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此時美軍剛剛登陸陣腳未穩,再加上被日軍一陣意料之外的炮轟給打得一片混亂,盡管手裏擁有大量的兩栖登陸車和“謝爾曼”坦克,但卻根本抵擋不住日軍這突如其來的沖鋒。
這一方面是因爲美軍還沒來得及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日軍把地道一直挖到海灘邊……這種情況在以往是沒有出現過的,這時因爲海灘處大多都是細沙,幾乎不可以挖出什麽地道,就算挖出了地道在美軍猛烈的轟炸下很快就會崩塌,所以基本就是做無用功。
但佩萊利烏島上的日軍卻很創造性的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工作……他們将油桶去掉頂蓋和底蓋,然後把它們一個個首尾相接埋在沙灘裏,于是就用汽油桶輕松的建起了一條又一條的暗道。
這些暗道并不是用來藏人的,原因是這些暗道太脆弱了,美軍登陸的坦克甚至是兩栖登陸車輾上這些暗道都能輕松的将它們壓扁。
日軍是用這些暗道縮短與美軍之間的距離……
就像之前所說的,美軍火力十分兇猛,日軍唯一能戰勝美軍的機會就是沖到美軍隊伍裏與其打近戰,但美軍同樣也知道這一點,于是總是盡量避免與日軍打近戰,方法就是用子彈和炮彈在防禦正面組成一道火牆把日軍擋在防線之外。
一般情況下,日軍是無法突破美軍組織起的這道火力網的,就算偶爾能突破那也後繼乏力,很快就被美軍消滅變得無影無蹤了。
但是,如果有了這些油桶建成的暗道就不一樣了。
日軍在整個正面布上了幾十條這樣的暗道,有幾條暗道被美軍坦克壓扁也沒關系,有句話叫“廣撒網多捕魚”,總有幾條暗道是可以用的,于是日軍根本就不需要沖過美軍的防禦正面,而是通過暗道直接到達美軍的下方,然後挖開蓋在暗道口的一層沙土很快就可以沖了出去。
這打了美軍一個措手不及,在坦克及兩栖車裏的美軍甚至在手榴彈投進來時才意識到敵人已經在身邊了,而他們至死也不知道敵人是怎麽靠近自己的。
就算是美軍步兵……在看到日軍一個個從沙子裏鑽出來的時也不由大驚失色。
一個名叫梅斯的美國大兵在戰後是這樣描述這一幕:“戰場是一個不一樣的地方,你知道的……我們那時緊張、瘋狂,甚至神經質,所有的這一切都讓我們腦袋無法像平常一樣思考。所以……當我看到日本人從沙灘裏鑽出來的時候,我并沒有意識到那是地道,因爲通常沙地裏無法構築地道,當時我腦海裏想到是日本忍術,然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驚叫:‘上帝,日本人終于把忍者派上戰場了!’,我的話引起了周圍戰友的驚慌,現在想起來……我們都被吓住了。我聽見新兵布朗在大聲問我:‘子彈能打死他們嗎?我們可沒有銀子彈!’。現在想起來,這一切都很可笑不是嗎?可當時我們就是那樣想的!”
于是還沒在岸上站穩腳根的美軍霎時就陷入了混亂。也有部份美軍想控制住局面,畢竟他們也是陸戰一師,之前就與日軍打過仗而且還訓練有素。
甚至美軍都差點成功了……他們勇敢的沖上前去與暗道鑽出來的日軍搏鬥,一度還将幾個暗道的日軍壓在裏頭出不來。
但是,這時日軍正面又發起了沖鋒,于是就對美軍形成了“内外夾攻”,美軍的防線在日軍正面部隊沖進隊伍的一霎那就崩潰了,他們紛紛掉轉方向逃跑。
令人遺憾的是,美軍的身後是海洋,而且第二梯隊、第三梯隊的美軍登陸部隊不知道岸上發生了什麽依舊往岸上擠……
這種擁擠最終釀成了悲劇,美陸戰一師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内就傷亡了三千多人,其中相當一部份人是被自己的兩栖登陸車輾傷、輾死的。
魯珀特斯與陸戰一師的将領讨論了半天,覺得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沙灘上有日本人的地道……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麽做到在沙灘上挖掘出可以使用的地道的,但他們不管三十二一用軍艦上的重炮對着沙灘進行一次細緻的地毯式轟炸,然後再發起進攻。
第二次進攻,果然就順利的在沙灘上登陸……這時通過挖掘,他們才發現原來日本人是用油桶構築地道。
然而好景不長,當陸戰隊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攻進機場時,才發現機場并不像他們之前想像的那樣平坦、空曠……事實上,整個機場縱橫交錯着到處都是反坦克壕,就像是迷宮似的。這使美軍坦克和裝甲車寸步難行,更恐怖的是在這迷宮中時不時的還會冒出一小隊的日軍朝他們打上一梭子彈,頭頂上還會冷不丁的砸來一片炮彈。
結果,麥克阿瑟和魯珀特斯原本計劃在一周之内拿下這個島,打了五天在付出重大的傷亡後連機場都沒有完全控制。
事實上,這場仗最後整整打了兩個半月,而且兩個半月之後也隻是美軍“宣布占領”了佩萊利烏島。
之所以用“宣布占領”,是因爲這是美軍認爲的占領……此時的美軍的确擁有了佩萊利烏島表面陣地的控制權,但卻還有許多日軍在地下城堡中堅持戰鬥。
對這些藏在地下的日軍,美軍的做法就是用炸藥把坑道口炸塌,他們以爲這樣就能将日軍憋死在裏頭,但這些日軍卻像老鼠似的到處挖掘新的通道,并在夜裏四處出擊騷擾美軍,使駐守在佩萊利烏島上的美軍苦不堪言。
堅持到最後的日軍,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三年後……1947年,一名日軍中尉率領26名蓬頭垢面的日軍士兵,以及8名水兵走出山洞,成爲二戰正式投降最晚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