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見四方圍上來的海盜,知道中了計策,一個個體似篩糠,跪在地上發抖。有的人已經忍不住磕頭道:“太爺英明,小的隻是個跑腿的,這事與我無關啊。”
張元德此時也跪在地上,他見兩個美貌侍女已經各自取了柄短刀出來護在知縣身前,忽然用手朝後一指“李可适才是戶房書辦,往來錢糧,過手帳目,都是他一手操持。小人無非是個被他推到前台的傀儡,要問真情需要問他才知道。”
李可适怒道:“張元德,你血口噴人!我分明是聽你安排……”
就在李可适回罵之時,張元德突然撐地而起,手在靴筒裏一摸,将一把明亮的匕首拿在手中。他平日裏始終是個儒生做派,不成想卻是個有武功的人。這幾下動作甚是利落,衆人不加防備,他已經如同猛虎一般撲向秦蕊珠。
“蕊珠小心!”李炎卿急的大喊了一聲,他身上沒有武功,所倚仗的洋槍,又怕誤傷了蕊珠不敢施放。隻聽嗒一聲,蔡建德靈牌已經摔在地上,張元德面露獰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制服這小娘子的情景。
這女人生的如此可人,想必與劉朝佐司通不是一日。自己隻要把她拿住,用她做人質,不愁不能換個活命。秦蕊珠靈牌落地,見他撲來。卻是雙手一張,擺了古怪的手勢。與他扭打在一處。
平日裏柔柔弱弱,當初沒少被自己欺負的小女人。居然與張元德這會武的漢子撕打一起,倒是大出李炎卿意料,連忙喊道:“快将這些人拿下!誰敢反抗,就地砍了!晴雲、暖雪快去幫忙。”
“幫忙?幫什麽忙?”
“老爺是笨蛋,根本看不出輸赢來。”
“那個寡婦已經赢了,幫的什麽忙。”
原來就在他撲上來時,秦蕊珠丢了靈牌,用雙手托住了他的腕子。隻聽喀嚓一聲,張元德手中的匕首已經落在船闆上。這還不算,他右手的腕關節已經被扭的脫臼無力的垂在一邊。
而秦蕊珠得勢不饒人,卻是順着他的右手一路捋将上去,自手腕至肘,自肘至肩,隻聽一陣喀嚓脆響,張元德慘叫連連,右臂無力的垂在一邊。
“好一手大擒拿手!”洪四妹也是懂功夫的,見了這手法。忍不住叫了聲好。秦蕊珠臉上一紅,一雙纖纖玉手,卻又搭向了張元德的左手。她這路手法乃是自幼練熟的,先自手指而起。由指及腕,由腕及臂,所到之處。必是骨骼脫臼,使不得力氣。
張元德從小練過些拳腳武藝。卻不曾見過這等手段,眨眼之間。兩條胳膊就無力的搭下去,根本動彈不了。心中大駭,不知是該跪地等死,還是該跳海逃生。哪知那邊秦蕊珠卻一哈腰,将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等看着張元德四肢俱被卸了骨頭,滿地打滾的樣子,李炎卿心裏一陣後怕。自己想當初好象沒少調系她來着,希望她不是個記仇的人。秦蕊珠卻急忙揀起那靈牌,用袖子擦了擦,恨恨道:“無恥賊子,竟然還要對我動武,活該你倒黴。”
其他的書辦衙役可沒有張元德這麽大的膽子,尤其是那些大漢,見張元德起來反抗也知自己方才太過大意。掄起鬼頭刀先砍了幾個人,血流了一艙闆。見了這砍人的勁頭,剩下那十幾個人就沒人敢有反抗的心思,乖乖上了綁繩。
另一艘船上的随員,也一早就被拿了。兩條船停泊在一個小島,這島上臨時搭了幾間草房,就算做審訊室。李炎卿小船時一拉秦蕊珠“你會功夫這事,怎麽沒跟我說過?害我白擔心了半天。”
“我舅舅怕我一個女孩家,在村裏吃虧。就傳了我這路擒拿手,他在進衙門以前,有個匪号叫什麽鷹爪王的。村裏那些壞後生知道我有這個功夫,就不敢來打我的主意了。可是我舅舅說,女人家要是拳腳功夫太有名,就不好找男人。哼,你今後若是再欺負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小聲嬌嗔兩句,卻不防被李炎卿在臉上親了一口“我就是喜歡會功夫的,你功夫越好,我越喜歡。咱們晚上的時候,可以多試幾個姿勢了。”
“讨厭……我這還穿着孝呢。”
“那又怎麽樣,我不在乎這個。”
兩人進了草屋,晴雲暖雪見他們兩個這份熱絡景象,就覺得心裏不痛快,隻把頭掉過去不看。洪四妹則命人将事先準備好的刑具拿來,在地上一字排開。
李炎卿道;“你們都是衙門裏的老人,這些東西該怎麽使喚,不用我教你們了。往日裏,咱是拿它們對付别人,今天呢,是拿他們對付你們。你們自己想想,能扛的住幾件。若是肯招的,還能少受點罪。若是不肯招的,那我隻好一件一件,從頭到尾的都試一遍。這些人日後就是香山的海巡,對刑具得有個熟悉的過程。正好拿你們幾個試試手,也是個辦法。李可适,我看你身體不錯,就從你開始。”
“太爺饒命,太爺饒命啊。這些事都是張元德指使我們幹的,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啊。我們隻拿了些髒錢,隻要太爺恩典,我們砸鍋賣鐵,也把那錢退回來就是。”
“張元德?好啊,把他帶過來,本官看看他能挺多少刑。”
張元德此時的骨頭已經被接上,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隻是他緊咬牙關,反複隻強調兩點,我是朝廷經制吏,你無權如此對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蔡大老爺的死因,隻要看仵作驗屍的結果就好。
“好個鐵嘴鋼牙銅舌頭,也不愧是我公門中幾代傳下來的老吏,這份鐵嘴功夫,硬是要得。不過你既然是公門老人,就該知道什麽叫人心似鐵,官法如爐。洪姐,你手下的兒郎正好操練操練,好好伺候伺候這位張爺。隻要不弄死他,怎麽都成。”
“太爺放心,我們水上的人家,用刑手段,與你們衙門口又有些不同。正好施展施展,請太爺多多指導。我說兒郎們,給我操練起來,把張爺伺候舒服了,晚上給你們加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