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找出一點意義的話,那麽或許就是奪回比賽港倉庫裏的補給。
但很明顯,法軍是不會把這些補給留給德國人的,所以最後德軍還是什麽也得不到。
德軍之所以這麽做,也就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其實隻是不願意承認失敗而做的困獸之鬥……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做什麽呢?
德軍的進攻是在當晚九點展開的。
他們幾乎是傾瀉了所有他們能帶來的炮彈……因爲就連普通的德國士兵都清楚,在這時候節省彈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奪不回比賽大港德軍就隻有死路一條,事實上就算奪回也是死路一條。
夜空霎時就被炮火照亮,有德軍的也有法軍的。
土倫艦隊的數十艘軍艦也很快就加入了戰團,雖然其中有許多軍艦并不清楚敵人的位置。
炮聲持續了半小時……由此也可見德軍爲了這一戰是孤注一擲了,能夠持續半小時的轟炸對于非洲戰場上的德軍來說是并不常見的。
接着德軍坦克就發出“隆隆”的馬達聲從幾個方向朝比賽港開進。
這場仗打毫無新意,甚至可以說就像是一戰時的塹壕戰,雙方用盡所有的力量在戰壕、鐵絲網及火力網之間厮殺拉鋸。
不過也正是因爲沒有新意這才符合法軍的作風……保守的法軍最怕有新意,反而是這種中規中矩的防禦戰才合他們的胃口。
相反,一向出奇制勝的德軍卻被逼着與法軍打一場毫無新意的攻防戰。
德軍很快就嘗到了盟軍在德軍防線前的痛苦:
因爲地雷埋設得十分密集,半小時的炮擊根本就不足以掃清防線前的地雷,于是一輛接着一輛的德軍坦克被地雷炸癱在陣地前,步兵也一個個的倒在地雷下,更可悲的還是那些地雷都是德國人自己的地雷。
照明彈一發發升到空中,照亮的盡是陣地前倒在血泊中的德軍屍體。
但德軍還是不肯就此罷休,依舊踩着自己人的屍體朝前進攻。
一個小時後,他們的進攻總算是有了進展,因爲他們已經拿下了敵人的第一道防線。
這個消息讓前線指揮官奧爾格中将十分高興,他馬上就把這個情報轉給了阿尼姆。
“雖然我們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但是我們已經攻占了敵人的第一道防線,他們很快就要崩潰了!”奧爾格在電報裏說。
但是電報才剛發出去不久,奧爾格就接到報告:“将軍,敵人的防線後還是雷區!”
奧爾格聞言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渾身冰涼。
原本他以爲防線後就是一片坦途,或者說進入巷戰,而對于這些擁有兵力優勢的德軍是沒有問題的。
但現在看來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繼續進攻!”奧爾格中将咬了咬牙下令。
他沒有其它選擇,隻能進攻。
兩個裝甲師将近五百輛坦克,用盡了它們最後一點燃油和炮彈再次對比賽港縱深挺進,但在它們面前的是更多的地雷,而且這些地雷似乎還無窮無盡……接着德國士兵很快就意識到,法軍是在撤退的同時不斷的在後方埋設地雷。
德軍第15裝甲師的士兵就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接着他們很快就想起,自己随着隆美爾一路從埃及撤回******時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更糟糕的還是,敵人還有更新奇的布雷方法:他們将地雷挂在樹上、吊在房舍的牆裏,而在黑夜中前進的德軍士兵卻對這些一無所知,直到這些地雷在頭頂上爆開。
兩小時後,德軍的進攻就停了下來,他們甚至就連付出慘重的代價才搶奪到的第一道防線都放棄了,因爲那已經成爲法軍炮火優先轟炸的目标。
德軍停止進攻并不是出于奧爾格和阿尼姆的命令,而是中下級軍官因爲士兵傷亡太大,于是拒絕執行進攻的命令。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這種進攻除了犧牲我們的坦克和士兵外,毫無意義!”
“我們沒有人能看到勝利的希望!”
“就算我們拿下比賽大港又能怎麽樣?天一亮他們的大炮和飛機就會在我們頭頂上投下炸彈!”
……
隆美爾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隻有一聲長歎,因爲他知道,德軍的士氣已經受到了影響,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最終要失敗所以不願再爲這場沒有意義的戰争付出生命了。
隆美爾在給妻子的信上寫道:“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失敗能盡快到來,因爲它已經無法避免,那麽這個過程就是折磨!我希望這個折磨能短些,并且能像一名軍人一樣在戰場上死去!”
但是隆美爾的願望沒能達成。
因爲不久後,希特勒就發布了一道命令,任命意大利的梅塞陸軍元師爲非洲軍團的總司令,而隆美爾則被調往意大利。
這一次,隆美爾沒有拒絕。
就在德軍進攻比賽大港的當晚,乘着天色還沒亮的時候,隆美爾就在其屬下衆将軍的道别下,默默地登上了飛往羅馬的飛機。
隆美爾特地交代了飛行員,一定要從比賽大港上空飛過,雖然飛行員警告他這樣做很危險。
在飛機飛過比賽大港大空時,隆美爾極目下眺,下方的黑暗中依舊到處是一陣陣炮火的火光及一團團坦克燃燒時的火焰,在這些火焰中,他昔日的輝煌則如過眼煙雲,煙消雲散了。
隆美爾默默的在心裏念着:
别了!這片熟悉的土地!
别人!勇敢的“非洲軍團”的士兵們!
德軍的這次進攻被佐阿夫兵團輕松的挫敗了,佐阿夫兵團的傷亡隻有六百多人,而德軍卻損失了三千多人,更嚴重的還是損失了三百多輛坦克,這幾乎就可以說是德軍僅剩不多的家底了。
不過在張弛看來,非洲軍團損失最大的卻不是這些。
他們損失最大的,是隆美爾被調走而換上了一個意大利元帥……這顯然是希特勒爲了穩定意大利的人心,但隆美爾卻是非洲軍團的靈魂,沒有了他,非洲軍團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