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明白,這些人的做法是想吊着他,長時間處在饑餓狀态,就算解開繩子,他也無力逃脫。
這一次,對方可真夠謹慎的啊!
沈玉嘉細細琢磨片刻,便靠在柴堆旁睡去。
一日,又一日,轉眼間過去五天,沈玉嘉已經被餓到四肢發軟,虛弱不堪了。
夜間,半睡半醒的沈玉嘉,突然聽到柴房外有響動,他眉梢一挑,凝神靜聽,頓時,就将外面的聲音,盡數收入耳中。
“步孟,你說你把沈二這小子抓來了,關哪了?”
“汪公子,你這麽急着見那小子幹什麽啊?”
剛聽到這兩句話,沈玉嘉心下一凜,前面開口的聲音他十分熟悉,再結合後面說話之人,他心下已有九分笃定。
“汪财靖!居然是這小子,不過那抓我的大漢,竟是步孟,他不是應該被耶律沐歌給斬了嗎?難道是範小山在騙我?”
沈玉嘉想到這,突然,柴房門被人推開了,他趕緊閉上眼睛,裝出一副奄奄一息,如同即将垂死的老人一般。
若是常人,在一天兩饅頭下,連續五日後,的确和他這樣子差不多,但是沈玉嘉不同,别看他體質弱,但吃得也很少,飯量估計是早上一碗粥,中午兩饅頭,這和現在的處境相差不大,隻是缺少了晚餐而已。
長時間如此,他的體質吸收的能量自然就少了,若是換做英胖子,别說五天,一天便足夠他難受了,三天後更是神經崩潰,五天直接嗝屁。
“果然是他,呵呵,這大纨绔也有今天,你們幹得不錯,隻是看他這樣子,快要死了吧。”汪财靖說着,伸腳狠狠踢了踢沈玉嘉的腹部。
這一下,直把沈玉嘉疼得五官扭曲,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全身抽搐不停,看樣子是極爲痛苦。
看到沈玉嘉兩眼翻白,渾身抽搐,别說半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汪财靖甚至要猜測,這小子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被誰踢啊。
“汪公子,看看就行了,别下手了,否則他死了,我們可虧大了。”步孟在旁勸解道。
汪财靖冷冷一笑,點點頭道:“當然,這廢物的命,你們可要牢牢抓住了,現在我還真想讓你們把他喂飽了,養好了,給我玩幾天,不過可惜啊,本公子明日就要趕去京都了,沒時間浪費在這廢物身上,爲了不留下遺憾,先讓我爽快一下。”
汪财靖的話,在步孟與胖瘦二人聽來,實屬正常,然而沈玉嘉聽後,卻不由菊花一緊,幸好,接下來發生的事請,并沒有想象中要命,但即便如此,還是讓沈玉嘉從前世到今生,頭一次露出了殺意,可同時,内心也在冷笑。
汪财靖出去拿着一個碗進來,他直接脫下褲子,甩着他的小可憐蟲,噴出一條細細的水線,流入碗中,而後,汪财靖提上褲子,哈哈大笑着,把尿了一碗的男汁,放到沈玉嘉嘴邊,邪笑道:“聽聞,去往西域的行商,在沙漠中遇到沙暴後,迷失了方向,水盡糧絕之時,會以小便飲之,大便食之,本公子一直很好奇,如此作嘔之事,是否屬實,希望二公子您能證明一下,讓本公子了卻多年的疑惑啊!”
汪财靖說完,轉身對着步孟笑道:“别給他喝水,什麽時候這碗空了,再給他喝,如果他敢倒掉,那麽你們就再給他來點新鮮的,大小統上,我倒要看看,他是要餓死,還是要做一個迷失沙漠的旅人啊!哈哈哈……”汪财靖說完,一甩袍袖,無比潇灑的離開了。
步孟撇了他背影一眼,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顯然,汪财靖這等官宦公子哥,竟也做出如此下賤人的事請,就連他這個土匪頭子,也看不順眼。
當院裏靜悄悄一片後,沈玉嘉睜開眼睛,瞧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戶,再望向那碗淡黃色的男汁,他吞了吞口水,緩緩的挪動身子,反身用被捆在背後的手,抓住尿碗一角,便将裏面的男汁慢慢倒空,而後雙手用力掰了掰,卻無法撼動這空碗。
沈玉嘉沒有着急,拿着碗,弓着身,如蛆蟲蠕動一般,靠近了柴堆,用嘴巴咬住引火的幹雜草,一點點的拖到外面,再用背着的手,抓住空碗,将它貼着屁股塞進褲子裏。
平日裏,看守他的胖瘦二人,到了晚上都是輪班制的,所以現在沈玉嘉不敢肯定外面是不是有人,這些人的聽力如何,他也無法确定,隻能想盡辦法,把弄碎碗的聲音,做到最小。
有了屁股在上,幹草堆在下,夾在中間的碗又被褲子包裹着,若是弄碎的聲音還能驚得對方的話,那沈玉嘉隻能認命做一個迷失沙漠的旅人了。
沈玉嘉抽起腳,讓重心全部落在屁股上,雖然他屁股小,沒多少肉,可有骨頭啊!這用盡力氣坐在碗上的感覺,直到許多年後,回憶起來,還是讓沈玉嘉蛋疼無比。
他就像一個不倒翁,身體搖啊搖,轉啊轉,幅度是越來越大,屁股下的碗壓在幹草上,發出咕噜,咕噜的輕微悶響聲。
在一個上百斤力量的壓迫下,又經過了一圈比一圈幅度達的旋轉,空碗終于在“啪”的一聲輕響下,斷成了三截,而就在碗碎的一瞬間,鋒利的瓷尖突襲而來,深深紮入了沈玉嘉的屁股中。
這一下,沈玉嘉疼得菊花一緊,差點就要痛吼出聲。
在牙龈都快被咬出血的情況下,沈玉嘉總算是隐忍了下來,同時心中也暗怒道:“此仇不報,非小人!汪财靖,老子早晚要爆了你的菊!”
