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二公子……”
華永扶起沈玉嘉,剛剛叫了兩聲,突然感覺一股龐大的黑影襲來,他立即翻身倒退,緊接着兩隻仿若撞鍾圓木的馬前蹄就擦着他的衣角穿了過去,狠狠踏在地面上。
華永被踏雪的攻擊吓了一跳,他看了看昏倒在地面的二公子,又看了看沖過來的黑馬,立即丢下劍吼道:“我不是敵人!”
然而,踏雪那裏會管他啊,先吃它一腳再說吧。
華永是郁悶無比啊,這匹馬野性十足,狂若瘋癫,根本不給他靠近二公子的機會。
“你這畜生真是無腦啊。”華永氣得跳腳大罵。
這一次,踏雪仿佛是聽懂了,仿佛極爲生氣的一聲嘶鳴,馬嘴大張,兩排牙齒狠狠咬了咬,就撲向華永而來。
“華永讓開!”
突然,冷二出現在華永身後,一把将他推開,自己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踏雪馬背上。
“嗎哈哈……”
踏雪嘶鳴一聲,渾身劇烈跳動,冷二臉色一片鐵青,他抓緊馬缰,想要把踏雪制服,然而他越是想要制服對方,踏雪越是甩得厲害。
“先救走二公子。”冷二知道短時間是無法制服這匹烈馬了,趕緊叫華永去解救沈玉嘉。
趁着踏雪要對付背上的冷二,華永借此機會,抱着沈玉嘉放到了自己的戰馬背上,而後拉着戰馬正要朝着桃園林後跑去,忽然,冷二從踏雪背上跳下來,目光掃到沈玉嘉手中的遊鲨劍,微微一愣,便快步沖了過來,掰開沈玉嘉的手指,奪過遊鲨劍後,立即讓華永先帶着二公子往後門跑,自己則是帶着遊鲨劍沖向了正門。
華永一動,身後就感覺“騰騰騰”的聲音傳來,他往後一看,立即吓了一跳,隻見那黑馬怒氣沖沖的跑了過來,他趕緊跳到馬屁股上,與沈玉嘉共乘一馬,便朝着桃樹林深處沖去。
門外,兩名頂尖高手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鬼手的大環刀舞得虎虎生風,陶大的斷劍早已舍棄,以拳腳應對強敵。
陶大的拳腳功夫真不是蓋的,饒是鬼手這等高手,也不敢冒然欺身向前,否則保不準何時,就會吃上一記鎖喉功。
鬼手一擊橫斬揮出,陶大驚退兩步,突然,他好似踩到了什麽,身體一彎,鬼手雙目猛然淩厲,大吼一聲,揮刀襲來,然而,陶大之前仿佛要被摔倒的身體,突然踏出一腳,雙腿弓成馬步,上身傾斜,躲過豎斬而來的大環刀同時,翻手食指快速探出,瞬間扣住了大環刀上的一個鐵環,旋即身形半轉,湊到鬼手身前,另一手五指如爪,快如閃電的襲向鬼手的咽喉。
鬼手心下大驚,一記手刀劈出,想要将陶大的鷹爪破解,可是陶大的手爪變化極快,瞬間化爪爲指,仿佛隻是輕輕的在鬼手掌心點了一下,頓時,鬼手手臂一顫,下一刻,他的胸口就被陶大的手肘狠狠撞中。
“噗!”
鬼手口噴鮮血,身體向後一倒,但是同時他也一腳踢出,命中陶大腹部,兩人各自施展一招,身體同時向後退開。
“咳!”
鬼手咳嗽一聲,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視陶大寒聲道:“人老了,身體不如從前了,這麽樣銀花?吃我一腳不好受吧!”
陶大拍了拍腹部,站直了身體冷哼道:“曾經我就說過,習武,習得是快準狠,而不是練就一身蠻力,你的力氣衰退了,若是換做以前,這一腳我的确吃不起!”
“還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啊!看來,不下殺手,你我數十年的交鋒,怕是永遠也沒有勝負了!”
鬼手說完,他身後立即出現一名中年儒雅男子,此人從一個錦盒中,取出一個猙獰的鐵手套遞給鬼手,鬼手将它戴好後,看着鐵手套愣愣發呆了一會後,幽幽一歎,道:“想不到我還有用到它的機會,銀花,準備好了吧!”
陶大半眯雙目,直愣愣的盯着鬼手的鐵手套,這東西他熟悉無比,當年自己身上幾處重傷,都是這個鐵手套留下來的,若是剛才鬼手就用了鐵手套,那麽陶大根本不敢冒然靠近。
鬼手的刀法已經出神入化,唯一的破綻,就是遇到陶大這種靈活多變的貼身攻擊,可一旦他換了這副鐵手套,陶大要攻進去,換來的便是鐵手套的緻命一擊。
“老爺子,接劍!”
冷二突然出現在陶大身後,陶大聞言,轉身一看,發現一柄薄如紙片的長劍向他飛來,陶大先是呆了呆,而後一把抓住長劍放在手中打量一眼,不由苦笑一聲,道:“想不到,我也還有機會能用上它!”
