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老爺得知,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倭。巨鲸幫要有過百真倭,這廣東武林還有活路麽?他隻是把自己的部下按着真倭模樣打扮起來,再教了幾句倭語,配了倭寇長刀,冒充真倭唬人。遇到戰陣不利時,就讓他們學着真倭模樣喊幾聲,拿着刀去砍。敵手懼怕真倭威名,多半不敢交戰就退了。靠這手本事,他打敗過好幾次官兵。不過大家都在海上混飯吃,他這點花樣騙不了我。”
這一戰城内死傷不小,衙門事先存的棺材幾乎用光。陳家那邊則擡了十幾具死屍,堵着衙門門口要說法。結果李炎卿一聲令下,衙役們提了水火棍就打,還有梁家子弟幫襯,将陳家人打的四散奔逃,連死屍都被衙役奪了去。
梁瑞民陪着李炎卿到了書房,小聲道:“劉老爺,這樣打下去不是個辦法啊。這幫人已經敢于強攻了,若是再這麽打,咱的香山不過彈丸之地,可不禁這幹老軍伍來攻。依我看,還是付贖城費。”
“贖城費?”
“是啊。其實這也是老規矩了,當年倭寇鬧的兇時,也曾打過幾次香山,哪次都是交贖城費過關,父老鄉親不會對大老爺有什麽怨言,相反倒感謝大老爺的恩典,讓縣裏少遭了殺劫。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大概能湊出三萬兩銀子,不夠的部分,拿女人和糧食補,我想亂軍也能點頭。”
“這種事怎麽跟亂軍談?難道要我們出去,跟他們說給錢,讓他們退兵?我怕這事沒這麽容易。”
“這種事,自然得有個中間人,否則老夫也不敢來說這個事。這回說起來,還得感謝陳家的人,他們肯出來當這個中間人,也是不容易。陳榮泰那老兒脾氣是爛了一點,不過咱們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不能因爲他人不行,就不談生意不是?”
“梁老說的有道理,這事還是把陳家的人請來,我們當面聊聊,要不我不放心。”
過不多時,陳家的二少爺陳旺宗來到書房之内。陳延宗在監獄裏,眼下陳家的未來當家,就是這位二少爺。
陳二少對于李炎卿倒也頗爲恭敬,見面施了個禮,一臉和氣,倒是沒有那些纨绔的跋扈之氣。
“老父母與我家裏有些不痛快,不過這沒什麽。不痛快歸不痛快,咱們買賣歸買賣。兩國交戰,也不能耽誤了生意,何況兩下裏,還不算開戰那麽大。這回的事,我陳家也是爲了香山父老不受兵災考慮,否則這種事,我可不想扛在肩上,實在是受累不讨好啊。”
“陳公子急公好義,堪爲香山楷模,本官十分佩服。咱們交情歸交情,買賣歸買賣,我是拎的清的。不知道陳公子做這生意,要多少好處?”
“老規矩,贖城費的一成。不過我還要加一個條件,才肯出來斡旋。”
“可是要我幫忙,營救令兄?這事本官自當一力操持,不過人在府城裏,我能不能撈出來,實在是沒什麽把握。”
“老父母誤會了。我要您表面上答應我爺爺救我大哥,但實際上,給雷老虎寫封信,讓他在監獄裏要了我大哥的命。隻要這事辦成,我事後會拿出足夠的誠意孝敬您和雷爺,我保證我是比我大哥好的多的合作夥伴。我比他們腦子靈,也不會跟您作對。再說現在亂軍圍城,我爺爺那麽大的歲數,若是中個流箭,也是難免的事。若是這事成了,陳家的家産,我分您二成。”
“這事不急,咱們押後再辦。先說這贖城費的事,咱們有心交錢,也要對方肯點頭才行,若是光咱一頭熱的買賣,可就做不得了。”
陳旺宗得意的跷起了二郎腿“好叫老父母放心,那頭啊,早就不想打了。前後在咱這耗了這麽長時間,糧食都快見了底,他們早就沒心思跟咱死磕了。隻是羞刀難入鞘,隻要咱肯給他們一個下場勢,他們樂不得的收兵回營。”
“陳公子對那邊的事了解的那麽清楚,難不成在叛軍之中,也有您的朋友?”
“不敢說朋友,無非是能聊的來而已。現在人已經進城了,就在我那邊住着,聽您這的回話。是戰是和,全看咱香山是什麽态度。依我看啊,這仗打到現在,您也算對的起皇上了。下面的事,該您對的起自己了,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公子快人快語,我倒是愛聽的很。不過這事我有點不敢信啊,這麽個大活人,怎麽進的了城?若是他能進城,豈不是那外面的千把兵丁都能進城,那還談個什麽贖城,直接發兵洗城就好了。”
“老父母,話不能這麽說。這位朋友進城,也是個巧勁,過程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也隻是進他一人,若是人多,便不好用了。咱們這香山也不是泥捏的,他們也是想談不想打,我看不如咱彼此兩便,總比兩害要好。”
“陳公子好見識。本官對這事,倒是沒什麽意見。奈何一件,這事我自己說了不算啊。”
“诶?香山縣您老人家上管天下管地,還有什麽您說了不算的?難道是怕衙内的夫人發威?恕小生鬥膽,那個沒來曆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您的正妻。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她生的倒是可人,這樣,您把她交出來做價,我中間費點嘴皮子,保證做價不少于八百兩。到時候我再給您找幾個漂亮聽話的來換,您覺得如何?”
“陳公子,這你可就錯了。我說說了不算,就是說了不算。這事成與不成,得問問他的意見。老瑞,趕緊出來招待咱們陳公子。能癡、秦天望,你們兩個混球别躲懶,帶着兒郎們出來,給我好生伺候着!沒聽說麽,要把本官的夫人做價八百兩呢,這樣的好朋友,不讓他好好享受享受,咱們可就不夠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