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何事驚報?”高泰祥沉聲喝道。
這一大清早的,自己正準備出兵強攻祁山,可是他還沒動,就傳來急報,難道敵軍殺出來了?
一名副将沖到營帳前,單膝下跪道:“禀報相國大人,祁山關城門打開了!”
“開城門了?難道他們真敢殺出來?”高泰祥驚愕道。
“這倒沒有,不知爲何,這打開的城門隻走出幾個傷兵,正在輕掃城外落葉!”
“什麽!”
高泰祥聞言是大驚啊,這算什麽?空城計?
“傳令下去,全軍按兵不動,本相先去看個究竟。”
高泰祥說着,便急匆匆的騎上一匹駿馬,直接沖出營地,來到了祁山關一裏外。
正如副将禀報那般,祁山關外,除了幾個掃地殘兵,就再無人影了。
“啊這……”
饒是高泰祥再見多識廣,恐怕也看不透,現在的祁山關究竟咋啦?
一大清早的,那幾個老弱殘兵好似在例行每日的清掃工作,有一下沒一下的揮動掃帚,無精打采的模樣,讓人完全看不出,這有什麽奇怪的?
可是,這要放在太平年,那的确毫不稀奇,然而,人家這是要打仗呢,你們還掃個屁地啊,當我們不存在啊?
“相國大人,機會啊!還等什麽,我這就叫兄弟們攻進去!”一個将領驚喜道。
“且慢!”
高泰祥爲人謹慎,生性多疑,豈會直接率大軍攻進去,不過,空城計的伎倆,早在南北朝就有人寫出來了,這顔芷绮莫非要效仿演義中的諸葛孔明?那你也應該到城樓撫琴才對啊。
“真是豈有此理。”
高泰祥冷哼一聲,下令道:“你率五千兵馬試探性靠近,不要急于進城!但也不要驚慌,一有機會,你就殺進去,後面自有大軍緊随。”
“是!”
一名将領立即點齊五千兵馬,浩浩蕩蕩的沖向祁山關。
“先生,他們來了!”
張雁藏身于城樓上,看清了對面大軍來襲,他有些擔憂,畢竟,這空城計人家早就在書中寫過,後世不知多少人研究了破解之法,現在用出來,風險極大啊!
“來就來呗,怕什麽!”
沈玉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五千大理軍步步逼近,五百步外,四百步外,三百步外,直到兩百步外,祁山關都沒有絲毫動靜,眼瞧着城門大打而開,門外老弱殘兵仿佛是瞎子一般,對他們不理不睬,依舊在清掃地面。
看着不足兩百步的城門,隻要一個沖鋒,先頭的一千騎兵隊,就能沖入祁山關内,大理将領頓時就按耐不住了。
“弓弩手準備,射!”
兩百步距離,已經到了弓弩手的射程之内,不過,因爲城樓上毫無一人,這些弓弩手隻是亂箭齊發。
發現箭矢攻來,那掃地的老弱殘兵好似才回過神來,可他們也不焦急,慢吞吞的跑進了關裏。
而此刻城樓上,張雁拿着一個大木盾,蹲到沈玉嘉身前,幫他抵擋箭矢。
“先生,他們按耐不住了。”
“嗯,讓大家都做好準備吧。”
“是!”
張雁應諾一聲,轉身讓傳令兵傳送消息。
很快,祁山關裏的雍州軍,全部各就各位做好準備,隻等對面的人按耐不住殺進來了。
一千大理弓弩兵,一連射出五千箭,城樓上依然毫無所動,大理将領疑惑了,當他正要懷疑,這城樓上究竟有沒有人時,突然,他立即就聽到城樓上,有人在高呼。
“我家先生讓我轉告你,多謝将軍的五千箭矢,好走不送!”
這聲音剛說完,突然,對面的城門便緩緩的動了起來。
“他娘的!”
大理将領呆愣片刻,頓時大罵一聲,怒吼道:“騎兵隊,給我沖入關内!”
“殺!”
一千騎兵一哄而出,在一陣喊殺聲中,已經沖到城牆下,而此刻城牆上,還是毫無動靜,大理将領雙眉一挑,繼續喝道:“全軍出擊!”
就在大理将領喝出這一句時,突然,剛剛沖入城樓裏的騎兵,都還未來得急穿過城門通道,突然間,一面用大圓木捆綁而成的大牢門,就宛如一把閘刀似的,從天而降,一根根被削尖的圓木底部,直接插入了下面早已挖好的深坑中。
這一下,最前面的幾名騎兵立即撞到牢門上,刹時間是人仰馬翻,而城門外的騎兵隊,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想要往裏面擠。
與此同時,後面緊随而來的步兵,才剛剛沖出幾步,城樓上,立刻槍聲齊鳴,隻是一眨眼,便有三百多人翻到在地,痛嚎不止。
“砰砰砰!”
不僅是城樓上槍響齊鳴,就連城樓裏面,也是槍聲連發,那面阻擋了騎兵去路的大牢門,就像是把大理騎兵關在監獄裏,不僅把他們困死在通道中,還被牢門外的火槍兵全部崩了,這城門通道長達兩丈五,高不過一丈,本來就沒多大的空間,那人和馬的屍體,在刹那間,就堆滿了通道,成爲一面肉牆,讓外面的騎兵無法進入。
“不好,中計了!”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幾個呼吸間,短暫的接觸,讓大理軍在刹那間,死傷過百。
“弓弩手掩護,全軍快撤,撤!”
