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做給那些武官的望遠鏡不同,沈玉嘉這一次幫顔芷绮做的,不僅視遠率高,還精緻小巧,并且清晰度和那些二流貨是完全不同,大大減少了瞭望時,鏡面多出來的彩虹蒙痕,還可以調焦距,用起來極爲方便。
這東西,沈玉嘉自然不能讓朝廷派的人送去,他隻好交給楊茂,讓他親自送到幽州軍營交給顔芷绮。
現在幽州局勢混亂,爲了防止楊茂被人誤會,他還向絡腮胡子武官,讨要了一塊可以通行任何關卡的腰牌,因爲沈玉嘉做出了望遠鏡,這些武官們對他都很客氣,很大方的就将腰牌交給了他。
“望遠鏡、腰牌、銀子都準備好了吧。”沈玉嘉看着收拾包袱的楊茂道。
“大人放心,小的并非第一次出門了!”
“嗯!”
沈玉嘉點點頭,突然掏出一本書,遞給楊茂道:“這月份,幽州恐怕是大雪紛飛了,這東西你教給我老婆,或許能用得上。”
楊茂好奇的接過書籍,随便翻了幾頁,發現多數是一些畫,他也就收入了報複點點頭,道:“放心,一切就交給小的吧!”
待楊茂收拾好東西,趕往幽州後,另一頭,沈玉嘉的合作夥伴,陸紀元也來到了汴梁,不僅是他,就連多日不見的許高才,也趕到了汴梁,陸紀元這一次來,是受到沈玉嘉姑姑的吩咐,要來汴梁開店,而沈玉嘉自然要和他碰頭,兩人相談許久,陸紀元便要忙着去尋找店鋪,準備開張了。
陸紀元的到來,自然是帶了一船的沈記商品過來,現在沈記的商品,品種繁多,好玩好用的一并俱全,沈玉嘉讓陸紀元什麽都送來一套後,這才通知了龐旭,讓他過來挑選喜歡的。
“咦,沈哥哥,這是什麽鞋子啊?鞋底還有輪子的?”蘇玲珑拿着一雙旱冰鞋,驚奇的叫道。
沈玉嘉也不過多解釋,一直穿上,在校尉府平坦的小操場裏,溜了幾圈,那随風飄蕩的身姿,看得蘇玲珑等人瞪大眼睛,一臉的驚愕。
“讓我玩玩,讓我玩玩。”蘇玲珑從上去拉住沈玉嘉,把他的旱冰鞋給脫下啦,自己套在腳上。
“這東西你現在駕馭不了,小心别摔到了。”
沈玉嘉告誡一聲,便聽到另一側,龐旭驚喜的叫聲,他扭頭看去,發現這小色鬼,在彈簧床上滾來滾去,屁股一起一落,羞人的姿勢讓校尉府的婢女羞紅跑開。
“沈玉嘉,這床給我來一床送到宮裏去。”
“喜歡你就拿去。”
沈玉嘉随口應付一聲,便對着許高才甩甩頭,許高才明白,便跟着二公子進入書房中。
“二公子,您這裏可真夠熱鬧的啊,這又是花魁,又是殿下的,您現在連官也混上了,實在讓小的吃驚啊!”許高才笑道。
沈玉嘉苦笑一聲,道:“雍州怎麽樣了?”
“老樣子,表面太平,暗流湧動,西蒙被顔将軍反撲一次後,便老實了,不過可惜,鍾将軍安排過去的百多名囚犯,還沒到玉門關,就被人給解救了,而且這一次來人,數量極多,足有近千,他們殺了兩百多名押解囚犯的士兵後,便消失了,之後沈大人派暗衛去調查,結果得知,這一幫人的領頭,居然是蒙哥的弟弟,忽必烈,這等敵軍主将,居然冒險潛入雍州,可惜,當顔将軍派人追殺時,他們已經繞道,走險路逃到了西域,與蒙哥回合了!”
“忽必烈!”
