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是從城裏偷跑出來的!”沈玉嘉驚喜道。
“是的,禦史台專用密道!”馬融笑道。
“密道!還專用的!”
沈玉嘉苦笑一聲,想到此刻皇宮裏,幾位皇子都逼宮,他也顧不上睡懶覺了,當即就和馬融商讨進城之事。
說是密道,起初沈玉嘉還認爲是地道,可是來到城樓一角後,馬融居然和城樓上的幾名禦林軍打了一聲招呼,這幾人立即丢下幾個麻袋,馬融趕緊翻出幾十套禦林軍的着裝,讓沈玉嘉等人換上。
換禦林軍的套裝,趁着天還有些昏暗,除了包飛的小隊留在城外,其餘二十八人接二連三的爬上城樓,在幾名禦林軍的提議下,他們裝成一隊隊巡邏衛兵,四散而開,潛入了汴梁城中。
皇宮外,戰火燃起,皇宮内,逼宮在即,六王爺龐昂負手而立,朝着龍椅上的龐隆痛惜道:“皇兄,一夜了,是時候決定了!否則等大皇子與三皇子攻進來,就不是臣弟這般客氣了!”
龐隆深深一歎,這一夜,他仿佛老了十歲,昔日一頭濃郁黑發,如今盡顯斑白。
“你們都是朕最親的人,朕一再忍讓,卻換來你們步步相逼,如今國難當頭,你們不思抗蒙之策,反窩裏鬥,難道,朕讓位了,你們就能保住江山?”
龐昂冷笑一聲,道:“我們龐家祖祖輩輩付出了多少心血,不就是爲了這天下霸主的地位,可你呢,竟要向那些懷着狼子野心的家夥低頭,祈求他們的原諒,丢光我們龐家的顔面,倘若當初皇兄聽我一言,來一次大清洗,何來今天内亂的局面!至于北蒙鞑子,自有西蒙牽制,他們猖狂不了多久了!”
“北蒙西蒙有何區别?鐵木真的子孫個個如他,嗜血成性。”
“對此本王早有安排,皇兄不用擔心,你隻要老老實實的交出玉玺即可!”
龐隆癱到在龍椅上,望着宮殿的天花闆愣愣發呆,這時,六王爺身旁的二皇子龐炳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還是快些交出玉玺吧,你放心,炳兒即位後,必然平頂内亂,奪回幽州,讓我們龐家的江山繼續稱霸下去!”
看着這個平日裏,爲人謙和低調的兒子,現在朝他露出爪牙,龐隆是啞口無言啊。
許久之後,龐隆才幽幽道:“朕的臣子呢?”
“都在宮外候着呢!”龐炳淡笑道。
“候着!”
龐隆嗤笑一聲,道:“怕是被挾持着吧,你讓他們進來吧,就憑你們兩個人,說出去的話也沒人信,有他們在,朕當衆宣布繼位一事!”
龐炳聞言大喜,而六王爺也滿意的點點頭,他們根本不怕龐隆有什麽辦法,因爲現在皇宮裏的侍衛,全被都是他們的人,隻要龐隆把玉玺交出來,他們便可傳令,讓守城的禦林軍,把大皇子與三皇子的人馬全部圍殺在皇宮外。
不久,被宮廷侍衛挾持的官員就走入大殿,當一聲驚呼傳起,許公公從殿門外,連滾帶爬的沖向中堂高位,噗通一聲就跪倒在龐隆腳下,滿眼老淚的哭訴,看的龐隆搖頭一笑,真要伸手攙扶起來,可是這一動,他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許公公痛惜不止,看到兩日不見的皇子,轉眼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他手忙腳亂的拿出巾帕,替龐隆擦拭咳出嘴角的唾液,當他收回手時,發現巾帕上,居然有絲絲血迹,這更是讓他震驚萬分。
“哎呀皇上,您的身子!”
“無礙!舊傷複發而已。”
龐隆輕輕喘息幾口氣,擺擺手繼續道:“筆墨伺候!朕要寫下繼位诏書。”
“呃……嗯!”
許公公掃了一眼龐炳後,這才退到一旁,拿了筆墨紙硯回到龐隆身邊跪下,雙手托起平盤,當作小桌。
龐隆抓起毛筆,沾上黑墨,開始一筆一劃的書寫在白紙上。
每當先出一行字,或兩行時,龐隆都忍不住咳嗽幾聲,摻雜了血迹的唾液,時不時落到诏書上,看的許公公身體連連顫抖。
“别動,那抓穩。”
龐隆沉聲喝道,許公公趕緊控制住顫抖的身體,将平盤托得平如桌面。
待最後一筆寫完,龐隆掏出印玺,印在诏書上,這才擺擺手,道:“宣!”
“是!”
