終所得到的,未必就是他們真正想要的與希望看到的。
李晔如果死了,那麽不僅整個梁國震蕩,而是天下更加的亂了,在蒙古虎視眈眈下,漢人若是還内鬥不休,勢必要毀了漢人數千年的根基啊!
而現在九州雖然分爲三國,可是隻要李晔還活着,無論是東齊,還是西齊都要将成爲他的囊中物,西齊有火槍不假,可是這個東西他也清楚,制作極難,消耗極大,以西齊兩州之地,又被忽必烈橫插一腳,而河陰的顔家軍,也快要被困死在青石坡,他們已經無法翻身了。
至于東齊,張洋吉知道,在沒有了楚相的幫助下,東齊已經被龐炳和一群太監玩崩了,用不了兩年,便會被李毅德攻陷,屆時梁國全力攻打西齊,試問西齊還能堅持多久?
當然,這是大局觀,張洋吉看得很透,他不想讓漢人的天下拱手讓人,但是内戰不休,并且有最新的消息已經傳來了,蒙哥已經成功繼位大蒙古可汗,蒙古再次團結,如此下去張洋吉不敢相信結果會變成什麽樣。
“國仇家恨,國在先,家在後,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你看看如今的冀州、揚州,在李晔的治理下,是變強了?還是變弱了?匪寇猖獗,他不但派兵剿匪,反而任其發展,爲禍一方,自古有雲,養内平外,自己的國土都治理不好,還想要打天下,這等人物讓他得了天下也撐不了多久,早晚要被蒙古占領了!”
“那李晔也早晚要死的!”
這話張洋吉可不敢說出來,隻在心裏嘀咕一句,便轉移話題問道:“楚相怎知道,奸……輕薄紫瑜的人是李晔?”
張洋吉本來想用****,但是趕緊這對兩個男人來說,好像不是一回事,他不由下意識轉了口氣。
“當然憑這份卷宗了!”
楚苓君随手拿出一份卷宗遞給張洋吉,張洋吉接過來,快速的看了幾頁,不由皺眉道:“這不是淫賊案的筆錄嗎,這裏面能看出什麽?”
“能看出來的東西多了,其實在這之前,我就已經得知李晔的嗜好,因爲受到齊太祖的禁令,任何人不許私養娈童,所以到了現今,這已經成爲一種受人鄙視的愛好,但李晔偏偏就喜歡這一口,但又不能讓外人知道,可紙怎能包住火,從物色男童到想辦法将其得到的事請,更不可能他一個人做完,難免要留下許多蛛絲馬迹。”
楚苓君說完,讓張洋吉把卷宗翻到中間,而後指着一處解釋道:“這裏記載的是紫瑜出事時的情況,當時他從皇宮離開回到府中當夜便被人玷污了!在事後問他情況,他竟說不知道,稱醒來時已經是天亮了,自己身在房中,感覺屁股火辣辣的巨痛,才叫來紫琛奉,而紫琛奉說的情況是他看到紫瑜回來時便已經在車裏睡着了,所以我猜想李晔命人給他下了藥,随後在回來的馬車裏将他給強……!”
饒是楚苓君再膽大,可身爲女子,某些事情說起來也是俏臉通紅,到最後更是難以啓齒了。
“難道不會是晚上賊人摸入紫府做下的孽?”張洋吉顯然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
楚苓君搖搖頭,解釋道:“别看紫府表面上戒備不森嚴,但各處門房都有人把守,護院中武藝高強者也有幾人,而你在想想戴騰最後抓到的那些犯人,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又怎可能在護院的眼皮底下混入紫府呢!”
“可是不是說還有幕後之人嗎,會不會是他幹的?”張洋吉反駁道。
“先不提幕後之人的武藝如何,就拿卷宗裏記載的,紫瑜第二日醒來後衣衫完整,口齒幹淨,試問這是一群想要将事情鬧大的人幹的嗎!别忘了,所有被輕薄的女子,都是衣衫不整,甚至光潔溜溜,酮體腥臭,情況是慘到了極點,但爲什麽唯獨紫瑜就完好無損呢!”
“這……”
張洋吉回想這案子的情況,還的确正如楚苓君所說,被玷污的女子是一個比一個慘,有甚者更是被家裏人在院子裏的花圃旁發現,當時那些女子渾身****,發絲散亂,下體更是布滿了男人辦完事後,留下來幹澀的痕迹。
“那這一次李晔如果再犯,不是告訴所有人,是他幹的嗎?”張洋吉已經有些信了,但是他還是不明白,爲何李晔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下這等醜事。
“這就多虧了戴騰幫他留了一條後路了!”
