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極反笑“好啊,好個白蓮賊倒有點賊膽。怪不得敢冒名頂替,到香山來任父母官。你在我面前嚣張,咆哮公堂,當本官我治不得你麽?來人啊!”
随着他一身大喊,那些外面的兵丁與衙役又都沖了進來,劉勘之一指角落裏那些刑具道:“你做了這麽久父母官,害了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這些東西你想必是認得的。你往日裏專門用他們對付别人,可曾想過,這些東西用在你身上會是什麽味道?本官不喜歡動刑,但你如果逼我的話,我也隻好破一次戒。”
“破戒?哈哈,你就别拿這種話來哄人了。我現在還是朝廷命官,你無權将我革職。你敢對朝廷命官動刑,你還有臉叫青天二字?我再問你一句,就你手下這些廢物,他們會用這些刑具麽?要不要我把我的人叫來,讓他們教教你?”
話說到這份上,劉勘之已是騎虎南下,就算他不想動刑,也拉不下這個面子說停手。将手一擺道:“把他給我扯下去,先給我用夾棍對付他。”
那些衙役卻不敢動手,爲首的衙役道:“大老爺,這劉知縣也是朝廷命官,六品官身,小的們怕……”
“混帳!”劉勘之面沉似水“本官命你們動手,你們就隻管動手,出了天大的簍子。也有本官替你們承擔,怕什麽。隻管動刑。”
這些衙役對自己長官的爲人最是清楚不過,若是真出了什麽幹系。他多半逃的比誰都快,天大的黑鍋,也得自己這些倒黴鬼來背。行動上不算十分積極,但是也不敢違抗自己長官的意思。
李炎卿被扯翻在地,臉上卻依舊帶笑。“行啊,要動刑了?那可得找幾個老手,你雇的那幫幫役也就會玩鋤頭,玩刑具全都是外行。平日裏本官處理縣政,每天忙的焦頭爛額。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多虧了你來之後,把我弄到監獄裏,讓我休息了幾天。現在又請人給我松松骨頭,讓我徹底放松放松,就算我兒子将來長大了,怕也未必有你這般孝順啊。”
劉勘之向以玉面包公自居,現在卻已經氣成了鐵青色。不住的喝道:“給我夾起來,七成刑……不,九成刑。我要讓他變成殘廢。哪怕将來不砍頭,也是個走不了路的殘廢。到了那一步,我看張若蘭還對他動心不動心。”
這夾棍如果用到了七成,人基本就算是廢了。如果用到九成。怕是有當堂刑斃的可能。這些衙役們都是衙門口的老手,心知慢說是九成,就算是七成。自己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張居正的未來女婿,被自己夾成殘廢……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劉勘之可以下這種不負責任的命令。自己這些人不能執行這種不負責任的命令。他們尋思着,大概先夾個三成刑就好。
一名捕快壓低聲音道:“劉老爺對不住。我們也是上命難違。待會你叫的越慘越好,聲音越大越好。弟兄們手上有點準,包準讓你的腿有治。”
這些人邊說邊将夾棍放好位置,就待拉動那皮條,用力收起來。卻聽外面,傳來陣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是有大隊人馬朝這邊趕過來,還有人道:“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衙門……”接着便是一聲痛呼,似乎是吃了虧。
李炎卿本以爲按照循序漸進原則,劉勘之應該是先給自己用鞭子、闆子。像是夾棍這種号稱五刑之祖的極品刑具,怎麽也是最後才用。結果自己拉仇恨太過成功,劉勘之又是個少爺脾氣受不的激,上來就下了死手。
他倒是有把握,吓死這些衙役,也不敢真把自己整成殘廢。但是那夾棍夾腿的味道,也好受不到哪去。他正在盤算要不要吆喝一聲,把那些香山的公人都喊進來,幹脆把動用武力把自己搶出去再說,卻不料出了這麽一個變故。
來人的身份他也盤算不出,難道是能癡他們怕自己吃虧,搶先發動了?可是怎麽聽着還有铠甲的聲音,誰那麽作死,把私存的鐵甲穿出來了?打這幫雜碎,用的着穿甲?
劉勘之也知情形有變,急忙喝道:“看住人犯,防止有歹徒劫獄,必要時,可以将犯人斬殺。”
“劫獄?誰敢說本公子要劫獄瞎了他的眼睛!老子一門忠烈,老子祖上爲大明流過血,爲朝廷立過功,誰敢說老子劫獄,信不新我把官司打到天家那,讓天家爲我們評理。”
這說話的嗓門清脆亮堂,官話說的十分端正。劉勘之聽了隻覺得耳熟,等看清來人長相,卻覺得有些頭大。“這個活寶不在南京待着,怎麽也跑到香山來了?這遠瘴地到底是有多熱鬧,怎麽把人都驚動來了?”
闖進二堂的也有五十餘人,内中十幾個人身上着甲手中提刀,威風凜凜。那些未曾着甲的,也個個體形剽悍目光兇狠,手中單刀雪亮,身上布滿殺氣。
爲首之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生的身高七尺,猿臂蜂腰,面如銀盆,乃是個十分英俊的後生。頭戴紫金束發冠,身穿蜀錦織就的團花袍,内着一件緞襖,足蹬粉緞薄底虎頭靴。
隻見他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劉朝佐,以及套在他胫骨處的夾棍。冷笑道:“好啊。要是某家不來,這就有人膽敢動用私刑,屈打成招了。劉勘之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我倒要看看,有我在,你們哪個敢動。小的們,擡過本公子的寶槍,我倒要看看他們誰能接我三招兩式。”
他又對李炎卿一笑道:“劉知縣你放心,本公子是江南第一高手,打遍江南無對手。目前的努力目标是,打遍天下無對手。有我在,他們誰也别想傷你分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