這名大理将領剛剛下達命令,突然,他的頭盔爆發了一片火花,震得他眼冒金星,這一槍,差點就要了他的命,驚得他立即從馬上跳下來,拉着戰馬快速倒退。
火槍的有效射程,可達三百步,而他們這幫人,大多數都靠近在兩百步裏,現在想要安然撤退談何容易,百步的距離還沒跑完,大理軍便再次被崩死上百個,重傷倒地的更是将近千人。
高泰祥在看到騎兵隊沖鋒時,就知道不妙了,現在發現果然中計,他是驚怒交加,不過,轉念一想,高泰祥就察覺不對勁了,這個戰術明顯就和顔芷绮統軍的路數完全不同,這種小伎倆雖然能勝,可是,卻撼動不了他們的根基,除非,此刻突然殺出一批伏兵,将自己的五千兵馬和大軍分隔開來,困死在祁山關外。
以顔芷绮的統兵能力,她若是率領一萬兵馬從旁殺出,這五千人馬肯定要交代了,而自己若是還要與她交鋒,不僅吃力不讨好,恐怕又是一次大敗而歸,畢竟,他們兵馬在十天前可是被顔芷绮的人殺怕了,士氣到現在都還沒恢複呢。
想通了這一點,高泰祥不由笑了,他立即就高喝一聲:“攻城!”
“殺!”
突然間,喊殺震天,大理陣營中,一隊隊的大理士卒沖出,還在向後跑的大理将領看到翻飛的令旗後,也立即鎮定下來,回身下令道:“強攻!”
“殺!”
一千,兩千,四千,轉眼間,五千大理軍就沖到了城牆下,雲梯鈎鎖緊跟而來,其後,還有攻城器械緩緩逼近。
沈玉嘉被這一幕給驚到了,對方的行爲,完全出乎他預料,不是應該在吃虧後,火速逃離嗎?讓自己再拖過一天。
可是,對方在損失了上千兵馬後,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強攻,這問題究竟出在哪?莫非,對面的統帥不是高泰祥?而是一個莽夫?
現在不是沈玉嘉考慮失策的原因,而是要想辦法,守住祁山,否則,他罪過可就大了!
“火槍手、弓弩兵給我往死裏打,床弩、炮車準備,待敵軍攻城器械靠近,立即給我轟成灰。”
沈玉嘉剛下完命令,轉身就朝着張雁道:“你箭術如何?”
“卑職慚愧,箭術一般。”張雁輕歎一聲道。
沈玉嘉不由歎口氣,他身邊的人,都跟着顔芷绮出征了,隻有頗爲精通守城術的張雁留了下來輔佐他。
說是輔佐,其實也是互幫互助,他出主意,張雁指揮衛兵守城,兩人倒是配合得極爲默契,隻是,區區五千兵力,如何能抵禦高出他們五倍的敵軍。
眼看對方攻城器械步步逼近,沈玉嘉坐不住了,祁山關兩百年裏沒接觸戰事,守關的炮車與床弩還是剛剛造的,數量極少,隻有兩門炮車,三門床弩,而反觀敵軍,光是炮車就有十門,攻城弩二十輛,除此之外,還有攻城車,井闌等等,待它們靠近,祁山關根本無法再守。
“軍中可有箭術高超之人?”
沈玉嘉剛剛高喝一聲,突然,在他一旁的牆邊,一個漫不經心的老頭子打了一個酒嗝,道:“你是在叫我嗎?”
“嗯?”
沈玉嘉先是一愣,而後低頭看去,不由一呆,驚詫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早來了。”
這說話之人,居然是陶大,他拿着一個酒葫蘆,蹲在牆邊喝了一口,慢慢起身,朝着一名弓箭手道:“軍中可有三石之弓?”
“三石!”
這名弓箭手微微一驚,而後立即搖頭道:“軍中除了顔将軍,無人能使三石弓,所以并未……”
未等弓箭手說完,陶大擺擺手道:“好了,你去給老夫準備百發爆裂箭,送到前面的床弩旁。”
弓箭手先看了一下沈玉嘉的臉色,發現先生朝他點點頭,他立即點頭答應,轉身去準備了。
爆裂箭很快準備好了,陶大身體一躍,就跳上床弩,下面一名士兵立即遞給他一支爆裂箭,陶大眉頭皺了皺,道:“點燃了在遞過來。”
“點燃?”
這爆裂箭點燃了,可隻有數息時間,而拉動床弩至少要兩個人,費盡力氣的轉動滾軸,才能将床弩拉開,這一來,時間完全不夠啊。可是,這老先生卻堅持要點燃後才遞給他。
“愣着幹什麽,快!”
陶大冷喝一聲,吓得衛兵立即點燃爆裂箭遞給他。
陶大一手持箭,一手拉弦,隻聽他悶喝一聲“開”頓時,五六精兵都難以拉動的床弩,居然硬生生被他拉開一半。
這床弩,威力極大,拉滿後,能将巨箭射出八百步外,可是僅憑一人之力,根本就拉不動,然而陶大這一出手硬拉床弩的姿态,着實驚呆了一旁的衛兵們。
陶大速度極快,拉弩架箭,他雙臂一扭,弩頭一轉,出箭口立即就對準一輛井闌,而後他雙手同時松開,瞬間,離弦的爆裂箭宛如閃電般,眨眼間就飛出了百丈外,可惜,因爲爆裂箭上面捆綁了炸藥,射出去後,無法筆直,出現了很大的偏移,從井闌右側三丈外穿過,插進後方的地面,炸出一片塵土。
“哎呀,可惜了!”
沈玉嘉正想着陶大是不是吹牛時,突然,破空聲再起,又一根燃着火星的爆裂箭飛出,刹那間穿越百丈距離,不偏不倚的射入了井闌中。
“嘭!”
一聲巨響,井闌上十名敵軍被震飛,四落墜下,也不知是被摔死,還是落下前,就被炸死了,總而言之,這些敵軍是一個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