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隻一個勁地哭,大夫人坐在上面端起一杯茶,儀态萬千地飲着:“這個丫頭私藏火油,意圖燒死本夫人,被榮媽媽發現以後就吞了熱茶,燙壞了喉嚨,哼,她以爲不說話本夫人就查不出來嗎?”
聽到這話,我立即捏住了雨兒的下巴,雨兒左右搖着頭避開我的手,我氣惱道:“快讓我看看!”
雨兒拗不過我,我掰開她的嘴巴,看到她嘴裏全是一個個的血泡,舌頭更是腫脹得厲害,這哪是吞了一杯熱茶這麽簡單,分明是被人強行灌下了大量滾燙的開水!
大夫人這是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了!
我惡狠狠地瞪着大夫人,手指用力地握成了拳頭,我好後悔,若不是我把雨兒留在院子裏,她也不會受到這樣的折磨。
“雨兒不會這麽做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大夫人并不在意我殺人一般的眼神,反而是端着菩薩一樣的笑容,一雙杏眼裏裝滿了憎恨:“身邊的丫鬟做出這樣的事,我知道三小姐心裏不好受,定然是要争辯一二的,不過好在本夫人有鐵證,你說是不是,四姨娘?”
四姨娘?難道這個陰謀也有她一份?
我詫異地看向一直皺着眉坐在下首的四姨娘,四姨娘見我看來,擡手揉了揉鼻子道:“大夫人差人來我院子說三小姐與一男子在院中幽會,事出突然,我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被大夫人硬拖着去了三小姐的院子,結果正好看到這個丫鬟鬼鬼祟祟地在藏什麽東西,旁邊還站了兩個丫鬟,婆子們覺得奇怪,上前搜查才發現這丫鬟的床底下藏了不少火油罐子,而且有大部分已經用了,正巧這時候有人禀告說大夫人的院子走水了。”
我看向四姨娘,四姨娘穿着一套很平常的衣服,腳上的鞋子沾了一點黃泥土。
按照四姨娘的個性,她每逢出院子必定是要打扮一番的,不可能穿的這麽素淨,看樣子确實是沒有防備就被大夫人卷入了這件事。
而大夫人扯她入局主要是爲了破壞我和四姨娘的同盟關系,同時在這件事情上多一個證人,也防止四姨娘幫我搜集證據。
這個局布置的很是精巧,大夫人不可能一個下午就準備妥帖,定然是密謀了很久,這次因爲我要奪将軍府的主權,大夫人坐不住了,便準備一次性将我打入地獄。
歐陽安頭痛地揉了揉額頭,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你的院子怎麽會養出如此狠辣的丫鬟?你這個做小姐的,難道都不知道管束嗎?”
聽到這話,我内心的無名火燒得更加旺盛,聲音冰冷道:“你們說雨兒的床底下藏了很多火油罐子,總共是多少個?”
大夫人道:“八個!”
我冷笑道:“雨兒身子單薄,力氣不大,一個火油罐子很重,即使是家丁擡着也很費力,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麽可能一下子搬八個?況且碰過火油罐子的人,手上一般都會沾上黑油漬,那油漬很難清理,雨兒今天要是碰過火油罐子,她的指甲又怎麽可能這麽幹淨?”
說着我解開雨兒的繩子,将她的手舉到歐陽安面前,歐陽安看了一眼,又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淡淡一笑:“起先我也不信,後來聽人說,這個雨兒是你跟前的大丫鬟,很得你的喜愛,你将她寵得跟個小姐似得,恐怕這事是她指使别人做的。正好三小姐給了一點線索,不如就從手查起,好好查查你院子裏那些丫鬟,一個都不許放過!查到了就把她們的手剁了!”
這時就有兩個丫鬟從人群中跪在了地上,她們身子顫抖,似乎是怕事情敗露,受不了壓力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大夫人立即高聲喊道:“怎麽回事?”
