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種走私阿芙蓉的事,理應派智将,而不該派戰将。但是韋銀豹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是戰将,而實在挑不出一個智将。
而且他的三個兒子,各自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有的掌握親衛隊,有的掌握财權,相對而言,這位每陣必先鋒的韋剛,手裏的本錢最小,他的生母,在韋銀豹耳邊不知吹了多少枕頭風。
自來不患貧而患不均,人事安排是一個大學問。就如同南少林與點蒼急着開辟香山分舵,首要目的不在于發财,而在于安排一些人的崗位一樣。韋銀豹把兒子打發到香山,最大的目的也是爲了給兒子一片天地,讓他有自己的一份家業。
他給自己兒子挑選的,固然都是廣西叛軍中的強兵,又選了不少江湖上的老手随行,爲的就是借助這些人的經驗,保證事業正常運轉。其所帶的阿芙蓉,品質成色,也都是一流貨色。
這支人馬雖然與花惜香搭上關系,但是韋剛按照戰場經驗,總覺得這樣孤注一擲把所有本錢投下去,萬一出了意外,就别想翻身。恰好又有一位他們廣西亂軍的老朋友牽上了大佛郎機人的線,讓他們把貨銷到海外。
按那老朋友說法,大佛郎機人手中有的是銀子。隻要搭上這條線,不管用多少錢都不成問題。韋剛他們把手裏的貨分做兩半。一半拿來與西班牙人交易,另一半等着與花惜香交割。按他們想來。即使有一半損失掉,剩下的一半也不至于出問題。
可是自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佛郎機人與我大明人完全不同,鬼知道是什麽居心。
從一開始,韋剛就對他們缺乏信任。在沒看見白銀的前提下,他瘋了也不會把阿芙蓉給出去。那槍炮雖好,可是在廣西作用有限。再說這些東西能換來食鹽麽?能用來發軍饷麽?
他對廣西的局面很清楚,眼下廣西需要的就是食鹽、糧食還有現金。其他的不管是槍炮還是戰馬,不管他們多需要。暫時也不能進口。
眼下口袋越紮越緊,如果再不得到補給,是要出大問題的。這大炮再好,也得有人使,用它來頂銀子,門都沒有。再說自己得了槍炮,又怎麽運回廣西啊。
他爲人最好行俠仗義,在廣西就不知幫助了多少閨閣少女排遣寂寞,教她們人倫之道。今日見了這西班牙洋婆模樣姣好。慮及自己在廣東并無美人陪伴,也想着是否與佛郎機人進一步聯盟,以聯姻之法而鞏固父親大業。
當然考慮到夷人不懂道理,必要的繩索捆綁。乃至霸王上弓,都是不得不采取的手段。不過考慮到未來的光輝前途,這都算不了什麽。
那不知是哪來的喊聲。其實倒是很合他的念頭。隻是他雖然不想在沒看見錢的時候就交易,可是眼下翻臉。顯然不是時候啊。兩下裏本就誰也信不過誰,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喊聲。就成了導火索。
韋剛身邊的幾個親兵,以爲是韋剛安排的人喊的這聲。他們熟悉自己主将的品行,二話不說抽刀就就向那女海賊身邊的副官砍去。可是那女海盜也是懂漢話的,她久在海上,做事也精細。聽到那一聲喊,隻當是大明人要來黑吃黑,二話不說就抽出了腰間蛇形短劍。
她劍術十分了得,短劍刺出如同靈蛇出洞,讓人防不勝防。韋剛的幾個親兵身手都很矯健,也是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狠人。可是這一擊來的古怪,又沒想到一個女人居然有如此身手,結果一名漢子慘叫一聲,被短劍刺入胸膛。
那紅發女人得理不饒人,已經抽了刺劍出來,朝韋剛身上刺去。同時用西班牙語發出命令“部隊集結,準備戰鬥!”
她眼下要是想退回船上,倒是不成什麽問題。可是眼前就是幾萬兩阿芙蓉,那可都是錢啊。如果現在退回船上,這些東西不就浪費了?再說這百十來人兵力不如自己多,又想火并自己在先,失了道義。
如果自己能幹掉這支隊伍,把那些阿芙蓉吞下來,那可是一筆最合适不過的好買賣。在利益驅動下,她并沒有下達撤退命令,相反下達了進攻命令。
她的部下水手中有一支專門編成的陸戰突擊隊,乃是按着軍隊标準操練。這女人自己是帶兵好手,手下也有幾個帶兵的人才,在他們的訓練下,這突擊隊即使對上西班牙正規軍,也不會落了下風。
在女子一聲吆喝下,這支突擊隊迅速擺開陣勢,把一個方陣列好。那些普通水手則揮舞着武器,叫喊着向船上撤退。有的則是退到兩翼位置,舉起了火槍,朝韋剛這邊射擊。
他們剛才距離太近,部隊之間的距離沒有拉開。這些廣西亂軍開始時也沒有想到主将會下黑吃黑的命令,沒有防範。見真動了手之後,有點慌亂。但他們畢竟是在廣西和官兵打老仗的部隊,很快也穩定好局勢,朝着西班牙的隊伍猛沖過來。
事實上,因爲雙方距離的關系,西班牙部隊的槍械優勢并沒有得到發揮,就被迫和廣西的部隊進入混戰環節。這支廣西兵隊搞的是殷正茂的條子,沿途暢通無阻,手中也多有管制兵器。隻是礙于禁令,他們的隊伍裏沒有長兵,手上的強弓也不多。
那支西班牙陸戰突擊隊,卻是在交易時也身着铠甲,手中舉着長矛。将長槍陣一列成,韋剛這邊饒是打老仗的部隊,卻也占不到任何上風。
不過他們是能打苦戰的,又是精選出來的精兵,雖然局面不利,但咬牙硬撐,紅發女賊那面的進展也不算十分順利。兩下在短時間内打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李天梁在暗中看着,不住點頭道:“這兩支隊伍都不簡單,多虧劉老弟你那一聲喊,外加那支響箭,倒讓咱們少死了不少人。等等,等他們再拼一會,咱們就沖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