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呢?”
隻聽華永這句,朱縣丞便是渾身一顫,他驚愕的望了一眼華永,而後便搖搖頭,心想,趙念的事請,河陰縣城裏誰人不知,他或許從百姓口中得知也不一定。
看到朱縣丞警惕的眼神,華永歎口氣,又道:“趙念還小,不識人,但是他父親趙穆肯定知道我,倘若朱縣丞不放心,可命人詢問,别跟我說,趙穆也死了!”
“這個……”
朱縣丞愣了一會兒,才道:“趙教頭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隻怕……”
朱縣丞說完這話,看到華永神色變得陰沉起來,他趕緊又道:“不如這樣,你現在衙門對面的客棧休息幾日,待到趙教頭醒來後,我才詢問于他如何?”
華永無奈,别說他身受重傷,就算完好無損也不能動朱縣丞啊,對方也是一心爲了二公子的安危而考慮,華永隻能無奈作罷。
待華永一離開,朱縣丞便叫了張骥,和他解釋了許久,張骥的表情是一驚一乍的,最後他不可置信道:“不會吧,天下間還有這等事?”
“你不信,我也不信啊,可是對方的樣子又不似作假,而且還讓我們去找趙教頭出面作證,你說這事能有假嗎?”
“不一定啊,要是趙教頭一出來,他們直接下殺手,我們如何防範啊!”張骥皺眉道。
“那也要告知趙教頭不是嗎,出不出來由他定奪,若是我們執意阻攔,搞不好就是好心做壞事了!”朱縣丞打着手背搖頭道。
“咳,這等事可真夠磨人的啊!”
張骥歎了一聲,道:“要不這樣,我在身上弄點小傷,去藥鋪抓藥……”
“如此甚好!隻是要讓張捕頭吃疼了!”朱縣丞點頭道。
“區區小傷何足挂齒。”
張骥說完,便拔出腰刀,在手掌上劃出一刀血口子,而後捂住拳頭,擠出許多鮮血染紅雙手後,便朝着朱縣丞丢下一句:“我這邊去了。”而後,便快步離開了縣衙。
看着地面上的一灘血水,朱縣丞暗歎一聲,也不會房裏了,直接坐在大堂裏等候張骥的消息。
不過朱縣丞才剛剛坐下,突然,頭頂灑下一片細碎的灰塵,朱縣丞好奇之下,仰頭一看,發現上面除了房梁外,是空空蕩蕩,不由暗道:“唉,真是人走茶涼,這衙門也好久沒細心打掃了。”
張骥一路趕到了濟安藥鋪,一入門便看到一個小童正在磨藥,張骥問道:“楊大夫呢?”
“師傅出門會診了。”小童道。
“哦,那我進堂内等候一下,你給我拿一服金創藥來。”張骥說完,便掀開珠簾,進入了内堂。
内堂裏,裝飾典雅,加之一股藥香味,倒是讓人趕緊舒服安逸,不過現在的張骥可沒心思觀賞這些,待小童放了一服金創藥離開後,張骥一邊給手掌抹藥,一邊走到了藥鋪後院,路過一個個曬藥的架子,張骥最終走到一間廂房外,輕輕的敲了一聲門。
“誰?”
門裏很快就穿了一個沉悶的男子聲音。
“我,張骥。”
“哦,原來是張捕頭的,快進來吧。”男子聞言,語氣溫和了許多。
張骥推開門,放眼一看,入眼的是三張床,其中一張是空着的,其餘兩張床上都有人,一個是躺着的,看其面容,正是昏迷不醒的沈玉嘉,而另一個則是正把鐵槍靠回牆壁的趙慎。
“大人還沒醒!”
張骥看着沈玉嘉緊閉的雙眸問道。
趙穆搖搖頭,道:“都六天了,大人還是無法醒來,昨天夜了還因爲高燒不退,吓得我一宿沒睡。”
趙穆說完,便撐着重傷的身體,想要去給沈玉嘉額頭上換一塊毛巾,張骥趕緊阻攔,讓趙穆躺下,他這才拿下沈玉嘉額頭上的毛巾,放入水盆中,濕潤一下,用着沒受傷的手,稍微擰幹一些,又放回到沈玉嘉額頭上。
這個舉動,讓趙穆看到了他手掌的受傷,不由疑惑道:“張捕頭這是怎麽了?莫非有歹人……”
未等趙穆說完,張骥擺擺手,道:“不是,這是我自己弄的,方便過來藥鋪。”
“張捕頭有心了。”趙穆佩服的拱手道。
“咳,比起趙教頭,我這一點傷算得了什麽,對了……”
說到這,張骥壓低聲音問道:“方才有一個自稱是大人護衛的青年過來尋找大人,他說他名叫華永,趙教頭認不認識?”
