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裏在思索着問題,可能是注意力轉移了,身上倒是沒有那麽痛了。
此時三夫人已經收好了銀針,她走到我面前,我以爲她要爲我解**,沒想到她竟然隻是從我身後拿過了一個棕色的罐子。
我聽到罐子裏好像有蟲子在爬的聲音,聽得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生怕她會将罐子裏的蟲子倒在我身上,那我一定比死更崩潰。
好在三夫人并沒有這麽做,她隻是拿着罐子離開了,她是左手拿的罐子,手腕伸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左手的手腕上有一個小小的黑痣。
我不禁懷疑,難道是我記錯了黑痣的位置?
身上的疼痛減緩,冰塊的寒意正絲絲滲透我,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冷,手腳好像冰住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門的縫隙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東西,屋子裏太黑,我看不清那玩意兒,隻看到它長了兩個鉗子,正張牙舞爪地在推門。
門被它推開了一點,它順利地爬進了小黑屋。
“悉悉索索——”
它爬得特别快,鋒利的爪子抓在地上發出了沙沙聲,聽來讓人頭皮發麻。
沒多久它就爬到了我的跟前,因爲我渾身不能動,它便也不動,定在原地,我能感覺到它在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離得近了,我才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隻蠍子。
蠍子長長的尾巴翹在半空中,尾巴上尖尖的刺就好像寒夜裏的一把刀,令人渾身一顫。
它舉着兩隻大鉗子沖着我揮舞起來,我害怕得咬緊了牙關,心裏祈禱,祖宗啊,你可千萬不要把我當成食物啊,我蟄起來一點都不滑嫩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蠍子沖我舞了半天,見我還是不動,似乎失去了興趣,它朝屋子裏的另一個方向爬去。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它看,直到它爬出了我視線的範圍,我才狠狠地松了口氣。
然而我這口氣還沒徹底松開,順着桌子腿爬的蠍子突然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正好掉在了我的裙擺上。
我的整顆心一下子吊在了嗓子眼,蠍子似乎也吓了一跳,它用長長的尾巴支撐着我的裙擺,猛地用力,翻了個個兒,然後舉着鉗子對準了我。
這一刻我仿佛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血液一下子冰到了極點,我驚恐地看着蠍子,我不但害怕它蟄我,更害怕它會順着我的腿往上爬。
不過這隻蠍子倒是一直舉着兩隻鉗子,并沒有做出其他行爲,大約三秒之後,它順着我的膝蓋爬到了桌腿上去。
當它離開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仿佛瞬間活過來一般,那一刻,我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度秒如年。
就在我大口大口呼吸的時候,門外竟然傳來了更加響亮的沙沙聲,我擡眸看去,好幾隻蠍子正從門縫裏往屋裏頭鑽。
門縫比之前更大,我透過門縫看到了一隻小麥色的手正拿着一雙筷子朝門縫裏塞着蠍子。
我怒不可遏地瞪着門縫,該死的鍾傑,我撕了他的嘴,他竟然放蠍子來報複我!
太可惡了!
我不知道他放了多少隻蠍子,隻感覺房間裏到處都是沙沙聲,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這樣的聲音足以讓人發瘋。
“你在做什麽?哪來這麽多蠍子?”門外傳來了三王爺的聲音,“你把曉曉關在裏面了?”
而後我聽到什麽東西被砸碎了,三王爺發怒了:“本王說過讓你好自爲之,你爲何又來找曉曉的麻煩,你是不是覺得本王不敢殺你?”
鍾傑的聲音比較含糊,但是嗓門夠大,所以聽來也算清楚:“殺我?殺了我,誰幫你們做會爆炸的武器?你可别忘了,你要奪回北疆,沒有我手裏的武器,你根本不能成事!三王爺,我勸你還是對我友善一點,否則老子一個不高興,炸着你玩都是看得起你!”
“噌——”
是劍出鞘的聲音,但是三王爺的劍并沒有砍在鍾傑的脖子上,而是砍在了門口的鎖上面。
“噹”地一聲,鎖應聲落地,門被打開,三王爺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他伸手點開我的**道,我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雙手死死掰着他的脖子,整個人挂在他身上顫抖道:“蠍子,這裏全是蠍子!”
三王爺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揮劍斬殺了離我最近的兩隻蠍子,他托着我的腰,将我提了起來,輕聲道:“别怕,我送你回房!”
說着,三王爺用劍在地上掃了一圈,開辟出一條路,抱着我大步走出了房間。
鍾傑站在門口,目光冷凝,他嘴裏響亮地吐出了三個字:“窩囊廢!”
三王爺抿了抿唇,我看到他的太陽**狠狠地跳動了兩下,但他并沒有理睬鍾傑,而是徑直抱着我回了房間。
他将我放在地上,我的腿還是軟的,落地後壓根兒不能支撐身體的重量,斜斜地朝旁邊歪去,三王爺連忙彎腰伸手扶住了我。
他的臉頰離我的臉頰特别近,近到我能感覺到他臉上的溫度,他的睫毛可以刮到我的劉海。
他側眸看向我,原本了無生氣的眼神恢複成了往日的邪魅之色,他靜靜地注視着我,目光複雜,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我的臉,眼中有着深沉的感情在翻湧。
那情緒恍如驚濤駭浪,好像下一秒就會将人吞沒,可是又瞬息變成了平靜的湖面。
我微微側開眸子,就在我以爲他會收斂心神放開我的時候,他突然一把将我擁入懷裏。
三王爺很瘦,我的臉撞到他的胸口,感覺好像撞到了一根電線杆,特别痛,他身上的骨頭也膈應得我很痛。
但他抱得我特别緊,緊得我難以呼吸,他好像是要将我融入他的骨髓中,印在記憶的最深處一般,手肘越縮越緊。
就在我快要被他抱得靈魂出竅的時候,他突然道:“本王不會再愛你了……”
這句話他說得很輕,好像耳語,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輕喃,可我正好被他壓在心口,那聲音便如驚雷般灌入我的耳膜。
恍惚中我好像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有什麽東西正從他的心中慢慢消失,原本枯竭的心靈徹底枯敗。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便沉默着假裝沒有聽見,他緩緩松開了我,但是手還是抓着我的胳膊幫我保持平衡。
他的神态已經恢複正常,隻是凹陷的臉頰使得他做任何表情看上去都很怪異:“三皇叔的人馬應該很快就會到了,與其讓他找到你,不如本王親自送你過去,皇叔或許會因爲這樣更加寬待我。”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便低下了頭,他扶着我走了兩步,我的腳比之前要活絡不少,但是腳上的力氣還是沒有多少。
我靠着他的胳膊勉強往外走,青衣人們正在收拾東西,爲一會兒的撤退做準備。
誰都明白,三皇叔雖然說給三天的時間,但實際上最多給四個時辰,一旦被三皇叔找到,除了三王爺,其他人将死無葬身之地。
三王爺扶着我走出灰敗的宮調,朝着外圍走去。
紅色的宮牆,黃色的瓦片,綠色的隔窗,這樣豐富而豔麗的顔色明明應該是朝氣蓬勃而高貴典雅的,可落在我眼裏,卻如囚籠一般,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我的腿還沒有完全恢複,所以走得很慢,而三王爺似乎很享受我依靠着他的感覺,步子邁得比我更慢。
繞過一個宮牆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我側眸看他,忍不住猜測道,莫非他後悔了,又準備把我綁走?
三王爺靜靜看了我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用餘光掃了一眼綠色的隔窗,側身擋住了我的視線,問道:“曉曉,你會忘了本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