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悶熱的天氣,别說操練了,就是走出屋檐都沒人願意,即便如此,人人還是汗流浃背,酷熱難當啊,躲在陰涼處咳聲歎氣,大罵這鬼天氣太折磨人了。
在祁山關卡上,沈玉嘉拿着望遠鏡,看了一下數裏外的敵軍軍營,這軍營,建的十分嚣張,明晃晃的搭建在官道上,而裏面的軍隊,不是梁州軍,而是大理軍。
很奇怪的,大理軍在祁山關外,駐留了近兩個月,與雍州軍小規模的沖突不少,可是大規模的進攻,還從未有過。
若是天下不亂,沈玉嘉巴不得他們這樣,可是現在,對面明顯是在牽制,雍州軍不動,他們就不動,雍州軍一走,他們就立即攻城。
“這是牽制我們,不想讓我們去幫助豫州啊!”許高才走到沈玉嘉身旁道。
沈玉嘉放下望遠鏡,搖搖頭道:“不一定,在大局觀看來,他們是在牽制,可若放到一場戰争,他們的意圖就不得不讓人防範了。”
許高才明白二公子的意識,他是顧慮到敵人會繞道而行,偷偷進入雍州境内,從而來個裏應外合,對于這事,顔芷绮早已經加派人手,封鎖了梁州通往雍州的大小路線。
現在的局面完全陷入了僵持,而反觀其他地方,那是打得熱火朝天啊,青州十萬大軍,已經進入豫州,聯合豫州僅存的五萬大軍,對抗梁州軍,而現在兵力最多的冀州,一方面要防範北蒙,另一方面還要分兵南下,抵禦荊州,但是,冀州還不算最可憐的,徐州軍才是最悲哀啊,徐州兵力說是十萬,可自大齊建國以來,徐州軍擴充軍隊最大的一次,也隻是到了八萬五千而已,現在除了要對抗揚州,還要分兵駐守徐州本地和幫助青州,預防揚州海軍突襲。
“這幫大理軍,還真要當我們眼裏的刺啊,如此也能看出來,梁州對大理的信任,而朝廷下達的旨意,我等不能違命,他們擔心梁州要死纏爛打下去,想讓我們出兵救援,可我們一走,大理軍就要趁虛而入了,對于這件事情,二公子你怎麽看?”許高才臉色平靜道。
沈玉嘉冷哼一聲,道:“做掉他!”
“做掉他?”
許高才愣了愣,一時間還真的不明白,二公子這是何意?
沈玉嘉已經和沈傅通過信了,沈玉嘉不想做什麽反賊,更不想當什麽皇帝,他隻想過太平安穩,無憂無慮,有事沒事調戲一下兩位老婆的小日子,而沈傅也慎重的告訴他,沈家絕對不會反,除非大齊徹底亡國了!
而到那時候,他們就不是反賊,而是正正經經的正義之師,讨伐曾經攻打大齊,導緻亡國的兇手們!
沈傅的想法,讓沈玉嘉暗暗吃驚,現在無論是梁州、荊州和揚州,可都不敢自封爲王啊,而是表态誰先占領皇宮,誰就是下一位稱霸天下的主宰。
沈傅想不想當皇帝,沈玉嘉完全看不出來,但就目前而言,沈傅還是時刻關心着豫州的安危,這倒是讓沈玉嘉感到一些欣慰,畢竟,現在龐隆是他嶽父,對他又很好,自己爲了讓顔芷绮從幽州安全的回來,他又調動了兩萬豫州軍助守幽州,要知道,京都可就在豫州,豫州軍越少,汴梁就越危險,可他還是派了,由此看來,除了想要挽回幽州局勢外,也給了他一份人情,所以,沈玉嘉真的不希望這兩位老爹打起來啊。
如今朝廷下令,命雍州出兵解圍,可是,雍州十萬大軍,兩萬駐守嘉峪關,三萬駐守玉門關,三萬駐守祁山附近的防線,最後一萬,分兵駐守黃河幾處渡口,所以說,現在的雍州,還真的不能胡亂出兵。
違抗皇命,那和造反沒什麽區别了,所以迫不得已,沈玉嘉必須要打破這個僵局。
“敵人軍營中,是虛是實,你們查過沒有?”沈玉嘉皺眉道。
許高才輕歎一聲,道:“少夫人四次派兵出關迎敵,可都被對方打回來了!”
“嗯?打回來了?”
沈玉嘉沒想到,顔芷绮居然親自派兵出去過,而且還敗了,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其實也說不上是敗,隻是兩軍小規模的接觸一下,都在探聽對方的虛實與統兵實力。
“大理軍何人爲帥?”沈玉嘉問道。
“大理國相國,高泰祥!”
“高泰祥!”沈玉嘉聞言一驚,暗道這外圍的勢力,果然照着他所知的曆史前進啊。
“對!”
許高才點點頭,繼續道:“此人爲人謹慎,步步爲營,做事滴水不入,難以讓人挑出毛病!”
“沒毛病,就是最大的毛病。”
沈玉嘉冷笑一聲,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陽,他淡笑道:“吩咐下去,讓人把祁山附近城鎮裏的所有解渴的水果,全部購買過來,待明日午時三刻,我們就去叫陣!”
