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拉住三王爺的衣襟,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表明自己不會惹事,讓三王爺不要将我帶去偏遠的茅房。
茅房那麽遠,就算鬧出天大的動靜,五王爺恐怕也不知道,不如近水樓台,先呆在這兒,總能有機會得月的。
然而這一動,牽扯到肚子,我痛得倒抽冷氣,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出來。
三王爺以爲我是着急了,往外走的腳步更快,看着離得越來越遠的廂房,我的心在滴血。
這下慘了!
不但要忍受姨媽的疼痛,還要忍受揮之不去的臭味,老天爺,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所以要剝奪我可憐的安生日子?
好在情況沒有我想的那麽糟糕,三王爺說的茅房并不是廁所,而是用茅草屋搭建起來的房子,位于五王府的邊緣中的外圍。
茅房還算大,兩個房間,但裏面十分簡陋,就連屋頂上的茅草也是東一塊西一塊的。
房間裏的桌椅就更不用說了,東倒西歪不算,還是缺胳膊缺腿的,完全可以用破舊不堪四個字來形容。
三王爺一腳踢開茅房的門,看了一眼屋裏的擺設,原本想要将我放在床榻上,卻發現床榻上拱着不少小老鼠,他一時間竟然呆愣在了原地。
我看到老鼠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我死命地抓着三王爺的衣襟,生怕他會一時想不開把我放老鼠窩裏去。
好在旁邊還有一個房間,那個房間應該在幾年前住過人,相對來說比這個房間幹淨不少。
三王爺找了把凳子将我放在凳子上,我牢牢拉着棉被,生怕地上鑽出老鼠啊,蟑螂啊這類奇怪的生物。
三夫人并沒有跟着三王爺來,似乎是打算讓三王爺吃點苦,以爲三王爺受了苦以後就會乖乖聽話,任由她擺布。
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三王爺完全不将眼前的困境當成受苦,他扯下自己的外袍,撕成幾塊,然後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看三王爺的架勢就知道他平時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所以做得并不趁手,雖然收拾得慢,但他做得很認真。
大約兩個時辰後,屋子被他收拾得勉強能看了,我有些佩服地看着他。
讓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人來住這樣的屋子,還得親自動手整理,這其中的酸楚和落差,絕對不是平常人能夠忍受的。
可是三王爺卻做了,說明他對這次回北疆的決心很大。
我的心十分不安,他去北疆的決心越大,對我越不利,原本我打算軟磨硬泡地說服他,讓他留在冬翎,如今看來是很難達到目的了。
三王爺收拾好屋子,将我抱到床榻上,床榻上沒有任何棉絮,所以非常硬,唯一一床被子就是剛剛帶過來的,我隻能半蓋半墊地躺在那裏。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弄些熱水來。”三王爺握了握我的手,走出了門。
我側眸看向茅草屋的外面,門斜斜地挂在那裏,三王爺已經盡可能地将門關上了,但是還是有一大半是壞的。
風從門外吹進來,現在是初秋,白天還有點太陽,所以風隻是涼,并不冷,但是到了晚上可怎麽辦?
這樣一個四面都是漏洞的房子,不把我凍死也把我吹死了吧?
我縮在被子裏,隻能期盼着三皇叔快些找到我,讓我能安安穩穩地喝碗紅糖水。
也不知等了多久,三王爺冷着臉回來了,他帶了幾床杯子,還帶了一些紗幔和兩個下人。
那兩個下人進屋就叫了起來:“我們可說好了,幹完活就走,這破地方哪是人呆的?”
“就是,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們才懶得來呢!”
五王府的低等下人并沒有見過三王爺,三夫人爲了降低存在感,給三王爺的衣服都是粗布衣裳,所以五王府的下人以爲三王爺一行是鍾傑落難的娘家人。
加上鍾傑平時很忙,并不關心三王爺等人,所以五王府的下人對三王爺很不客氣,平常讓他們辦點事都是推三阻四的,沒有銀子根本就不做事。
三王爺對他們的冷嘲熱諷并沒有回嘴,五王府的下人覺得三王爺好欺負,兩人對看一眼後,就叫嚣着要再加銀子才肯修屋子。
三王爺的臉色更加陰沉,他側眸看向那兩人,那兩人被他身上的暴虐氣息所震懾,但嘴裏還是硬氣道:“瞪什麽瞪?你們兩個不過是被你們家親戚趕出來的,能住在五王府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沒錯,不加銀子就滾出去,連這屋子也沒得住!”
三王爺突然将扛着的東西扔到桌子上,而後擡手捏住其中一個人的喉嚨,将他從地上掐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麽?這裏風大,我沒聽清楚!”
那人氣得手腳撲騰着,可後來他就發現自己根本打不過三王爺,連忙求饒:“我們是說着玩的!”
三王爺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另一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看向三王爺的眼神充滿了害怕和陰毒。
“還不快去把屋頂修好?”三王爺瞪了他們一眼,兩人連連應是,然後互相扶持着爬到屋頂去忙了。
三王爺默默地将我抱到凳子上,而後将紗幔拆開,爬**榻用幾根木頭将紗幔撐起來。
做完這些,他轉身将被子鋪在床榻上,而後将我輕輕放在床榻上。
三王爺将所有的被子都墊在了床榻上,一張也沒有爲自己留,我心裏非常不安,他肯定也是要住在這裏的,可是沒有其他的被子……
難道他打算和我同床共寝?
他似乎是知道我的擔憂,伸手撫了撫我鬓邊的頭發,語氣溫煦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
不會勉強我是什麽意思?
我愣愣地看着他,然後就看到他将我那床帶血的被子鋪到了地上,又随意拿了點東西,當成枕頭。
我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三王爺可是堂堂一國王爺,竟然願意爲了我纡尊降貴睡泥地,這種震驚和感動是無法言語的。
我翻了個身不去看他,而是靜靜地盯着被子上繡着的月季花,月季花的繡工很粗糙,一種顔色的絲線,邊角都是胡亂繡的,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亂糟糟的。
見我躺着不動,三王爺以爲我睡着了,便輕手輕腳地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麽了,整個屋子隻剩下屋頂上傳來的修葺聲。
“他好像走了?”屋頂上剛剛被三王爺教訓過的人,輕聲說道。
另一人應聲:“嗯,看方向應該是去找沈姑娘了!哼,我估計他肯定要碰一鼻子灰!王爺回府的時候看到沈姑娘的傷,氣得不行。”
“哎,你說沈姑娘那傷真的是摔的?我看怎麽那麽像打的呢?尤其那頭發,聽說頭皮上都是血!還有那手,誰能摔成那樣啊?”
“可不是?不過這也正常,府裏的那些娘們哪個是省油的燈?王爺回來隻去沈姑娘的屋子,她們當然不樂意了!天天見不到王爺,肯定要使些幺蛾子!”
“可我看沈姑娘也不好看啊,皮膚黑,腰也不細,王爺喜歡她什麽呢?”
另一人嘿嘿笑了一會兒,聽起來很是猥瑣:“誰知道呢?或許王爺就好這口呢!府裏的姨娘們哪個見到王爺不是如狼似虎的,隻有沈姑娘天天把王爺往外趕……”
那人也笑了,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将府裏的丫鬟婆子的身材和樣貌都評論了一番,嘴裏的話也越來越沒分寸,我聽得煩,正撩開紗幔打算罵兩句,結果他們正好把其中一塊的茅草掰開。
陽光透過屋頂的縫隙落在我的臉上,我皺着眉伸手擋住了陽光。
兩人卻是同時一愣,而後突然說道:“這女人真是漂亮!反正她男人出去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