憤憤想罷,沈玉嘉弓起身子,從褲子裏拿出破碎并且帶着絲絲血迹的碗片,開始慢慢磨割繩子。
這種繩子,是由麻布擰成的,粗如拇指,别說一個人,就是再加五個,也難以拉斷,不過有了鋒利的東西後,對付它簡直是輕而易舉。
磨了将近半個時辰,累得沈玉嘉雙手乏力,不過也總算是把麻繩磨斷了。
将麻繩解下,沈玉嘉一腳一步的悄悄走到窗戶邊,想學着從古裝電視劇看到的技巧,正要唆唆手指,可突然想到,剛才這手碰過尿碗,他不由一陣反胃,輕輕啐了一口,把唾液吐到手指上,單手塗抹均勻,這才敢伸手在窗戶右下角戳了一個洞。
透過小洞,沈玉嘉看到外面靜悄悄一片,而在柴房對面的古井旁,瘦子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他沒有意外,畢竟,剛才他們看到自己都快挂了,警戒心自然降低,再加之連續五天輪闆守夜,不習慣的人,身子可絕對頂不住啊。
沈玉嘉心中冷笑,回身抓了一根木棒,悄悄走到小門旁,輕輕推了推,發現外面有阻力,他眉頭微微一皺,退兩步回到窗戶旁,剛推了一下,就發出“嘎嗒”一聲,吓得沈玉嘉趕緊收手,急忙透過小洞,發現瘦子還再搖頭晃腦,他後怕的拍拍胸口,無聲的吐出一口氣。
“小門鎖死,小窗卡死,老子怎麽逃?難道登天!”
沈玉嘉心中暗道一句,仰頭一看,發現這屋頂,是有些破舊的梁木與屋瓦搭建而成,就算能上去,那響動,絕對要把左鄰右舍的人,全給驚醒了。
“咦,等等……”
沈玉嘉突然有種靈光一閃的感覺,他細細琢磨片刻,便嘿嘿一笑,當然,這笑是無聲的笑。
沈玉嘉用盡最後一些力氣,開始輕輕抱着一捆捆幹柴,堆在房子一角,卻特意留了一個狗洞,再找了一根足有七尺長的幹柴,走到柴火堆旁,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目光一冷,他抓緊如竹竿的柴棒,對着柴房上的屋頂就捅上去。
頃刻間,大片大片的瓦片落下,一時間柴房裏是“噼裏啪啦”響聲不斷啊,驚得瘦子一蹦而起,他急忙沖到柴房外,一腳直接把柴房踢開,定睛往裏一看,心下暗道一聲:“糟糕!”
“怎麽了怎麽了?什麽聲音?”
步孟和胖子急着從屋中沖了過來,當他們擠入柴房後,隻看到柴房裏的角落前,堆滿了幹柴,近乎要夠到房梁,而在房梁上邊,一個水缸口的破洞,倒映出今晚漫天星點的迷人夜色。
“娘的,你還愣着幹什麽,追啊。”
聽到步孟的怒吼,瘦子一激靈,趕緊一躍而起,抓住房梁一翻身,就撞破層層瓦片,沖出了屋外,而後跳到院子旁的巷口裏,開始胡亂的選擇一條路,就狂奔了起來。
緊接着,胖着也從屋頂跳出,他的動作與他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敏捷的速度絲毫不弱于瘦子。
當胖瘦二人追蹤出去後,步孟怒氣沖沖的走出柴房,到一旁馬棚裏牽出一匹馬,也不上馬鞍了,直接躍上馬背,抓着馬鬃毛,兩腳跟一蹬,大馬吃疼,帶着他就沖出了後院。
待聲消音靜之時,柴房中,那堆砌的幹柴一角,被人從裏面推開,緊接着沈玉嘉賊兮兮的鑽了出來,他沒有片刻停留,卻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悄悄進入了廚房對面的廚房中,在裏面掃了一眼,便屏着呼吸,又開始鑽洞了,不過這一次他鑽的,是竈口。
這古代的爐竈,一般都很大,沈玉嘉雖然不矮,但身體消瘦,輕而易舉就躲了進去。
現在他如果出去,很可能對碰到對方,而若是繼續留在柴房裏,保不準步孟等人突然醒悟,殺個回馬槍,那他就完了,所以,打一槍,換一地,玩玩遊擊,這種事情,他沈玉嘉可最拿手了。
果然不出沈玉嘉所料,他才剛剛進入爐竈不久,馬蹄聲疾馳而來,緊接着步孟急匆匆的沖入了柴房,抓着一捆捆幹柴往旁邊扔出,當他扔到第六捆時,發現牆角裏,居然有一個能藏人的空間,這一下,他氣得不輕,大罵一聲:“鬼靈精”後,又騎着馬,沖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