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谷字都的百姓,原本以爲到了衙門就能拿到賠償。哪知到了縣衙門之後才知道,陳家欠的賦稅太多,已經嚴重資不抵債。他家的積蓄全交罰款都不夠,想要拿到賠償,你先寫申請。
這些人哪裏會寫申請,更不會寫表格。這時候,就有一位長相甜美,笑容可掬的少女過來,恭敬的施禮道:
“衆位叔伯鄉親,我其實也是谷字都的人呢。隻是幼時就被帶走學藝,這不剛剛回鄉麽。鄉音雖改,但一片同鄉情義是不會變的。您跟我來,我能幫您找到便捷途徑申請賠償,那些表格,我也會找人代填,您唯一需要付出的,隻是幾十文手續費而已。”
靠這些公關女俠,花惜香着實沒少賺錢,那些鄉民得到的,則是一張張蓋了縣衙大印的白條。由于今天是大老爺讨小,格外優待,咨詢公司代辦費收半價,白條可以多開一成數額。
梁瑞民早在幾天前,就把孫女送到了城裏的别館。爲了怕她鬧起來不聽話,又把她娘也派了過來坐鎮。那位美婦人看着女兒,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梁寶珠則看着母親道:“娘……一會花轎就要來了,那個……那個文公子,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那美婦把頭側過去。強笑道:“你這傻丫頭知道什麽?咱們周圍不知有多少錦衣衛看着,文公子一露頭。不就被他們捉了?他啊,其實早就等在衙門後門。等你從後門出去,就能和他雙宿雙飛了。女兒,娘給你那些圖本你看了麽?”
梁寶珠一聽那圖本,羞的臉紅似火,低頭道:“那種東西,可怎麽看的入眼啊。再說……再說女兒不是要跟文公子白頭到老麽,他一定不會讓我做那些事的。”
“傻女兒,那是人倫大理,即使是和文公子一起。也要做的。你啊你,這麽個樣子,将來怎麽邀寵,固寵,讓娘怎麽放心。”
梁寶珠卻一臉笑意“娘,沒事的。文公子一定隻愛我一個,不會娶其他女人,我就用不找邀寵固寵了。對了,您說的那個藥。什麽時候給我。”
美婦無奈的取了一個藥瓶,又取了一柄刀“這藥丸隻能放一丸啊,多了出人命的。你讓他喝下去,他就……就倒了。這刀。你能不用,最好是不用。”
梁寶珠點了點頭“娘,你放心。我知道他是大老爺。殺了他會牽連爺爺,爹爹。也會牽連娘。我拿這刀子,就是爲了吓吓他。不讓他對我亂來而已。”
等到看她穿上吉服,上了花轎,那美婦無力的癱在座位上,掩面啼哭起來。“寶珠,你要恨就恨娘好了。可是他肯給你這麽個禮數,總比娘當初被那梁賊霸占的時候好。他是個朝廷命官,跟了他,總也是個好歸宿啊。”
梁寶珠雖然爲妾,但是這排場與娶妻倒是沒什麽區别,整個縣城的頭面人物全部到齊。不管是商會的十八羅漢,還是香山十都族長都親自到場。西芒那邊也派人送了重禮,連那如同天神般威武的五色帆第一戰将張戚也坐在了賓客席上。他的身份在大明還是一體嚴拿的要犯,這也算是親身犯險,舍命全交。
“劉老爺,前者多虧您撥了一萬五千兩銀子過來,總算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要不然的話,我們就不知道怎麽過了。今天張某送這點禮物,可是有點拿不出手,若是當年,我可沒臉見人。”
“張頭目客氣了,你那條聯舫也是好東西,李兄,你說是不是這麽回事?”
廣東府裏的佐二官來了幾個給李炎卿撐場面,甚至布政衙門及按察使司也來了幾個大員,讓這些鄉紳佩服的五體投地。香山這地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種級别的官員了。
李天梁也扔下了自己的軍務,帶了一隊親兵過來捧場,如果單純看品級不看地位,他算是現場賓客裏級别最高的一個。而一個強盜頭子,一個新軍統帥,同桌飲酒,談笑風生,也算的上是軍民一家親。
李天梁對于張戚的底細是知道的,如果論軍中資曆,他比自己還要略深厚一些,因此對張戚也十分客氣。“張頭領那船确實是好啊。我這水師營原本就愁缺乏一條鎮場子的船,這條聯舫到手,也就算有了主心骨,不管對強的對手,我也敢打。隻是劉賢弟,你上次說那什麽東印度公司的事,咱們什麽時候操辦啊。”
李炎卿想做的買賣離開軍方支持也難以成功,李天梁自己則也在爲饷源犯愁,兩下算是一拍即合。爲了表示親近,兩人換了金蘭譜,拜了兄弟。一個文官肯同武将結拜,也算是國朝獨此一家再無分号。十都族長已經紛紛湊了過來,這一桌子格外熱鬧。
他們今天參加婚禮,固然是爲了給大老爺送禮,想在分陳家的土地上占點便宜,東印度公司的事,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這買賣風險大,可是海上的生意,哪個風險小了?若是真能辦成,那可是一本萬利,面子裏子,哪個都有了。論起威風氣派,怕是能比的上當年汪五峰了。
“李大哥還是個急性子,這事先不急。咱得先确定香山開海,隻有香山開了海,咱的買賣才能幹起來,否則的話,咱怎麽想都是白想。”
張戚道:“那有什麽難辦的,朝廷欽差什麽時候到,我帶着人在海上放幾炮,鬧上一鬧,再遞一份請願書。若是朝廷還不答應,我就把人馬拉到月港外面去,看看他的生意做不做的成。”
梁瑞民哈哈笑道:“張頭目,這事不急着一時辦。今天是朝佐和我孫女大好日子,過了今天,大家就是一家人。今天你們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有什麽話,也等明天再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