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讀律條,巧舌如簧,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種道理,都能把它說的是落後黑暗,乃是人類毒瘤,還有什麽罪過洗不清?
當然,如果是有人殺了石老爺家的人,或是欠了他的高利貸,那他就會用另一番道理,讓你全家償命,或是傾家蕩産。總之不管他站在哪一邊,總是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最讓他出名的是,他曾爲幾名死刑犯脫罪,讓其從闆上釘釘的死刑中擺脫出來,死罪改流刑,最後又被他花錢打點出來。
那些死刑犯固然成了他的鐵杆死士,他廢死英雄,免死金牌的名号,也算闖了出來。而他還号召一幹有名的訟棍,據說要搞什麽廢除死刑,讓大明從此沒有死罪。這事雖然還沒弄成,不過也讓他的名聲大爲提升。
這石寶山既有潑天的富貴,又有能爲人脫死罪的本事,自然也就結交了許多過命的朋友。這些朋友大多是急公好義且充滿活力的社會人士,可以爲了朋友兩肋插刀。
每當有人欠了石老爺的印子不肯還,或是不肯把田地賣給石老爺時,這些好朋友就會深夜前去勸誘。或是讓這有主之地變成無主之田。
廣東前些年倭患嚴重,盜賊四起。石寶山的朋友也就越來越多。不但是剪徑的豪傑,就連海外的東洋人士。他也多有交往。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在綠林中,石家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地方豪強,是江湖人的好朋友。
在韋銀豹那,石寶山是與他換了金蘭譜,部下有三千兒郎,可與廣西豪傑遙相呼應,互爲犄角的生死至交。
在白蓮教主孫無敵的檔案中。他是部衆八千,良田千頃,王師一到可以作爲前驅,席卷廣東的義軍頭領。在四川都掌蠻的檔案裏,他則是麾下有三萬甲兵,旦夕之間可得兩廣的一路諸侯。
可按着石寶山自己的說法“呸!那些人算什麽東西?他們懂刑律麽?他們讀過法條麽?烏合之衆,隻配爲王前驅。我家是白蓮教主,白蓮教是我家的産業。若是那些兵馬爲我所用,再加上這許多軍資。天下何處不可去?大明天下注定是該由我來坐,輪不到其他人染指。隻有孤,才是天命之主。可惜啊,我的大志未酬。死不瞑目。”
他這次栽的也算冤枉。本來他結交的綠林豪強加上海盜水賊,能動員出上千人。上次廣東兵變時,他就想趁機起兵。可後來見廣東亂軍難通亂象就知道他們成不了事。自己貿然出頭,反倒會白做了别人的饷源。再說。廣東坐鎮的總兵是俞大猷,有那人在。起兵多半就是個死。
他家中原本有個鐵匠鋪,可以打造些兵器。隻是匠師手藝低劣,打不出什麽好刀槍,手下的人馬也始終武裝不起來。利用廣東兵變,石家倒是積累了一批铠甲兵器,實力大爲擴張。
他又從日本秘密購買銅料鉛料,私自鑄造假錢,手中的私錢已經超過十萬貫。若是再給他時間,百萬貫的錢也能鑄的出。
這些錢現在自然是沒什麽用處,也花不出去。可隻要自己起兵之後,就能在占領區強行推廣這些私錢。而老百姓也不會把這種錢留在手裏,會第一時間花出去。
到最後,必然會讓大明錢法大壞,其破壞力遠比戰争大的多。或者說從他手裏流出一文私錢,大明就得損失百文錢來恢複秩序。李炎卿這次誤打誤撞,倒是爲大明免去了一場大難。
這位石莊主雖然野心勃勃,時刻準備大展拳腳,但是柘林水軍敗的太快了。他還沒準備好一切,這支叛軍就一敗塗地。
接着廣東就是一輪暴風驟雨般的反撲,将那些英雄好漢,一個個捉去砍頭。石寶山的朋友損失大半,剩下的也全都隐姓瞞名,一個個比孫子都老實。再想拉他們出來起事,還不如直接把他們殺了。按照石寶山的看法,就是複興大業,毀于一旦,隻能靜待時機,以圖再起。
他本有着石家祖上良好的隐忍基因,可與當年的嘗膽越王一論短長。在官府眼裏,他是個安善良民,是個不會出問題的普通小财主。那些衙門小吏,平日裏也拿了他不少好處,自然也不會有人說他個不字。
官府有什麽征召攤派,他也不曾落于人後,幾次清查掃蕩,他絲毫沒受懷疑,安心過他的日子。這次韋銀豹派子來投,他放心收容,想來也不至于走露消息。
按他的想法,韋家打的越好,對他就越有力。如果廣西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派廣東軍隊入廣西,倒是自己的大好時機。
隻要俞大猷這國朝第一将離開,自己就可以挑起義旗,成就大業。這些私錢,那些積蓄,到時候就能轉換成戰力,席卷兩廣,進可南面稱孤,退也可據地爲王。
對于韋剛,倒是十分歡迎,爲他們安排食宿及藏身地,又請了幾個廣西軍中悍将幫自己操練士卒,訓練三軍。
他手裏有錢有糧有兵器,可部下都是自己的家丁佃戶,隻能算是有武裝的莊稼人,距離部隊的要求太遠。即使以一對一,他們也不如大明的輔兵有戰鬥力,正好請這些廣西亂軍幫自己指導一番,提升整體戰力。
隻是這韋剛爲人太過粗魯,目中無人。來到石家之後不把石寶山放在眼裏,反倒與石寶山的幾個姬妾都進行了深入交流。石寶山忌憚他有二百餘勁卒,隻好繼續發揚勾踐精神,一切隻當沒看見。
按他的想法,韋剛早晚是要走的。這裏最終還是自己的地方。隻要那個地宮不暴露,自己最大的本錢保持住,将來自己的子孫後代,就可以靠着那些寶貝東山再起,這江山,終究還是自己的。
可是今天韋剛敗的太慘了,帶出去的實力損失掉了七成,部下總數不足百人。回到石家後,韋剛又大言不慚的要把石寶山的部衆吞并到自己手中。石寶山見他手上兵力已經不足百人,就動了殺機。他先是擺了酒席給這些廣西兵犒勞,又在烈酒裏下了藥,将幾十條好漢全都迷倒,挨個拉出去砍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