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正的頂牛早晚有頂不住的時候,鹽糖推廣,是必然的事情。若不是今天有張若蘭的面子,連這消息他都不會透底。吳桂芳倒也良心,不是恃強硬奪,答應日後會補償給香山一部分鹽引。
讓李炎卿回去之後不如先透透風聲,把鹽引賣出去。而且這鹽道上,也由香山縣令兼任,不再另委他人。
等用罷酒飯回了客房,張若蘭嬌豔如花,吐氣如蘭,趴在李炎卿懷中“炎卿,今天我要吳桂芳在廣東這許多知縣中知道,我這個夫君是最好的。他以後決不會動你的位置,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不要自作聰明去做什麽強項令,更不要想去做什麽清流。我爹生平最恨的便是無能清流,最喜的是能吏。隻要你能表現出有賺錢的本事,我包他老人家喜歡你。”
“老丈人看毛腳女婿,總歸是不順眼,我心裏有數的。若蘭,我送你出了省境,再回香山。”
“那不成。”張若蘭倒是堅決的很“你将來在廣東必然是最出挑的知縣,行事上得有點忌諱,不能那麽放肆。若是落在敵人手裏,難免是個把柄。送君千裏,也須一别。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過我今晚要把你榨的幹幹淨淨,讓那秦**幾天之内,幹看着吃不到。”
這卧房内春意盎然,院落中遊七則望月長歎。自己家小姐分明是用情極深,将來若是心願不遂,可又該怎麽收場?當初小姐中意劉勘之,自己倒覺得那是個良配,這劉朝佐,無非一舉人而已。幾日同行,自己在旁試探,發現他隻是個不學無術之徒,不知道這舉人是怎麽考中的。
而他的官聲也實在是太差了一些,若是做了老爺家的門前貴客,還不知道要如何的無法無天,這門姻緣實在是不怎麽樣。自己隻有在路上,在好言勸解,看能不能讓小姐忘了他。
次日天明,李炎卿送張若蘭登程,二人相擁良久,誰都不願意放開誰。張若蘭撫着他的肩頭道“想我時,就看看這個牙印,就想起我來了。還有啊,不許你這段時間拈花惹草,如果敢背着我不守夫道,當心我回頭揍你。有那秦**還有晴雲暖雪,怎麽也夠你用了。再說,梁家還有那一顆寶珠呢。”
李炎卿心中也覺不是滋味,這一别再見不知是幾時,豪門深似海,想要做一對長久夫妻,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不過表面上卻是強做鎮定“放心,我肯定嚴守夫道,保證不讓你動家法就是。到家裏記得給我寫信,我一有機會,就進京去尋你。”
船隻離岸,張若蘭站在船頭揮手,直到彼此看不見人影,也不願回船艙内休息。遊七大着膽子說道:“小姐,還是回艙,水上風大,萬一傷了身子,老爺又該犯愁了。”
張若蘭道:“等一下,我要多站一會。夫君手裏有千裏望,我看不到他,不代表他看不到我。”
遊七無奈的一搖頭,另一邊,二目無光的淩飛揚扶劍而立,隻是小聲道:“那狗賊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這邊李炎卿送别了張若蘭,轉身回馬車,返回香山。晴雲、暖雪與小姐剛見面又分離,已經哭的成了淚人。
李炎卿還分不清兩人誰是誰,搖頭道:“你們兩個别哭了,我保證,很快就會與你家小姐重逢的。今後你們就是内宅的丫頭,隻要老實聽話,我不會虧待你們。”
他剛說到這,卻見兩個丫頭仿佛聽到什麽了可怕的事一般,驚叫一聲,縮到馬車角落裏。
“果然人面獸心,小姐才剛走,你就要我們從你。”
“我警告你,不許亂來。我們隻是你的丫鬟,别的什麽都不做。”
“你要敢讓我們收房。”
“我們就揍你。”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兩個很厲害的,打的你滿地找牙,到時候别怪我們不客氣!”
李炎卿被這兩個丫頭逗的心情大好,将臉一闆“好大的膽子!你們小姐剛走,就敢不聽我的話?這樣,她人還沒走遠,我還是派快船追上去,把事說清楚,把人退掉來的好些。”
二女想起小姐吩咐,不敢再放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晴雲咬牙向前爬了兩步“我是姐姐,你有什麽都沖着我來。暖雪她……她還小。你放過她,我怎麽樣都可以。”說到這将眼一閉,将胸一挺,擺出慷慨就義舍身飼虎的架勢。
李炎卿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怎麽樣都可以,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擡手在她臉上左右一扯,将臉捏成個大餅。那邊暖雪卻捂着臉尖叫起來,“欺負人……姑爺欺負人。”
原來這對雙胞胎不止模樣一樣,身上還有類似心電感應一類的特質,一個人身上有反應,會影響另一個人。李炎卿哈哈大笑,心情大爲好轉。回去路上,雖然未曾真把兩個丫頭吃了,不過沒事時故意吓吓她們,也别有一番風味。
等回到衙門,卻見秦蕊珠迎了出來,臉上一臉驚惶道:“老爺,有個叫洪四妹的女人找上門來要見你,梁老爺也來找你,結果兩下見了面,要在衙門裏火并,你快去看看。”
李炎卿聞聽大怒“大膽!竟然敢在衙門裏火并,他們眼裏沒王法了?難道不知道在縣衙火并,是要罰款的?帶我去看看。晴雲暖雪,你們兩個趕緊躲躲。”
“偏不。”
“我們有功夫。”
“會打架。”
兩人自懷中各抽了一柄匕首出來,這懷刃長度不足一尺,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威力。不過好在如今衙門武力強悍,也不怕他們真的動手翻臉。等來到書房門外,卻聽裏面已經吵翻了天,洪四妹罵人的聲音甚高,梁瑞民也不甘示弱。而在門外,兩下帶的護衛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