沈玉嘉聽到這個名字後,心下大驚,這家夥,可是滅了大宋,開辟元朝的皇帝,雖然現在曆史改變了,可他的統軍能力,政治手段,會減弱嗎?
也好在,現在的蒙古,徹底被分裂了,這對虧了窩闊台設計害死了托雷,讓當時西征的托雷四個兒子,徹底與窩闊台決裂,分劃出了西蒙,這是窩闊台無法忍受的,可他與蒙哥幾番交戰,均讨不到好處,而現在,蒙哥不僅占下了蒙古西北大部分區域,并已經攻下吐番三個小國,有了立足之地,窩闊台要想統一蒙古,談何容易,所以他現在,隻能選擇先進攻幽州,把勢力擴張到大齊境内。
從以上種種,沈玉嘉不難看出,窩闊台急于攻打幽州的心思,這或許是他已經得知,西蒙和大齊的某些人,達成了協議,否則以窩闊台的精明,怎會不先聯合大齊,共讨伐西蒙,而選擇很可能要受到西蒙與大齊聯合攻擊的兇險,強攻幽州。
這也就是爲什麽,忽必烈會跑到雍州境内了,看來他很可能一直就潛伏在雍州裏,伺機而動,隻是在發現計劃出現問題後,立即抽身遠離這個兇險之地。
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麽,與西蒙達成協議的人,究竟是誰?
尹天左?這根本不可能,他隻是一個丞相的兒子,手裏無權無勢,就算厚着臉皮貼上西蒙冷屁股,人家他不會理他,還是,尹天左并非表面上這般簡單,其實他已經擁有了隻屬于自己的力量?
無論哪一種,沈玉嘉對他的戒心,從未減少過。
“看來,要想知道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唯一能下手的,恐怕隻有她了!”
想到那個耶律沐歌,沈玉嘉不由大感頭疼,這小美人現在被關在天牢,尋常人根本見不到,而他若是與之接觸,反而會惹得一身騷。
“難道就任由這幫小兔崽子,在背後搞小動作?”
沈玉嘉感覺自己不能在坐以待斃了,大齊現在是表面太平,背地裏不知有多少血腥殺伐,他必須要想要一條退路,否則等敵人攻過來時,他還傻傻的數人頭呢。
雖說要想退路,但目前的退路,頂多就是會雍州而已,而他現在還不能回去,不僅因爲他是翰林待诏,而且還有他出征在外的老婆大人,如果汴梁有什麽突發情況,他還可以通知顔芷绮,可若是他直接會雍州了,那麽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北,想要取得聯系,就更加困難了。
楊茂離開了,早上護送沈玉嘉上班的重任,便落在了剛來的許高才身上,這讓他十分郁悶,他可沒有楊茂那種精力充沛的身體,反而有點向着慵懶的沈玉嘉靠近,但既然二公子都挺了過來,他一個暗衛總不能比主子更懶吧。
至于包飛和華永,已經被沈玉嘉派出去觀察汴梁城最近的動向,若是發現異常,好及時知曉。
時間轉眼,過去半個月,陸紀元在汴梁開店了,一時間生意是火爆到了極點,這汴梁的有錢人,可不是一般多,光是避震馬車的訂制,便已經寫滿了六本冊子,還有彈簧床,和許多消遣的小玩意,總數訂金,居然高達四萬兩白銀,喜得陸紀元不斷催促沈鳳柔,快點運貨過來。
此時秦嶺鎮的沈記技術研發小院,已經擴張到了最初的八倍大,可饒是如此,生産的數量,遠遠跟不上銷量,這最多的原因,還是最先加入沈記的工匠,保持着沈玉嘉的信念,開發爲主,加精爲輔,最後才是生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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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燕城,乃是大齊幽州首府,曾經繁榮不減汴梁的燕城,如今竟是難民盤踞,頂着十月風雪,渾身哆嗦的攏聚一堆堆,唯一能給他們溫暖的,便知同伴的身體,與燕城一些富豪們,施舍的一碗熱粥。
顔芷绮在飄雪中,麥色的肌膚被凍的通紅,她身穿絨毛皮甲,腰系彎刀,帶着一隊衛兵,在城中巡邏着,目睹了這一切的慘象,顔芷绮心中倍感難受,現在難民越來越多,如此下去,燕城将不保了!
