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弛這支部隊從踏上東北土地的那一刻,就注定要馬不停蹄的攻城掠地,更何況……他們還要迅速拿下沈陽以便後續部隊有更充足的時間在沈陽動員百姓及組織防禦。
“師座!”粱參謀給張弛遞上了一杯咖啡,說道:“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被粱參謀這麽一說,張弛才發現還真是,從艦隊開出硫磺島的那一刻張弛就幾乎沒沾過床了,不是說睡不着,而是有太多的東西太多的細節需要考慮了……閃電戰這戰術聽起來是很拉風,好像隻需要開着坦克和裝甲車一路往前推也就可以了。但其實真在戰場上用起來,才發現其兇險無比:後勤、交通、情報等,隻要有一環沒有考慮清楚,就可能導緻滿盤皆輸。
“粱參謀!”張弛苦笑着一邊接過咖啡一邊朝地圖揚了揚頭,道:“攻城在即,哪裏還會睡得着啊!”
“師座是在擔心拿不下沈陽?”粱參謀問。
張弛搖了搖頭:“日軍已如喪家之犬,拿下沈陽不是什麽大問題!”
“師座是擔心北大營的盟軍俘虜?”粱參謀又問。
哈爾西在得知北大營關押有盟軍戰俘的時候,就發了個電報說希望中國部隊能救回這些人數多達兩千餘人的戰俘。
張弛又搖了搖頭:“北大營防守薄弱,城牆年久失修,攻克也隻是片刻之間的事。”
張弛沒在話裏說的是……盟軍俘虜的生死其實與中國部隊沒多大關系,有多少人能撐到最後,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那師座這又是爲什麽?”粱參謀問。
“内城與外城之間……”張弛回答:“那裏還有二十餘萬百姓!”
粱參謀不由“哦”了一聲:“師座是擔心……鬼子會用他們做擋箭牌?”
“是的!”張弛沉重的點了點頭:“雖然,這二十餘萬人中有相當一部份是漢奸、地主甚至日本開拓團,但至少也有十餘萬是窮苦人家……”
這個情報當然也是偵察員提供的,就像沈陽百姓說的:沈陽是分爲富貴區和貧民區。所謂的富貴區,就是沈陽主城,那裏日本開拓團、漢奸、地主等花天酒地的地方,貧民區就是主城之外,尤其是自小西邊門、大西邊門起到火車站這一段,那住的九成都是勞工,還有一成是看管勞工的僞軍。
如果主城内都是漢奸、地主還有移民來的日本人的話,那就好辦了,一通炮過去全解決了……問題就是,這些漢奸、地主及日本人都還要中國人百姓侍候着,于是就算是富貴區也有很大比例的窮苦人家。
更糟糕的還是:日本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在以往的戰場上,他們沒少幹過拿百姓做擋箭牌的事,這一回張弛相信他們也不會例外。
粱參謀隻能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打仗總會死人的!”
是啊,打仗總是會死人的,而且張弛也不隻一次看過戰場的死人。
但張弛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了看着手無寸鐵的百姓被日軍驅趕上戰場的慘狀。
兩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或許是日軍以爲中國軍隊會選擇天亮後進攻……事實上山下文遠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在黑夜中打攻城戰、巷戰從來都不是中國軍隊所擅長的。
然而,當山下文遠看到空中冉冉升起的幾枚紅色信号彈時,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算錯了。
炮聲很快就響了起來,那是中國部隊的師屬炮兵團和團屬炮兵營……其實此時的新一師的火炮已遠超編制時的火力了,原因是爲了執行閃電戰這個任務,美軍爲新一師配屬了大量的半履帶車,而半履帶車上又往往裝備有高射機槍、迫擊炮、小口徑榴彈炮等玩意,火力足足比之前強了一倍。
這時兩百多門火炮一齊朝日軍駐守的城池轟去,就有如天女散花般的在日軍城中爆出了一團團火焰。
當然,這些炮火轟炸的主要還是東大營和北大營兩地……這兩個地方絕大多數是日軍,戰士們炸起來比較放心。
至于主城,則大多是爲進攻做準備,比如在照明彈的光線下炸毀日軍設下的鐵絲網、路障,或是炸向有可能的雷區,加農炮和山炮則狠狠地轟擊着城牆……加農炮和山炮的目标主要是内城的城牆,外城其實就是一道幾米厚的土牆,它的作用主要是用來隔開主城富貴區和貧民區的,在炮火和坦克的進攻下根本就不堪一擊。
後來張弛才知道,其實就連内城甚至中心城牆都算不了什麽。
原因是由于太平洋戰争的爆發,日軍進入物資極度篑乏的時期,尤其是用于制造槍械和子彈的銅和鐵。于是日軍自42年起,就在僞滿州國全面搜括銅、鐵,美名其曰“獻銅捐鐵運動”,這運動一共展開了三次……幾乎是把僞滿州國的銅、鐵都搜刮了個幹淨,這也是山下文遠一直舍不得炸毀沈陽的幾座橋的原因。
“獻銅捐鐵運動”的結果,就是連内城及中心城城門的門栓、門杆等都被拆了……這些東西都被拆了那城門自然也就沒有了,于是城門處就是空蕩蕩的,平時隻由幾個僞軍或日軍用一根橫杆攔着控制百姓進出。
當時的日軍隻想着:還要城門幹嘛來着?反正也沒敵人會打到沈陽……如果會打到沈陽,那日本也差不多完了吧!所以根本就沒把這當一回事。
現在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我了個去,有厚厚的城牆有什麽卵用?城門洞開着就像歡迎敵人進攻似的。
這時再想去找城門……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當作廢柴劈了燒了,于是沒辦法,隻得用沙袋、石頭等将其堵上。
但這些玩意又怎麽會經得起大炮的轟炸,戰鬥中幾下就被中國軍隊輕松炸開了。
當然,中國軍隊沒将炮火主力對準主城,主要還是因爲知道裏頭還有許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