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山坐落于雲深隐秘處,因形似天平而得名,重溟樓便藏于此山。
天平的兩側,塔樓隐映于山水之間,與大自然的翠綠完美相融,自古便風景旖旎。
位于中樞的山峰,則筆直朝天,深入雲端有一宮殿。
顧辰的身影降臨在了天平山外,平靜的眸光審視向天平的兩側。
兩側林立的塔樓不知何時已人去樓空,顧辰并未感應到任何重溟樓修士的氣息。
唯有中樞山峰雲頂處的宮殿内,一道略微熟悉的氣息孤零零的呆在那。
之所以說略微熟悉,是因爲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修爲的提升也不是面容的變化,而是純粹的,屬于生命本源的那個層次,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
顧辰一步踏進了中樞山峰,沿着階梯徐徐往上走去。
這裏本該是重溟樓戒備最爲森嚴的地方,但大量的禁制似乎在不久之前剛剛被拆除,每一座塔樓裏都空蕩蕩的,尋不出過往多少痕迹。
萬簌俱靜,與其說這裏是鴻蒙組五大勢力之一的駐地,倒不如說是座空城,是座鬼域。
顧辰沿路觀察着,不發一語,很快來到了雲頂宮殿,見到了一頭銀發的故人。
空蕩蕩的大殿内,隻有左春秋獨自坐在蒲團上修行,感應到顧辰的到來,他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寶藍色,如那深不可測的大海。
“至尊降臨,蓬荜生輝。”
左春秋開口,語氣是那麽陌生。
顧辰早知道左春秋疑似失去了記憶,目光瞥了瞥兩側,不鹹不淡道。
“重溟樓的修士,都去哪了?”
“重溟樓已經解散,所有修士各奔東西。”
左春秋答道,這話很讓人詫異。
“爲何要解散?”
“至尊已有一統天下之勢,重溟樓與其步其他家後塵,不如早日解散。”
“如此識擡舉?這是藍溟的意思?”
顧辰眼睛微微一眯。
“正是。”
左春秋毫無表情,看不出話語是真是假。
“藍溟在哪裏?”
“不知。”
“爲何不知?”
“主宰隻交代讓我解散重溟樓,其餘并未多說,我又豈敢多問?”
“還有你左春秋不敢的事?不老實回答,可少不了吃苦頭。”
“至尊即便殺了我,我還是那句話,一無所知。”
左春秋無懼無畏甚至像是無心,根本盤問不出什麽。
顧辰不由得歎了口氣,席地而坐,取出一壺酒,灌了一大口,然後扔給了左春秋。
左春秋接住,但沒有半點喝酒的意思。
“左兄就别裝糊塗了,你并沒有失憶。”
顧辰笃定道。
“至尊所說令人惶恐,不知何意?”
左春秋平淡答道。
“你我打交道了大半輩子,我敢說普天之下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是不是在裝,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顧辰翻手取出另一壺酒,痛快暢飲。
“早在我當年進入道界的時候,藍溟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或者,他一直在等着我。”
“神魔陵園出事後,左兄被伏天閣帶走,面對伏天閣乃至主宰們的手段,卻始終沒有洩露關于我的任何秘密,如果說這是因爲藍溟幹預了,也就解釋的通了。”
“方源一直對我虎視眈眈,如果他在,我的計劃就很難成功,然後這時候藍溟就恰好和他一起失蹤了。”
顧辰侃侃而談,說着說着臉色變得嚴肅,把酒壺放下。
“左兄,你全程參與了這件事,我需要知道真相,藍溟和方源到底去了哪?”
左春秋一臉漠然,“既然你提起你的計劃,那我問你,你如何預判界海會議,太一不會出席,反而會出現在霸都?”
“我并不确定。”
顧辰搖了搖頭,“我知主宰們準備以伏天閣來對付我,所以故意順水推舟,給他們創造機會。”
“太一是否赴會我無法肯定,但無論他赴會與否,伏天閣都會被解放。”
“太一掉入霸都的陷阱,是最好的結果,若沒有,由他控制的伏天閣突然失蹤,也必然會導緻他與其他主宰心生間隙,這亦會爲我創造機會。”
左春秋聽聞嘴角稍稍一翹,“既然你都無法肯定太一會掉入霸都的陷阱,那藍溟主宰又怎麽算得到,還恰好幫你牽制了方源,這一切不過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顧辰目光一陣閃爍,“不,藍溟一開始便選擇不赴會,那麽無論何人不赴會,他都有機會牽制他們。”
“不确定的因素那麽多,堂堂霸族至尊,隻會自我感覺良好的胡亂臆測嗎?”
左春秋譏諷道。
顧辰稍稍沉默,在任何人看來藍溟都沒有理由幫他,畢竟殺掉太一和玲珑天導緻主宰間徹底失去了平衡,最終會威脅到藍溟自己的生命安全。
何況當初他要殺方源的時候,藍溟還出手救了方源。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又沒有半點好處,他對藍溟的猜測的确很像胡言亂語!
“重溟樓解散就解散,清空那麽多地方是爲什麽?”
顧辰随口一問,他總覺得這些看似不經意的舉動裏也藏着秘密。
“自然是爲了避免重溟樓的道統落入敵人之手。”
左春秋說的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毛病。
明明知道這背後是深沉的布局,但顧辰卻無可奈何,他又不可能真的對左春秋出手!
或許選擇左春秋幫忙做這些事,本就是考慮了他和他的關系!
“蔺九和爛柯主宰依然逍遙,至尊有閑心在這裏胡亂臆測,擔心不存在的事,不如去尋他們。”
左春秋建議道。
“你的意思是,在解決他們之前,方源是不會出現攪局的?”
顧辰眉毛一揚,故意試探。
“左某說了,不知。”
左春秋幹脆閉上雙眼,不想再搭理顧辰。
顧辰知道從他這裏是探聽不出什麽了,搖了搖頭,隻能起身。
“無論藍溟想做什麽,方源那家夥卑鄙無恥,不擇手段,實在不好對付,最好讓我參與進去。”
“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想告訴我什麽,随時聯系我。”
顧辰說完,消失在了重溟樓。
見他離去,左春秋眼神許久才變得複雜,拿起手裏的酒壺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