北蒙的攻勢異常猛烈,雖然豫州和冀州已經派來五萬兵馬北上抗敵,把北蒙軍暫時拒之燕城百裏外,然而,随着天氣漸冷,大雪紛飛,這些中土的士兵,身體越來越虛弱,一天之中的五成精力,全部用來抗拒寒冷,在這般下去,北蒙再次攻來時,是否還能抵禦住?
而且,今年的雪下的極大,幾乎要大雪封城了,城中的糧草本來是可以堅持數月,可這些難民來後,别說數月,就是一個月能否挺下來,都是一個問題。
顔芷绮隻是一個校尉,很多抉擇她無法參與,并且來之前,她答應過相公,要老老實實做一個校尉,不要強出頭,可看着這一切,她卻是無法接受,雖無法領兵反攻,但運運糧草,還是可以吧。
想罷,顔芷绮決定,要向上頭表态,她讓衛兵繼續巡邏,自己則騎着馬趕往燕城衙門。
現在,抗拒北蒙的将領,都在燕城衙門裏彙聚,商讨接下來如何抵禦北蒙軍的下一次攻勢。
當顔芷绮趕到時,裏面的将領視乎還在争吵,顔芷绮讓侍衛通報一聲,很快,侍衛便回來傳話讓她進去。
田漢昌,幽州軍的主将,同時也是這次的統軍的主帥,他看到顔芷绮進來後,揮揮手壓低了衆人的吵鬧聲,才對着顔芷绮道:“顔校尉,你有何事要來彙報?”
顔芷绮抱拳躬身,道:“卑職想請命出城運送糧草。”
“哦!”
聽到顔芷绮的話,軍事廳中,所有人就将目光望向了這位英姿飒爽的女校尉身上。
“你難道不知,北蒙軍借着大雪掩護,已經潛伏在燕城四地,别說我們運送糧草的軍隊,已經喪生了三批,就連想要離開燕城,逃避的中土的富商難民,他們也不肯放過,而若是我們動用大批軍力,出城驅敵,那麽北蒙軍主力一來,燕城必然失守啊!這點你莫非不明白?”
田漢昌剛說完,立即,邊有人附和道:“對啊,顔校尉你雖然是陛下親點的昭武校尉,但這一次能随軍,是雷将軍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才答應的,讓你領兵三十,巡邏燕城,防止有人搶糧,已經是委以重任了,運糧之事,事關重大,你一個女娃娃,怎能授以大任,你還是繼續巡邏去吧。”
顔芷绮心中惱火,但并未爆發,她還是對着田漢昌懇求道:“卑職敢以人頭擔保,此次運糧,決不失手!”
“人頭!”
另一側,一個尖嘴猴腮的将領冷笑一聲,道:“唉吆,我說顔校尉啊,你這是要向我示威啊,這運糧重任,可一直在本将手上,難道你認爲,本将都辦不到的事請,你能辦到嗎!”
“我能!”
顔芷绮幹脆簡潔的說完,惹得這個運糧的将領暴跳而起,指着她怒道:“你能什麽,能送萬袋糧食,給蒙軍填肚,還是,你自己過去,用身子犒賞蒙軍啊!”
這話,說的極是下流,然而在場之中,竟無一人爲顔芷绮抱不平,任憑尖嘴将領瘋狂數落,他們也隻是微笑穩坐,閑談調侃,更有甚者,還來幾句添油加醋,把顔芷绮說得雙眉一凝。
“锵!”
一聲高亢有力的刀鳴響起,尖嘴猴腮的将領突然感覺脖頸一涼,吓得他舌頭一顫,被咬合的牙齒,狠狠咬出一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