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衡冷淡看着面前的人。
現在這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褚竣北不在，他以爲，他能夠從沈顔嘴裏問出一兩句實話來羅。
但是，沈顔好像對人防備很深的樣子得。
收回目光不再看門口，沈顔盯着喬以衡，腦子裏卻滿滿都是蘇绾绾追着褚竣北離開的畫面。
她沒有回答喬以衡，而是反問道，“她追褚竣北去了，你怎麽不管管？”
在她心裏，蘇绾绾和喬以衡是一對。
喬以衡聽到沈顔的話，先是很疑惑，然後才明白了沈顔的意思。
他像是看到了什麽大笑話一樣看着她，冷冷一笑。
“你以爲，蘇绾绾是我女朋友？”
喬以衡微微眯眼，挑釁的問沈顔。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沈顔就愣住了——
他既然這麽說了，那蘇绾绾，多半不是他女朋友……
可如果不是他女朋友的話，那蘇绾绾又是他的什麽人呢？
沈顔一言不發，緊緊盯着喬以衡，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喬以衡卻沒有再說下去，将話題回到了剛剛那個問題上。
他再一次問道，“沈顔，褚竣北那張照片，是你幹的吧？”
沒有得到喬以衡的答案，不知道蘇绾绾和喬以衡以及褚竣北之間的關系，沈顔的心情又低落了一分。
她咬緊牙關盯着喬以衡。
她知道喬以衡是故意回避這個問題不回答的——
他想讓她自己去胡思亂想……
他想讓她自己先亂了陣腳。
有些時候，告訴一個人真相，不如吊着那個人，讓那個人七上八下的吊着才會比較有趣。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沈顔見喬以衡不回答，于是也懶得追問了，懶懶靠在沙發上，一副“你不回答我我也懶得理你”的模樣。
而且經過了剛剛一時沖動差一點暴露了自己的事兒以後，她現在再也不敢沖動的回答了。
萬一喬以衡身上的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呢？
她要是坦白承認了，喬以衡直接拿着手機錄音去找褚竣北，她豈不是完蛋了？
所以，她從現在開始，會對這件事情保持緘默。
“你以爲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是你幹的麽？沈顔，不僅我和绾绾知道是你，褚竣北也會猜到那件事是你做的，你狡辯毫無用處——”
“我說了我不知道，不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非要栽贓到我身上，我也沒有辦法。”
沈顔完全不配合的看着喬以衡，冷冷回答。
喬以衡見從沈顔這兒問不出什麽來，靜靜盯着她看了幾秒鍾以後，他厭煩的站起身離開。
在走出門口之前，他停下腳步，回頭冷笑一聲——
“你這張臉啊，真是讓人惡心。”
“呵呵，沈顔，你以爲把頭發散下來遮住半邊臉就沒有關系了？”
“不，那依舊遮擋不住你醜陋的面孔，你現在也隻能唬唬那些不知道你毀容的人了，而褚竣北他多半是看見你的臉就惡心了，你還對他不死心，非要把他弄到床
上看着你的臉陽痿了你才高興？”
說完，喬以衡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隻留下沈顔在病房裏瘋狂的砸東西發洩憤怒！
撥開遮住了臉頰的頭發，纖細的手指撫
摸着臉上的疤痕，沈顔滿腦子都是剛剛蘇绾绾的臉……
蘇绾绾的臉，吹彈可破，可比她的臉好看多了……
如果當初沒有因爲沖動而毀容，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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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沈顔病房不到二十米遠的走廊上。
蘇绾绾快步攔住了急于離開的褚竣北——
她張開手臂攔住褚竣北的去路，皺着眉頭望着他。
褚竣北臉色很難看。
剛剛沈顔提到了褚薇，他的心直到現在還在抽痛着。
他淡漠的看了一眼蘇绾绾，準備繞開她繼續往前走——
“你等等！”
蘇绾绾擋住褚竣北的路，咬牙看着他！
雖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可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機會，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放他走了……
褚竣北停下腳步。
他側眸看了一眼她，目光落在她緊皺着的眉頭上，原本煩躁的心，慢慢的平複了一些。
不知爲何，看着她皺眉的樣子，他總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做什麽？”
他冷淡的開口問道。
蘇绾绾盯着褚竣北，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剛剛沈顔的話，你都聽到了？”
褚竣北微微眯眼。
他點頭，“嗯。”
蘇绾绾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雖然他以前也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但現在他就這麽一個字，她忽然有些躊躇。
他什麽都不說，那她再繼續提起以前的事情，會不會讓他覺得，她是在陷害沈顔？
又咬了咬下唇，她試探着問褚竣北，“她找人調查我的事情，你怎麽看？”