許高才聞言,眉頭緊鎖,許久之後,他突然一拍腦袋,道:“二公子,你好毒啊!”
“無毒不丈夫,爲了讓梁州撤軍,我們隻有圍魏救趙了!”
得知了沈玉嘉想到了破敵之策,顔芷绮是大吃一驚,自己的相公是什麽貨色,她能不清楚嗎!搗騰新鮮玩意那是天下第一,可要說統兵打仗,他行嗎?
當從許高才口裏得知了沈玉嘉要幹什麽後,顔芷绮更加吃驚了,她思前想後,無論怎麽考慮,都發現相公這辦法,的确可行,而且還是非常行!于是,顔芷绮就下令,派人去附近城鎮購買饑渴的水果。
如今是六月,梨子未成熟,祁山附近的水果,較爲解渴的有不少,什麽西瓜啊,桔子啊,葡萄啊那是樣樣都有啊。
一天時間,把附近的水果全部收集了,當天晚上,就分配給士卒們,不過因爲時間太倉儲,許多士卒拿不到水果,但這不要緊,他們隻需要五千人去叫陣即可,其餘人隻要等候在陰涼的地方待命就行。
第二天一早,炫日東升,一個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的日子,祁山關下,走出了一大批雍州軍。
“報……!”
大理軍主帥營外,一名小卒單膝下跪,抱拳道:“禀報相國大人,雍州軍出關了!”
“哦,那還等什麽,出營迎敵!”
高泰祥高喝一聲,大理大軍立即沖出軍營,将雍州軍抵擋在祁山關與軍營中間。
高泰祥默不作聲的觀察雍州軍陣形,發現這次出來的兵卒并不多,想來應該又是騷擾戰,對于這一點,高泰祥根本不擔心,可是,當他發現對面雍州軍後方,滾起的煙塵後,他就有些顧慮了,不敢輕舉妄動。
高泰祥按兵不動,可奇怪的是,雍州軍也是按兵不動,兩軍就這般,你看我,我看你,就此僵持了下來。
“這雍州軍要幹什麽?難道後面真有埋伏?想要以靜制動,後發先至?”
雖然自己擁有比對面雍州軍多六倍的兵力,可是高泰祥爲人謹慎,看不明白的事請,他往往都會選擇以靜制動,可這一次,對方好似也學着他,自己不動,他們就不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兩軍對陣許久,均沒有接觸一下,高泰祥這邊的将領們有些急了,紛紛懇求出戰迎敵,可是高泰祥一點也不急,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隐忍。
“敵人後方定有埋伏,汝等無需焦急。”高泰祥說完,兩軍便繼續僵持下去。
天上的太陽,一點點升高,氣溫也在一點點升起,當正午将近,兩軍的士卒們,已經熱的汗流浃背了,可雙方還是不動分毫,直愣愣的對持着。
一邊是三萬大理大軍,一邊是五千雍州軍,兩邊人馬頂着烈日,默不作聲,氣氛是安靜到了極點。
在雍州軍後方,沈玉嘉打開一把油紙傘,蹲了下來,楊茂趕緊拿出一個水袋遞給他,沈玉嘉接過後,喝了一口,就聽到一旁的許高才贊歎道:“不愧是大理最強的高家軍,站了一上午,不僅半句怨言也沒有,而且不動如山,光看着就讓人喘不過氣來啊。”
沈玉嘉聞言苦笑一聲,道:“大理地處西南,氣候溫暖,常年四季如春如夏,那裏的人抗熱能力自然要比雍州軍厲害,不過,就算再厲害,他們也是人啊,是人就不可能不怕熱的!”
算算時間,已經到了午時三刻,兩軍還在僵持,大理軍的抗熱能力,就像沈玉嘉說的一樣,十分厲害,頂着烈日站了一上午,還是半點不動,而反觀雍州軍,已經有不少人受不了了。
“行了,讓他們快些吃喝吧,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有許多兵卒中暑暈倒了。”沈玉嘉說是在關心士卒們,實則他是心疼老婆大人也受不了啊。
許高才聞言,點點頭,立即沖到陣營前面,通知顔芷绮。
顔芷绮扭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士卒,發現的确很多人出現好似體力不支的狀态,身體居然有些搖晃起來,她立即拿出水袋,喝了一口潤潤嗓子,這才嬌喝一聲,下令道:“架欄抵禦,全軍飲水。”
誰着顔芷绮一聲令下,雍州軍這五千人馬,立即就舒了一口氣,紛紛掏出兜裏的水果和水袋開始吃喝起來,更有甚者,幾個一夥,擋着大理大軍的面,開始切西瓜,破哈密,人人吃的那是滿嘴流汁,爽快無比啊。
對面,大理軍見到這一幕,可傻了眼啊,這算啥?人家這是有備而來啊,而他們呢?别說水果了,就是水袋也沒準備啊,隻能幹瞪眼,吞口水了。
當高泰祥得知這一切後,還特點跑到陣前看了一眼,等确确實實的看清對面雍州軍在幹什麽時,他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顔芷绮,你好卑鄙啊!”
高泰祥大罵一聲,轉身就下令道:“中軍休息,左右兩翼出陣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