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弛就感到爲難了。
因爲這可不是件小事。
不讓樸中炯等參加的話,那麽也的确像樸中炯說的那樣,十幾個會說朝鮮語的兵可能根本就不夠用,尤其是張弛還打算在混進拉包爾後将部隊分成幾個部份……重點當然是機場,但要是能混進拉包爾就不隻是機場那麽簡單了,張弛還會讓部隊混進防空掩體,混進港口,混進作戰部隊,有可能的話還要找到日軍的指揮部并對其發起進攻。
這樣一來,在戰鬥打響時整個拉包爾的日軍就會癱瘓。但這就要求要有更多的會說朝鮮語的朝鮮人,因爲隻有這樣才有可能多路出擊而且不露破綻。
但是,如果讓樸中炯等人參加的話,到了拉包爾,他們中隻要有一個人有異心,哪怕隻有一個人,随便叫喊幾聲或是告個秘,那麽新一團整個作戰計劃都會因此失敗甚至還會陷入被殲滅的危險。
而且這些朝籍俘虜還有理由這麽做,因爲他們的親人在日本人手裏。
樸中炯或許是看穿了張弛的心思,他接着就對張弛說道:“團座,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的話,盡可以派幾個人将監視我們!有任何風吹草動,你們就……”
張弛知道樸中炯的意思,比如樸中炯的朝籍俘虜有一百人參加,那麽新一團就可以派兩百人甚至三百人将他們看着,每兩到三人監視一個人,任何時刻都可以把這個人給盯死讓他不敢有異心了。
但是想了想,張弛就回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想知道你們這麽做的理由!”
想了想,樸中炯就嚴肅的回答道:“爲了活着!爲了自己,同時也是爲了家人,能活着!”
“我不明白!”張弛說:“如果說爲了自己能活着,那我絕對相信。但是你們家人在日本人手裏,你們這麽做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導緻家人被殺而不是活着!”
“表面上看的确是這樣!”樸中炯歎了口氣,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團座,也許是因爲中國并沒有全部被日本人占領,所以你們不明白國家被日本人占領後的那種情況……我們是失去希望了,或者是覺得這輩子都無法從日本人有魔爪下逃脫出來了,在這種消極的想法下,我們才會想與其死了還不如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于是就屈服在日本人的威脅之下,甚至還幫他們打仗!”
“但是……”說到這裏樸中炯話鋒一轉,說道:“我們也不是傻瓜,我們知道如果這樣下去,朝鮮人就會永遠生活在日本人的****之下,不隻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孫子等等,而且說不定哪天就沒了……我們不想把自己及後代的生死交到别人手裏,現在我們看到了希望,這個希望就是你們!”
雖然樸中炯這話說的不是很明白,但張弛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簡單的說,就是以前看不到任何能推翻日軍統治的希望……這一點的确是,因爲就在不久前,日本甚至還向世界頭号工業強國美國開戰并取得了勝利。
于是好死不懶活着,能過一天就是一天了,或者也可以将其形容成萬念懼灰,有如行屍走肉般的活着。
但是現在,他們看到了日本人在中美聯軍的打擊下節節敗退,而且實力對比還越來越大,甚至可以預期的是日本要走向敗亡,于是埋藏在他們心裏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燒了,甚至還不惜以家人爲代價,因爲他們很清楚,如果付出這些代價能換來結束日本人的統治,那肯定是值得的。
想了想,張弛就回答道:“沒有問題,你挑一百人出來吧!”
“是,團座!”樸中炯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
“我也不會派人監視你們!”張弛說:“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你挑選的這些人,盡量沒有家人在日本人手裏!”
“是!”樸中炯啪的一下挺了個身,恭恭敬敬的朝張弛敬了個禮。
張弛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現在既然決定要用他們了,當然就不會再派人去監視他們,這麽做不僅達不到目的,反而還有可可能會引起他們的逆反心理而使事情惡化。
很快這一百人就被挑選出來,這些人果然就像張弛要求的那樣,絕大多數都是沒有家人在日本人手裏的兵,甚至還有相當一部份人身負血海深仇,比如全家都被日軍殺光隻身活下來的,或是有家人死在日軍手裏的……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日軍有多殘暴,其實這一點根本不用說,日軍在中國犯下的種種罪行在其它國家也同樣犯過,就連緬甸這種擁護日軍“解放”的國家也不能幸免,其它國家那就更是不用說了。
這至少讓張弛放心了些,因爲有這樣的背景,他們至少就沒有再投靠日本人的理由了。
接着,張弛就把這一百多人以顧問的身份平均分配到新一團的每個連裏,每個連大慨能分到七、八個……這樣分配之後,随便哪個連走出來都會有幾個熟悉朝鮮語的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想要識破這支部隊的真實身份就難上加難了。
讓張弛有些意外的是,這一百多人還有許多會說漢語,于是跟戰士們交流、溝通起來就沒有太大的困難。
讓張弛不爽的是,由于要僞裝成朝鮮工兵,部隊不得不将手中的美式裝備換成日軍的三八大蓋……槍倒不是問題,日本人在瓜島上留下太多的槍支還彈藥了,服裝也隻需要從朝籍俘虜那“借用”過來也就可以了。
但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把先進的美式裝備換裝成了破舊的日式裝備而且還要學習使用,讓所有士兵都是滿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