褚竣北抿緊唇，沒有說話。
剛剛他的确有懷疑照片曝光的事情是沈顔做的，但是後來沈顔也解釋了，她隻是因爲蘇绾绾和夏青認識，才找人調查蘇绾绾的。
他既不能直接認定是蘇绾绾做的，也不會就憑這一點事情就認定是沈顔做的。
所以，蘇绾绾現在問他怎麽看，他隻能說，他不知道。
因此他隻是盯着蘇绾绾，卻一個字都沒有回答。
蘇绾绾擡頭望着他，撓了撓頭，見他許久都不說話，隻好說：“反正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那個照片不是我曝光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說：“而且剛剛你也看見了，沈顔她在調查我。雖然她的解釋很合理，但具體是怎麽回事，你跟我都不知道，誰能夠保證，她真的是在這兩天才調查我的？”
褚竣北依舊沒有回答。
蘇绾绾被褚竣北的沉默哽住了，面對一個什麽都不說的人，她說什麽都顯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樣……
她憋得一張臉通紅，終于有一點氣惱的剜了眼他！
她咬牙，“褚竣北，反正事實擺在這裏，不是我幹的就是沈顔幹的，你愛相信誰相信誰，我不管了，老娘說了沒做就是沒做，随你怎麽想！”
沖褚竣北低低的吼了以後，蘇绾绾就硬着頭皮從他身邊跑開了。
他現在狀态不好，她跟這麽個悶葫蘆說話，真是憋死人了！
褚竣北靜靜站在原地，看着蘇绾绾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剛剛她那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她已經跟他解釋了無數次了，那件事不是她，現在她和沈顔中間，就看他選擇相信誰——
她再也不解釋了，她再也不做任何無用功了……
她徹底的将選擇權抛給了他。
她的意思是，如果他相信了沈顔，那麽她認了，那個黑鍋，她背了就是……
但他不知道，如果他選擇了相信她呢？
褚竣北微微眯眼，心裏有一個聲音低沉的說，蘇绾绾，如果我選擇了相信你，你又該如何？
你是喬以衡的女人，就算我相信了你，你也不會爲了我而離開他，不是麽？
褚竣北勾唇冷淡的笑了一聲。
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身後轉來沉穩的腳步聲，褚竣北緩緩回頭望着身後的喬以衡。
喬以衡在距離褚
竣北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看着褚竣北。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黑名單什麽的，也夠了吧？”
褚竣北将喬以衡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
他昨天就已經将喬以衡的号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喬以衡見褚竣北不說話，于是一臉無辜的說：“哎好了好了，你愛放多久就放多久，等你氣消了再把老子放出來，老子等你！”
說完，他往褚竣北走了一步，伸手拍了拍褚竣北的肩膀。
“薇已經走了，你沒必要将她當成你一輩子的枷鎖。”
褚竣北看了一眼喬以衡同情的眼神，微微别開臉看向别處，沒有吭聲。
所有人都勸他不要再沉迷在過去的陰影中，可是，他親眼看着她死的，他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就從她的陰影裏走出來？
喬以衡歎了一口氣。
“你總不能爲了她，連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都不要了。她一直那麽喜歡你，如果她知道她的離開會讓你一生不快樂，她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
說完，喬以衡安撫似的捏了捏褚竣北的肩膀，然後繞過他往前面走了。
蘇绾绾這會兒應該在醫院門口等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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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走廊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恐怖。
走廊的另一頭，是本層樓的公用洗手間。
男洗手間門口，有一個颀長的身影——
梁遠航手上拿了一支煙，靜默的看着站在走廊中間的褚竣北。
剛剛他就是站在這兒，看見了喬以衡和蘇绾绾。
從喬以衡和蘇绾绾在病房門口徘徊不定，他就已經在洗手間門口站着了。
見到喬以衡他不奇怪，因爲喬以衡和褚竣北是朋友，但在這兒看到蘇绾绾，他就無法淡定了——
他以爲蘇绾绾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平民，沒想到蘇绾绾竟然跟褚竣北和喬以衡都有牽扯。
尤其是剛才，褚竣北從病房裏出來，蘇绾绾緊接着追出來了，雖然隔得遠了一些，他聽不見蘇绾绾和褚竣北說了些什麽，但是從兩人的神情舉止來看，這兩人不是一般的熟悉……
而且，這兩人怎麽看都有一種深深地暧
昧……
梁遠航轉過身，背脊抵着冷硬的牆壁，又抽了一口香煙。
白色的煙霧将他缭繞，他狹長的眼微微眯上——
蘇绾绾，她竟然認識喬以衡，認識褚竣北，還認識沈顔……
這麽晚了，她居然還來醫院看沈顔……
她和褚竣北以及喬以衡的關系都這麽好，那她跟沈顔的關系也一定不會差的。
