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大院論起防禦之嚴密,守備之森嚴,比起梁家莊并不遜色。莊内也有十幾張弓,還有兩具強弩。當年曾有倭寇來攻打陳家莊,想要開他的大戶。結果陳榮泰就是憑借這陳家莊的高牆厚壁,與其大戰三日,外牆雖失,内宅不陷,生生讓倭寇不堪死傷,隻得狼狽而退。這陳家的防禦能力之強,自此可見一斑。
但是今天,在這場佃戶、各族子弟、洋兵的聯合攻擊下,陳家莊卻連一頓飯的時間都沒堅持到,就宣告失守。誰打開的莊門放那些佃戶進來,已經無從查找。
那些陳家的子弟精壯,見憤怒的佃戶殺進來,有的跪地求饒,有的撒腿就跑,有的卻幹脆調轉兵器,帶頭喊道:“跟我來。陳家藏錢藏糧藏女人的地方在哪我都認識,我給你們帶路,到時候要多分我一份。”
香山縣這次行動,不費一兵一卒,一槍一彈,就把号稱十一都子弟最多,兵器最利的陳家徹底消滅。這手段讓其他各族族長也心内生寒,越發不敢小看這位縣太爺。看來他這個舉人出身的知縣,比那進士出來的蔡建德,可要厲害十倍,自己等人不過一鄉紳,萬不是他的對手。
梁瑞民則是撚髯微笑道:“好心計,好手段,真不愧是我的孫女婿。将來我梁家的家業。還望朝佐你多多用心,替我照顧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孫後輩了。”
陳榮泰這位往日裏呼風喚雨的人物。被五花大綁推到客廳中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吃了不少拳腳。能癡和尚邊推邊道:“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去禍害别人的老婆女兒,簡直不要臉,該打該打。不過陳員外,你都吃的什麽,能讓身體那麽好,跟我說說成不成?”
李炎卿則端坐在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這本來是陳榮泰的座位,他不來。這椅子就隻能空着。可今天,卻是李炎卿大馬金刀的端坐其上,地上一口口的箱子,裏面放的滿都是金銀财寶,土地契約。
在攻破陳家大院之後,公人與洋兵的聯軍連同那些官兵,迅速控制了陳家的所有重要倉庫,另有一支人馬控制了内宅,不讓有亂民趁機去在陳家女眷身上報仇。那些佃戶們不比官兵。沒有豐富的查抄經驗,進去之後,東沖西撞,隻搶了不少浮财。這大筆的金銀,卻還是落到官兵手裏。
尤其他們一來怯官,二來打進陳家大院後士氣已折。不似剛開始進攻時那般骁勇,哪還敢與官兵争雄?隻好乖乖待在一邊。看着這許多錢财歸了官府,不住在心裏後悔。
看着那幾次與自己作對的陳榮泰。已經成了階下囚,李炎卿冷笑道:“陳員外,别來無恙啊。往日裏你不是很氣派麽?怎麽今天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這可不像咱十一都第一把交椅的老員外應有模樣,來人啊,給他弄點水,把臉洗洗。”
陳榮泰卻不服軟,冷哼一聲“狗官,你居然帶領這些亂民洗劫鄉紳之家,你可知你犯了何等大罪?且讓你嚣張一時,他日自有你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
“陳翁,你可真會說笑話,洗劫?我幾時帶人洗劫鄉紳之家了。我隻是來替朝廷清繳積欠稅款,清查土地,代理民詞而已。别忘了,香山司法刑訟之權,應歸于衙門,而不是歸于你們這些鄉賢。既然百姓告狀,我就得替他們訪查清楚不是?你家裏有那許多刀槍器械,還私藏弩弓甲胄,已經犯了大罪,我查抄你又有什麽錯?”
“那些弩弓兵甲,乃是爲了備倭之用,這事自有府裏面的備案,你随時可查。”
“對不起,那備案已經作廢了,難道沒人通知你?”
就在此時,瑞恩斯坦罵不絕聲,從後面走來,邊罵邊道:“哦天哪,這該死的……如果我們能早幾天來,就能抓住一條大魚。我的提升,我的獎賞,這下全都泡湯了。我就說該早一點來,結果你看看……”
李炎卿見他這副模樣,忙問道:“老瑞,你中什麽邪了?在那念叨什麽東西呢。”
瑞恩斯坦沒好氣的将一朵白玉蓮花和一封書信遞到李炎卿面前“如果我們早三天來,那條大魚就跑不掉了。我們兩個人,哦主要是我,就可以得到獎勵和提升。都是你要等待那些洋兵,才耽誤了寶貴的時間。我早說過,有偉大的瑞恩斯坦伯爵在,你不必擔心戰争的勝負問題。給我一半的人,我就能将那些由乞丐、小偷、劉氓組成的雇傭軍打個落花流水,他們隻會耽誤我們的時間,你看應驗了。”
李炎卿隻見那書信上寫道:茲任命香山縣開明士紳陳榮泰爲龍鳳聖朝廣東督軍兼參議院參議,總管聖朝廣東錢糧,享受堂主級待遇。凡至廣東公幹之聖朝人員,必須無條件服從陳督軍之命令,如有違反者,将受聖朝最殘酷之制裁。落款處的名字,則是白雲生,另外還附有一個蓮花圖章。
白蓮教三**王,風舞陽已經把知道的說的差不多,移交廣州府處理,據說不日就要遞解進京。施傲霜前次做了一筆大生意,與李炎卿算是成了合作夥伴,也帶着自己拐來的女俠俠少返回扶桑本土,繼續她的白蓮大業。這白雲生,就是風、雲、霜三法王中的第二把交椅。
白玉蓮花,是法王專有徽記,再加上這委任書,很可能是白雲生親自送來的。怪不得瑞恩斯坦如此抱怨,若是能再把這位雲法王捉住,他直接升到南北兩京去供職都不是奢望,這大好的功勞飛了,他能高興才怪。
李炎卿心裏也是陣陣後悔,若是能在陳家拿住白雲生,自己不要說開了陳家大院,就是殺了陳家滿門,再把他家女眷睡個遍也沒關系。朝廷優待士紳,但是正因爲士紳家财豐厚,影響力大,他們勾結白蓮教,受的處罰也最重,不會有任何活路可走。
陳家有上千青壯子弟,家中私造刀槍甲兵,再加上勾結白蓮教,弄個滿門抄斬簡直再容易不過。可是眼下,沒能把人抓住,要想釘死他,卻不那麽容易了。
他心中嘀咕,臉上倒是一臉嚴肅,将書信一舉“白玉蓮花、委任書,這是怎麽回事,陳員外能否給我解釋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