鬼手掃了一眼冷二,便把目光鎖定在陶大手中的遊鲨劍上,頓時,數十年的風風雨雨,仿佛竟在眼前,遙想當年,他與銀花是有戰有和,在相互厮殺時,又爲了對抗大齊神衛營,而聯合在一起,隻是當年的四人,一個死了,一個失蹤,生死未蔔,如今隻留下他與銀花,此時卻要來一番最後的生死大戰。
“罷了,數十年的較量,今日一戰定輸赢吧。”鬼手感歎道。
“數十年!”
陶大何嘗不是有些感歎,風風雨雨走過來,剩下的,隻是一具老去的軀體,與其苟活于世,不如就像是鬼手說的,來一場勝負吧。
兩人對視良久,當天空一道驚雷響起時,不約而同的,兩人同時撲向對方,刹時間,劍影如花,刀環如鈴,兵器的交擊,宛如擂鼓,又似琴笛,隻有正真揮灑過熱血的漢子,才能聽出這一段美妙卻時刻都能奪命的樂曲。
大雨落下的積水,冒過了腳面,然而陶大與鬼手下方的地面,卻宛如一塊真空地帶,流淌留來的雨水都還沒淹沒這地方,就被兩人四****擊間,震到一旁,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所有觀戰者。
若是曾經,陶大舞長劍時,劍影就如同一朵綻放的雪蓮,冷傲瑰麗,美的令人震驚,而現在遊鲨劍在陶大的手裏,反而是沒有絲毫變化,像極了一柄普通的直劍,然而,這把劍的軌迹更加讓人琢磨不透,每當你認爲他攻向你的左肩時,瞬息間,這柄劍就刺入了你的右肩,當你出現幻覺,認爲它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直劍時,忽而,它有綻放奪目,行迹捉摸不定,猶如鬼魅。
反觀鬼手,招式大開大合,每一招都不是陶大敢硬接的,他的鐵手套更是讓陶大忌憚不已,隻要遊鲨劍被鐵手套給抓住,那麽陶大就算廢了。
兩人一個靈活多變,一個剛猛沉烈,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出了截然不同的火花。
“萬劍追魂”
陶大心中冷喝一聲,遊鲨劍突然綻放而開,朝着鬼手面門罩來。
鬼手眼見此景,知道陶大要下殺手了,他大喝一聲“九連環!”頓時,手中的大環刀突然揚起,刀背上一排鐵壞精準無比的把遊鲨劍套在其中,刀身一壓,鐵環便把彎曲的遊鲨劍死死扣住。
“銀花,這招對我早就沒用了!”
鬼手大喜之下,鐵手套五指并攏,宛如一把闊劍,筆直刺向陶大心口。
陶大忽然右手棄劍,左手握回,他左臂一擰,遊鲨劍通體一顫,旋即竟發出“嗡嗡”的尖鳴聲,下一刻,“當當當當”一連串鐵環的破碎聲傳來,遊鲨劍掙脫束縛,在雨夜中,它就真如一條遊動的鲨魚般,頃刻間,魚貫而入,深深刺進了鬼手咽喉。
與此同時,鬼手的鐵指也深深刺入了陶大的胸口,可是卻因爲陶大換手握劍,稍微偏移了一點,并沒有刺中心髒,但饒是如此,陶大也差點喪命在此。
“騰騰騰”一連退了好幾步,陶大捂住胸口,看着直愣愣站着的鬼手,淡淡道:“人若是沒有長進,那和畜生有何區别……咳咳咳。”
“鬼手大人!”天威衛瘋狂了,紛紛拔出刀劍,舉起槍矛,撲沖而來。
“老爺子上馬。”
冷二拉着兩匹戰馬沖到近前,陶大二話不說,翻身上馬,與冷二一同沖入了桃園林中。
中年男子看着追進桃園林的天威衛,回頭望着還站在雨中,死也不倒的鬼手,暗自一歎,走到鬼手屍體旁,把他扶到地面上,合上他的雙目後,悠然一歎,他沒想到連鬼手都已經不是血濺銀花的對手了,不過他也看出來了,最後鬼手這一擊,就算現在沒有要了血濺銀花的命,可他也絕對堅持不了幾天,況且,還有如此多人在追殺他。
中年男子起身,命令兩名天威衛收拾鬼手的屍體,并讓他們别打大環刀和鐵手套的注意,否則便是死路一條。
安排好一切後,中年男人不由感歎起來,曾經的八大高手,現在又死一個,而且血濺銀花也活不了多久了,隻剩下王守峰和雷靖,都是年過七旬的老不死,就算出來,也折騰不起什麽風浪了,如今,除了六王爺身邊的牧九,也隻有那位失蹤多年的神秘人,這兩人一個年過五旬,隻比血濺銀花和鬼手等人弱一籌,另一個,行蹤詭秘,直到今時今日,所有人都弄明白他究竟是誰,歸屬哪個勢力。
但無論如何,老一輩死了一半,那就證明,改朝換代的時候到來了,想到此處,中年男子不由興奮的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