沈顔是害了樂樂的人，他，決不允許仇人的朋友在他家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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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蘇绾绾照常來到梁樂昕家裏。
她還沒有上樓去梁樂昕的房間，就被從書房裏出來的梁遠航叫住了——
梁遠航臉色有些不好看，冷冷看了一眼她，然後說：“蘇小姐，我有點事兒跟你談談，你過來一下。”
“……诶？好的！”
蘇绾绾驚訝的望着書房門口的梁遠航，先是一驚，然後立馬朝那邊走。
以往這個時候梁遠航不是在他家連鎖店裏視察麽？
怎麽今天會在家裏？
蘇绾绾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想，會不會是因爲這兩天沒有教梁樂昕什麽東西，梁先生不高興了？
她有些懊惱的摸了摸鼻子——
這件事兒也不怪她啊……
前天是夏青突然來了，人家樂樂隻要夏青陪着他，那兩人在一起，她這個家庭教師哪裏還有什麽地
位？
而昨天吧，也同樣是梁樂昕他自己心情不好……
她是很想認真教他的，但是他不學，她也沒辦法啊！
直到跟着梁遠航去了書房裏面，蘇绾绾還在心裏爲自己找借口，準備等會兒回答梁遠航的質問——
沒想到，梁遠航在書房裏的沙發上坐下以後，直接敲了敲桌子，指了指桌上的幾張錢。
蘇绾绾站在桌前，愣愣的看着梁遠航——
然後，她又低頭愣愣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錢币。
“梁先生？”
“蘇小姐，這是您這三天的工資，按照正常來算，我本來隻需要付您六百左右，但這裏是一千，多的算是我給您的補償——”
梁遠航擡頭看着蘇绾绾，冷淡的說。
蘇绾绾怔住了。
這些錢……所以，她被炒鱿魚了？
她剛剛還以爲梁遠航隻是要警告她一兩句而已，沒想到是直接讓她走人！
她做錯了什麽了？
梁遠航找她來之前就說過了，梁樂昕他自己狀态不好，因此很多鋼琴老師都是被梁樂昕攆走的，她要耐心一點，也許磨得久了，梁樂昕就會答應讓她做老師了……
現在梁樂昕已經有一半的動搖，開始接受她這個老師了，這種時候，梁遠航居然要辭退她？
“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蘇绾绾咬了咬下唇，有些難堪的看着梁遠航。
剛剛來上班三兩天就被炒鱿魚了什麽的，真是好丢臉……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
因此，她冤枉。
梁遠航盯着蘇绾绾一臉無辜的樣子，保持着自己的風度，很有涵養的淡淡笑了笑。
“蘇小姐，我很抱歉。前兩天是我主動找您來的，但現在我發現您不太适合做我兒子的鋼琴老師，因此，爲了我兒子着想，我想替他換一個更負責的老師。”
停頓了一下，梁遠航緩緩說：“您畢竟是個年輕人，我兒子脾氣不好，您管不住他，我想換一個嚴格的老師好好管教他，我的意思，您明白麽？”
梁遠航說得很委婉，但言語裏那種讓人不舒服的語氣，蘇绾绾不是傻子，她聽得出來。
她有些難堪的咬緊下唇，唇色有些發白。
梁遠航的理由找得很合理，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梁遠航一定有别的理由不讓她在這兒做下去……
可就算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又怎麽樣？
他是雇主，他不想要她這個鋼琴老師了，她隻能走，他好心的找了一個借口，不至于讓她走得難堪，難不成她還非要他将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弄得自己也臉上無光麽？
所以，她隻是抿着嘴唇，卻沒有說話。
梁遠航擡頭看着蘇绾绾發白的臉色，微微眯眼——
他是因爲蘇绾绾和沈顔認識才想辭退蘇绾绾，并不是因爲蘇绾绾有什麽大錯。
因此，看着蘇绾绾難堪的臉色，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歎了一口氣，認真的說：“蘇小姐，我沒有别的意思，我辭退你，真的不是你的問題——”
“……嗯。”
蘇绾绾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
雖然不知道梁遠航到底是爲了什麽辭退她，但她除了離開，似乎沒有别的辦法……
何況梁遠航還一再強調不是她的問題呢，她總該給人家個面子，不然鬧僵了就不好看了……
“那，多謝梁先生，我走了。”
蘇绾绾咬了咬牙，彎下腰從桌上拿起梁遠航給她的錢，轉身就出門了。
在拿錢的那一刻，她也有想過，高傲的隻拿六百，然後告訴他，老娘隻要自己的工資，剩下的四百老娘不要——
但這個想法隻是想了想，她最終沒有說出來。
有錢不拿的是笨蛋……
本來這事兒就不是她的
錯。
是他在酒吧裏找上她，讓她過來上班的，她認認真真的來了，可結果是他不要她做了。
因此，先毀約的是他梁遠航，他多給她四百也是應該的，權當毀約金了。
拿着錢和包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蘇绾绾仰頭望着天空，哭笑不得的歎了一口氣。
街上，一輛和褚竣北的愛車相似的車從眼前飛過。
蘇绾绾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天，褚竣北是不是警告過她，讓她立刻辭掉梁家的工作？
他還說，不論她辭不辭職都一樣，那個工作她反正做不長……
莫非，她被炒鱿魚的事情跟他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