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同時又像是在用自己的姿勢述說着自己的臨死前的經曆:
彈坑不遠處的一名日軍,他顯然是被炸斷了雙腿,但他還是努力的爬向一座機槍掩體,因爲在他身後拖出了兩道早已幹澀變黑的血迹,可惜的是,在他還沒爬到機槍掩體前,他就已經因爲失血過多去見天照大禦神了。
在一個被炸開的地下掩體内,一名日軍抱着步槍死在裏頭……他抱着步槍并不是想反抗,而是用于自殺。許多日軍看到敗局無法扭轉,爲了不用面對投降的恥辱,他們中許多人會選擇自殺,雖然“萬歲”沖鋒也是自殺的一種方式,但還是有日軍甯願選擇一種更穩妥的方式:脫掉鞋子,将步槍槍口抵住下巴,用腳趾扣動扳機。
可以看出這名日軍在自殺前很安詳,他選擇了一個舒服的方式躺着,身邊不遠處放着家人的照片,腳趾仍然搭在步槍的扳機上,而頭部……天靈蓋卻被子彈給掀開了,另一側到處都是紅白相間的混合物,此時已爬滿了蒼蠅及螞蟻等争食的昆蟲。
瀉湖裏的屍體在酷熱的炙烤及海水的浸泡下很快就開始腫脹腐爛,它們随着潮汐來回漂動,不規則的堆積在海邊,有日本人的也有美國海軍陸戰隊的,當然偶爾還會發現身着英式軍裝的中國軍人的屍體。
将這些屍體清理出去很費力,美軍陸戰隊士兵的屍體被取下兵牌後,就埋葬在比托島上的臨時墓穴裏。日本人的屍體在處理起來就沒有那麽正式,他們會被推土機推進戰壕或是彈坑裏掩埋,或是在南岸運上登陸艇然後丢到海裏。
同鄉人在掩埋了中國士兵的屍體後,就在墓穴上做了個标記,然後仔細的在地圖上做出标記,并對人數等信息做了詳細的記錄……這是遠征軍戰士作戰的慣例,爲的隻有一點,那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讓這些戰友魂歸故裏。
“團座!”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兵趕上前來報告道:“美軍的進攻再次受阻!”
“什麽?”聞言同鄉人不由一愣,在拿下堂本防線後比托島就隻剩下一道細長的長堤了,原本以爲美軍攻打那長堤不會有問題,所以同鄉人都把剩下的敵人放在心上,沒想到還會碰到困難。
等同鄉人趕到出現“麻煩”的地方一看,就發現這“麻煩”還真不怪美軍。
“中校!”肖普見同鄉人上來,就對湊到旁邊給同鄉人遞上了一個望遠鏡,指着前方說道:“在那,那,還有那……日本人有三個地下掩體,經過幾次進攻我們發現,這三個掩體有一個是鋼制的,一個是椰樹木建造的機槍陣地以及一個巨大的混凝土掩體。這三處據點都可以相互支援,陸戰隊員不論向哪一處發起進攻,都要面臨其它兩處的機槍和炮火攻擊……”
“爲什麽不用坦克?”同鄉人問。
“我們隻有斯圖亞特了!”肖普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斯圖亞特的火炮隻有37毫米,其沒法提供足夠的火力将日本人這些掩體炸毀……而日本人的火炮卻能擊穿斯圖亞特的側面裝甲!”
于是同鄉人就想到了謝爾曼坦克,隻可惜這個“怪物”已經被美國佬在剛才的作戰中“消耗”掉了。
另一方面,日軍的這些掩體大多都是在地下的,艦炮和轟炸機很難找到它們并将其炸毀……于是要想炸毀它們似乎隻有用人命去堆了,但這顯然又是不劃算的,畢竟這時早一點勝利遲一點勝利對中美聯軍來說并不重要,到了晚上希金斯船就能運上更多的“謝爾曼”坦克,第二天天亮這些“謝爾曼”坦克就可以抵近射擊甚至是開到碉堡射孔前用炮口對着射孔朝裏開炮。
也就是說這隻是時間問題。
但肖普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同鄉人有些無語……
肖普上校有些尴尬的說道:“我以爲日本人隻剩下一點殘兵,所以向希爾将軍保證在一小時内就能占領全島!”
“你應該向希爾将軍報告最新情況!”同鄉人說。
“我已經這麽做了!”肖普上校回答:“可是希爾将軍的回答是……他已經把我的話轉達給了各國的戰地記者!”
于是同鄉人就明白了,現在似乎得想辦法盡快清剿完這些“殘敵”。
然而中美聯軍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調來所有的迫擊炮及榴彈炮對着這幾個掩體一陣猛轟……但因爲這些掩體露在地面上的部份很少,而且十分堅固,所以轟炸效果并不理想。
半小時後,中美聯軍走了好運:一枚炮彈落到了椰樹木建造的掩體上,也不知道這枚炮彈是碰巧從哪個窟窿鑽進去還是怎麽的,竟然引爆了掩體裏頭的彈藥庫,于是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據點爆炸開來,塵土和木材滿天翻滾,到處都是火焰。
而這爆起木材以及燃燒木材上的火焰和煙霧甚至還影響到了其它兩個掩護的射孔……機不可失,同鄉人當即命令斯圖亞特坦克分成兩批在迫擊炮的掩護下沖了上去,對着掩體的射孔進行抵近射擊,終于攻破了這鐵三角。
接下來日軍的抵抗則微弱得讓人有點難以想像,幾輛“斯圖亞特”坦克在長堤中一路勢如破竹的進攻到底。
後來從日軍俘虜那知道,長澤防線之所以會這麽不堪一擊,是因爲長澤大隊長戰死,而深田中佐……他在對下屬揮舞着手槍訓話時,不小心用手槍把自己打死了。
這使得長澤防線失去了指揮,他們無法做出任何決定,又沒有任何逃出這座島的希望,于是許多人選擇了爲自己挖好墳墓開槍自殺。
中美聯軍的确是發現了這些墳墓,裏頭整整齊齊地躺着一具具用腳趾頭自殺的日軍,中美聯軍要做的就是把他們掩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