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聽不懂?劉大令,你倒是做的好大官啊。我這裏已經收到香山百姓告你的狀紙無數,都是告你爲非作歹,魚肉百姓的。本官奉聖旨巡撫東南,身帶王命旗牌,就是要懲辦國之纛蟲,害群之馬的。決不允許一二邪徒荼毒地方,欺壓百姓。劉大令,你的好日子,将要到頭了。”
他開門見山,見面就是一個下馬威。按照規矩,即使是要作對,也是要先做一番表面功夫,等到進了城之後,再慢慢訪查,像這般見面就翻臉的,卻是不多見。
劉勘之自有自己的主張,他按臨香山以前,就已經秘密派了十幾名南京帶來的精明捕快潛入香山搜集這假知縣破壞地方的證據。
這些捕快都是衙門内的多年好手,精明強幹的人物,由他們去查訪,料來已經掌握了不少有力的材料。畢竟按照自己的了解,這個假知縣罪行累累,不用費心訪查,就能掌握許多證據。眼下自己證據在握,自然要一快打三慢。
吳桂芳在廣東能量大的驚人,如果按照以往的規則辦事,說不定他從中破壞,自己的必殺之局也會被破壞掉。再說這個狗官連朝廷命官都敢殺。在香山又結交江湖匪類,要是他探聽到消息。說不定就能逃之夭夭,自己去哪尋去。
因此他的戰術就是快刀亂麻。先把人拿下有什麽話再說。隻要自己能夠把人關在監牢裏,這人就成了網中魚,籠中鳥。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别想跑的出去。
隻見他将手一擺“本官身帶王命旗牌,有先斬後奏之權。來人啊,将這知縣與我拿下了。”
他身邊的衙役立刻就有幾人闖過來,要動手拿人。不防那邊卻傳來一聲沉雷般的大叫“哪來的鳥人,居然敢捉我香山父母官。有某家在此,我看誰敢動!”
隻聽這一聲大喝。一條大漢猛的撲了過來,擡手一拳将走在最前面的衙役打了個趔趄。那幾名刑部衙的捕快,都是武功好手,人人身手了得。隻是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出來拒捕,措手不及之下,居然吃了虧。
劉勘之見一條大漢站在劉朝佐身前,拉開拳架,就要與刑部衙的衙役動手。見此人生的面如鍋底,膀大腰圓。面目兇惡。身上一身儒生打扮,可是怎麽看怎麽也像個山賊。這是哪冒出來的家夥?難道這狗官居然敢在接官廳埋伏了死士,想要謀圖不軌?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這裏有這麽多官兵護衛。區區一個莽漢,能成的了什麽事。他大喝一聲“何方狂徒,膽敢放肆?來人啊。把這大膽的賊人拿下,如敢反抗。格殺勿論。”
那山賊卻無懼色,“我梁滿倉乃是堂堂香山頭名案首。身上有秀才功名,我看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那幾名捕快本來已經抽出鐵尺、腰刀想要動手捉人。可是一聽對方報了秀才身份,卻又猶豫起來。自己不過是一名衙役,縱然是刑部衙的衙役,他也還是衙役,而對面可是位秀才老爺啊。
捕快都是地裏鬼,捕頭賽過城隍爺。他們要是在南京城裏,倒是不怕區區一個秀才。可問題這不是在南京,而是在廣東,自己人頭不熟,與秀才動手,一個不留神,就不知道要惹上什麽麻煩。
再說自己家的帶隊大人,卻是個典型的讀書人。在他心裏,讀書人天生高人一頭,自己這等衙役就是低人一頭的孫子。沿途所見,隻要是讀書人,他就天生帶着三分親厚。相反,若是沒功名的人,他便看不上。
别看自己是奉了巡按的命令,可若是真把這個秀才打壞了,說不定将來倒黴的還是自己。誰讓人家都是士林一脈,自己卻是個賤役呢。
若是帶隊的是李炎卿這等愛惜部下的,那些衙役大可不顧那許多,先打了再說。可是如今帶隊的,是這位南京才子,謙謙君子劉勘之,這些捕快空負滿身武功,卻無一人敢向前拿人,兩下倒是僵持住了。
劉勘之臉上也一變色“什麽?這等人居然是香山頭名案首?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豈有此理!”
吳桂芳卻咳嗽一聲“劉直指,你這話老夫就聽不懂了。這位梁秀才也是十年苦讀,三場筆試中考出來的功名,他爲什麽不能是頭名案首?他的功名,是趙學道親筆點的,墨卷仍在,随時可以調閱,莫非劉直指認爲他的功名有什麽問題麽?”
趙學道的官職雖然不高,可是他的文名很盛。即使劉勘之是南京才子,對這位老才子,也要給幾分面子。如果他公開質疑趙學道的決定,那等于是和整個廣東的文人學子爲敵。
這種事鬧起來,對自己的名聲可沒什麽好處,說不定還被人說成不敬前輩。他心裏不由暗自罵了一通趙學道年老糊塗,居然點了這種土匪做頭名案首,不知道腦子裏裝的是什麽,表面上卻還得認可這土匪的秀才身份。
長的再兇惡的秀才,也是秀才,總比那些衙役高一頭。他隻好喝住那些衙役,,又對梁滿倉道:“大膽梁生。你既是國朝秀才,就該比普通百姓懂得道理,你怎麽敢公開拒捕,這是何道理?”
梁滿倉怪眼一翻“什麽道理?我倒要問問你們是什麽道理?劉老爺自到香山以來,修橋補路,興建社學,不知做了多少好事。不知哪來的混帳東西,敢告大老爺的黑狀。你既是朝廷巡按,就該爲我們百姓出頭。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捉我們的父母官。我看你不是什麽清官,相反倒是個糊塗蟲!如此的作爲,我們這些老百姓絕不答應,有我在,我看誰能帶走我們的劉父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