“什麽意思?”張洋吉疑惑不解道。
“戴騰抓了幾個小賊,卻唯獨沒有把幕後之人給揪出來,而聽說李晔還在早朝時,特地吩咐過不要在盯緊此事,免得惹來民怨,這說起來的确有些道理,刑部天天查這個查那個,洛陽男人的日子還過不過了,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不是正給他梅開二度的機會嗎!”
“唉,罷了,隻要楚相的計劃成功,那就證明了一切,可是現在天下局勢,李晔如果真的死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有誰能重振啊,難道真要交給那幫鞑子?”
張洋吉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而楚苓君何嘗不知道,李晔的死會給漢人帶來什麽,但是想到當年那一幕幕慘景,楚苓君的秀拳,便忍不住死死握住,甚至指尖刺破了皮肉,流了出點點殷紅,她才緩過神來。
“你退下吧。”楚苓君面無表情道。
“還有一事!卑職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爲這事情并不是什麽大事。”
聽張洋吉此言,楚苓君知道這家夥将事情留到最後,即便不是什麽大事,也應該不是小事了。
“說吧。”
張洋吉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戴騰死了!”
“……”
沉默了許久,楚苓君手臂僵硬的晃了晃,示意張洋吉退下。
此時,皇宮中,因爲深夜降臨,戲子已經退下台,而戲台前的宮女太監,也紛紛跟着自己的主子離開了。
而李晔已經在謝幕時就離開了,所以現在戲台前,隻剩下了寥寥幾人。
紫瑩領着弟弟,從搭建戲台的庭院裏走出,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到一處池塘拐角,紫瑩笑道:“天氣已經漸漸涼了,回去後你要囑咐爹爹,讓他記得加一件衣服,還有别因爲公事耽誤了吃飯。”
“小弟知道了。”紫瑜施禮道。
“沒外人在,就不用這些規矩,快到十月了,到時候我回家一趟,與你和爹爹去拜祭娘親。”
提到娘親,紫瑜眼睛不由一紅,三年前因爲紫瑩被梁王,也就是當今的梁國皇帝李晔看重被嫁到宮中,而那以後,娘親終日以淚洗面,最後憔悴過世,而也從那一日起,李晔爲了不讓紫瑩過于傷心,便允許她随時都可以出宮回家,而在哪之後,李晔也才知道紫瑩還有一個弟弟,于是也準許她,要是嫌出宮麻煩,可以讓弟弟入宮來陪陪她。
但是這姐弟兩完全不知道,在紫瑜第一次入宮時,差點就被李晔将他永遠的關在這金絲籠裏!
也是從這一刻起,李晔才知道,自己有多羨慕八百多年前的前秦君主苻堅,能姐弟皆得,與一雌一雄共雙飛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我輩人生啊!即便死了,也足以安息了!
此刻,紫家姐弟所在的荷塘對岸,一處昏暗的假山旁,李晔目光炯炯的往後兩個在他認爲,無比完美而俏麗的人影上。
“準備好了嗎?”李晔突然說道。
“回陛下,一切準備妥當!”這說話的是一個公公,看其壓低姿态站在李晔背後的那張臉,竟是伺候紫瑩的主事太監,伍公公。
伍公公說完,沒聽見陛下的回應,他仰頭看了一眼陛下,發現李晔還在望着荷塘對岸,不由又道:“陛下,紫瑜若是回去晚了,恐外人生疑啊!”
“這後面的事請,日後再提,今夜良辰美景,秋風和藹,應當好好享受之時,不要再提那些事請。”
聽到李晔的話,伍公公點點頭,說道:“奴才這邊去了。”
“嗯,快點。”
上次也正是有伍公公的幫助,讓李晔初嘗禁果,這日後他是久久回味在那也馬車之中,因爲正巧洛陽發生采花賊的案子,便讓這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掩蓋下來,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殊不知,李晔的做派,早已經被人洞察,當然,别認爲是楚苓君,因爲有一個人,比楚苓君更加先了解了李晔的脾性,而這人,隻是當初看到了李晔那回味無常的神色,心中就愕然的定然,這家夥戀童啊,而且還是男童啊!
而這個人,自然就是此刻還死死躺在河陰縣城的濟安藥鋪中的沈玉嘉了。
以見聞廣泛,知識量在當世堪稱第一的沈玉嘉而言,這種事情怎能瞞得住他,其實他在分析案情的時候,就已經有些眉目了,但是他不敢查下去,否則李晔瞧見他的手向自己伸來,他豈能讓沈玉嘉還活在世上!故此,沈玉嘉幹脆就不把幕後之人抓出來了,把事請草草了事,不想繼續參合下去,恐而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