許公公持诏轉身,曾經洪亮尖銳的聲音,現如今,除了略微沙啞,便是哽咽。
“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爲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迩、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爲利、一天下之心爲心,保邦于未危、緻治于未亂,夙夜孜孜……。今年事漸高,抗金遺留舊傷如山泉洪流,藥石無治……。朕膝下二皇子龐炳,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辛晉年十八年九月五日,卯時。”
“兒臣受旨!”
龐炳高呼一聲,幾步沖到許公公身旁,朝着龐隆下跪磕頭,而後才從許公公手中接過繼位诏書。
滿朝文武看到這一幕,無不搖頭輕歎,他們至此都還是想要擁護龐隆的忠臣,可是這诏書一宣,大齊的天下,将要另換霸主了!
“哈哈哈哈……!”
龐炳手抓诏書,狂笑不止,這一日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等了太久了,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終于被他等到了。
“如今天下已是我……已是朕的,凡有不服者,當斬于刀下,你等可明白!”龐炳冷笑注視殿中大臣,看看究竟是誰不識時務。
“二皇子,雖然你繼位大統,可是當今聖上還在龍椅高坐,就便敢妄自用帝王自稱,實乃大逆不道啊!”
一名老臣渾身氣的顫抖的走了出來,指着龐炳還真要開口大罵一頓時,隻見龐炳冷哼一聲,随手一般,突然,一名宮廷侍衛手中的齊明刀,便當衆劈在了老臣胸前。
“啊……你”
“王大人,王大人你怎麽樣了,禦醫呢,快叫禦醫來啊……”
滿朝大臣目睹此景,是怒不可忍,悲痛交加,文天祥和羅泾陽幾個較爲年輕的官員,立即沖到老臣身旁,扶起他的身體,這一看,居然已經氣絕了,更是怒從心頭起。
“二皇子,你好狠啊,今……”
“退下!”
未等羅泾陽說完,龐隆突然大喝一聲,這一聲似乎牽動了他的舊傷,不由再次咳嗽不止,許公公吓了一跳,趕緊過去輕撫龐隆胸口,把他理順心口的悶氣。
“趙愛卿,項愛卿,文愛卿,羅愛卿……!諸位,你們都退下吧!留着用後之軀,才能守護大齊啊!”龐隆有氣無力的說着。
“想走,父皇不會傻到認爲,朕會如此讓他們輕易離開吧!”
龐炳冷笑一聲,朝着衆人喝道:“向朕俯首稱臣者,交出家中妻兒,自可離去,若是違抗者,就如這位老家夥一樣的下場!”
“龐炳,你敢動我家……”有一位老臣怒不可忍的站了出來,可是迎接他的,隻有雪亮的齊明刀。
“啊!鍾大人,鍾大人啊!……”幾個老臣再次痛苦悲泣。
“還有誰?”龐炳冷笑道。
“吆,好熱呢,能算我一個麽?”
突然,一個聲音至殿外傳來,龐炳聞言一呆,其餘人也是大驚,這外面都圍滿了宮廷侍衛,他是如何進來的?
“你是……沈玉嘉?”龐炳看了來了許久,驚疑不定的道,沈玉嘉他隻見過一面,還是當日他迎接龐飛燕時,自己遠遠看了一眼而已,所以此時有些不敢确定。
聽到龐炳的聲音,龍椅之上的龐隆是大吃一驚,他推開阻擋他視線的許公公,定睛一看,不由大驚,道:“玉嘉,你來幹什麽啊!”
“假期一過,當然是回京當官了!”沈玉嘉淡笑道。
龐隆聞言,不由莫名其妙的樂了,心下頓感開懷,大笑一聲,搖頭道:“哈哈,你啊,半年已過五天,你失職了!”
“唉吆,女婿和老丈人可是自家人,就不能通融一下嗎,别打闆子,也别扣薪水,要不然,我那一家老小,還怎麽養啊!”
“呵呵,飛燕如何了?生了嗎?”龐隆突然轉移話題道。
“算算日子,應該生了,隻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唉吆,你說你啊,飛燕臨盆在即,你怎麽不在身邊陪着啊,跑到朕這裏瞎摻合什麽啊。”
“我這不是想接您回去看看嘛,飛燕想你了!”
“是嗎,朕也想她了,少了她,宮裏就少了歡笑啊!”
沈玉嘉和龐隆兩人居然在扯家常,聽得大臣們愣愣吃驚,這都什麽時候了,這突然進來的沈玉嘉,竟還和陛下扯家常,而且言談舉止,根本沒有對一位皇帝的尊重,而是真被他當作了老丈人。
“沈玉嘉,你說夠沒有!”龐炳突然喝道,他是再也忍受不住了,這個沈玉嘉居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聊天嘛,有話就談呗,豈有夠不夠之說啊。”
“你……”
龐炳大怒,他大手一揮,喝道:“給朕把這家夥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