那兩個丫鬟哆哆嗦嗦地爬到前面,看到歐陽安和大夫人威嚴的樣子一下子哭了出來:“大夫人饒命,奴婢們也是迫不得已啊!三小姐十分寵愛雨兒姑娘,雨兒姑娘平日裏是不幹活的,她所有的活兒都是奴婢們分擔的。昨日她便讓奴婢們擡火油罐子到院子裏,奴婢們不肯,她便說這是三小姐吩咐的,奴婢們要是不肯做,就讓三小姐将奴婢們賣到青樓。”
說着,兩個丫鬟伸出了手,她們的手上的确有一圈黑色的油漬,可以證明她們碰過火油。
見我瞪去,那兩個丫鬟哭得更兇了一些,我冷聲喝道:“你們撒謊!雨兒平日裏勤快得緊,反倒是你們時常偷懶,雨兒還幫你們做了不少事!”
兩個丫鬟立即搖頭否認:“三小姐您和奴婢們不親近,看不到奴婢們的辛苦也是正常的,可是其他奴婢是看到了的,可以爲我們作證。”
說着,人群中又跪下了兩個奴婢,說是親眼看到雨兒欺負其他的粗使丫鬟。
我不由冷哼一聲,擡起其中一個丫鬟的臉頰和小手:“你要是經常幹活,爲何你的手指隻沾了火油,其他什麽也沒沾,還白白嫩嫩,連個繭子都沒有?”
我又擡起雨兒的手:“要是雨兒真的欺負你們,她的手應該是水靈的,怎麽會有這麽多繭子呢?”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奴婢們知道三小姐不會信,所以在擡火油的時候偷偷将買火油的收據藏了起來,大夫人若是不信盡可以拿去看看。”
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快步上前接過了單子,大夫人看了一眼後遞給了歐陽安,歐陽安眉頭深深地皺着,他一言不發地将紙給了我。
我看到收據上清清楚楚地寫着雨兒的名字,而且收據旁邊特别标明,因爲沒有銀兩,其中四瓶火油是賒的。
我氣得磨牙,但同時也冷靜下來了,大夫人的計策一環扣一環,我該怎麽破這個局?
“既然是這個死丫鬟犯了錯那便拖出去亂棍打死,三小姐畢竟年輕,哪會管束手底下的人啊,以後多跟大夫人學着點就好了。”四姨娘出聲朝我使了個眼色。
她這是打算讓我舍棄雨兒保全自己了?
我正要說話,外面突然跑進來一個家丁:“回禀老爺,火已經滅了,不過奴才們在大夫人耳房裏找到了這個。”
說着,家丁将一個簪子舉了起來,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簪子是我的!
大夫人看到簪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梨花椅的扶手上:“三小姐,你的簪子爲何會在本夫人的耳房裏?莫非真如别人所說,你想要燒死本夫人和肚子裏的孩子?!”
我緊緊抿着唇,這根簪子是我以爲大夫人被困,去救她時不慎掉落的,沒想到竟然成了指控我的證據。
我不由輕笑了起來,我萬萬沒有想到農夫與蛇的故事竟然會演繹在我的身上!
大夫人撲到歐陽安的身上,嘤嘤地哭了起來:“老爺,妾身心裏苦啊,原先三小姐來妾身院子搬走妾身的陪嫁物,妾身爲了家宅安甯忍了下來,沒想到三小姐竟然指使婢女放火燒死妾身,妾身死了不要緊,可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他可是歐陽家的血脈啊……”
大夫人哭得很是投入,我看着證物思索着如何破這局,金子卻是忍不住了,直接拔劍朝向大夫人:“枉費三小姐拿命去救你,你這個女人怎麽如此蛇蠍心腸,不但颠倒黑白還陷害三小姐,可惡!”
金子的劍直指大夫人的腦門,大夫人吓得臉色慘白,然而劍還沒碰到大夫人就被歐陽安一掌劈開:“放肆!”
金子受了重傷,抵不過歐陽安的一掌,歐陽安還在生病,打出這一掌也不好過,而剛剛逃出鬼門關的大夫人更是受不了驚吓直接軟在了椅子上:“啊,我的肚子好痛!”
大夫人臉色扭曲,雙手捂着肚子,四姨娘見狀立即站起身吩咐:“不好,大夫人動了胎氣,快去把劉大夫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