“華永!”
趙穆身軀一震,道:“嗯,他的确是大人的護衛,不知他現在在何處?”
“他已在衙門對面的客棧休息,爲了确定他是真的華永,趙教頭可将他的容貌特征告知于我,待我比對核實後,就帶他過來。”
說到這,張骥頓了頓,看着昏迷不醒的沈玉嘉一眼,有望向了趙穆,吞了吞口水問道:“大人原名不姓戴吧!”
“你怎知道?莫非是華永告知你的?”
雖然趙穆并不知道沈玉嘉的真正身份,但他知道戴商原名叫華永,不是大人的兄弟,而是護衛,如此說來,大人的姓名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嗯,他告訴了朱縣丞,朱縣丞找我商量後,我才得知的。”張骥說完,便聽趙穆将華永的特征容貌說了出來,而他把從朱縣丞那裏聽到的也告知了趙穆,兩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紛紛望着昏迷不醒的沈玉嘉。
“唉,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大人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張骥搖頭一歎,朝趙穆拱拱手道:“趙教頭繼續修養,我這便回去告知朱縣丞,讓他找華永核實。”
“一切有勞了。”
趙穆雖然感覺這很麻煩,從對方知道他們這幾個月來的行蹤,便可想而知對方絕對是真貨,不過張骥和朱縣丞小心無過錯,也用不了急于一時。
待張骥回到縣衙裏,和朱縣丞商讨一翻,兩人最終決定,都要會會這名華永。
衙門對面的客棧裏,華永正在和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商量,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楊茂,他本來是想跟蹤張骥的,但是和他打小一起長大的華永豈會不知他的行蹤,早已經讓人守候在衙門四周,待他一出來,便将他請了過來。
楊茂聽完了華永的解釋,不由挖苦道:“你說你,真是災星啊,我跟二公子在一起的時候,那是有玩有樂,就算遇到麻煩,也從未讓二公子受過傷,可是你呢,不僅讓二公子死裏逃生了好幾次,最後還把自己也弄成這樣了!”
“你還好意思說,趙慎是怎麽回事?這種觊觎少夫人之人,爲何還會留到現在?倘若早講他處之,事請也不會變成這樣了,要是二公子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啊……”
華永都已經說不下去了,楊茂雖然慚愧,但是還忍不住嘟囔道:“少夫人貌美無雙,英姿絕豔,觊觎她的人多如牛毛,要是全造你的意思給宰了,這天下的男人,恐怕就要驟減五成了!”
兩人說的都是氣話,幾番争論過後,都知毫無結果,于是就閉嘴不言了。
不久之後,門外有士卒彙報,稱朱縣丞和張骥過來了,兩人便知道他們十有八九,已經找趙穆核實了,于是楊茂便親自開門迎接二人。
待四人一起待在房間裏時,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楊茂和華永想讓對方先開口,可是朱龍與張骥也是同樣的想法,四人僵持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最後還是急性子的楊茂先問道:“二位,事已至此,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們所說不假了吧!”
朱縣丞低頭喝了一口茶,朝着楊茂笑了笑,道:“事到如今,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若是執意不讓你們見大人,或許你們真要動強了,也罷,我這邊待你們去見大人吧。”
楊茂和華永聞言都是一喜,可是接下來張骥的話,又讓他們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大人已經六天沒醒了,最近又突發高燒,情況危急,希望你們見到後,可以冷靜一些!”
張骥這話可是有兩層含義,一方面是告訴他,沈玉嘉快不行了,如果你們對他有殺心,也不用你們下刀了,讓他自生自滅吧,而另一方面,當然就是提醒他們,你們要真是大人的屬下,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藥鋪不大,人多了反而雜亂,所以朱縣丞和楊茂兩人會面完,便回到衙門處理事務而,讓張骥帶着兩人去了濟安藥鋪。
當華永和楊茂來到藥鋪後院,正看到楊大夫端着一碗湯藥,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三人時,楊大夫眉頭不禁一皺,用詢問的目光望着張骥。
“楊老放心,他們是大人的屬下,此番特地過來看看大人!”張骥解釋道。
“唉,既然是大人的屬下,老朽先要提醒你們,大人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你們最好安靜一點。”
“嗯!”
楊茂和華永同時慎重的點點頭。
跟着楊大夫,三人走入了廂房裏,頓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玉嘉身上,華永是知道沈玉嘉現在的容貌,可是楊茂哪裏知道啊,這一望去,驚得他差點就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