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日軍的阻止方式和戰術還是老一套……他們就像在緬甸一樣分散開來将自己綁在樹上打狙擊,這使丸山公路變得步步危機,尤其還是在夜色中。
然而遠征軍戰士們對此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的方法就是不分清皂白的用高射機槍或是迫擊炮、坦克炮朝兩側的樹梢先轟上一陣再說……甚至這其中都有不少戰士都能認得出哪些更有可能隐藏日本狙擊手,畢竟日軍狙擊手想要射擊的話,就必須得有足夠觀察的空隙,這就要求他們必須得砍掉一部份樹枝或樹葉。
當然,這在夜晚很難分辯出來,但在一發接着一發的照明彈及充足的彈藥支持下,許多日軍狙擊手根本來不及射出子彈就被一片亂槍給打死了。
這樣一路在坦克的掩護下沿着公路推進,一個多時後就順利的趕到了克魯斯角,直到這時才遭到了日軍像樣的抵抗。
但這也僅僅隻是“像樣”而已……從日方的槍聲來看其人數不少,至少也有兩個中隊,這兩個中隊分别守在公路兩側的叢林裏。
此時的形勢對新一團不利,主要原因是新一團爲了能夠在坦克的掩護下迅速開進所以呈一字長蛇陣沿丸山公路前進,而日軍這兩個中隊則是在兩側的森林裏布下埋伏。
也就是說,新一團其實是一腳踏進了日軍設下的埋伏。
這是張弛一直在擔心的問題,但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要麽踏進日軍的埋伏,要麽就放緩速度讓日軍逃走。
思慮再三,最終張弛還是選擇了前者,因爲現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今天若是放了這批日軍走,以後指不準還會爲此多付出多少傷亡了。
首先出現傷亡的是開在最前頭的兩輛坦克,日軍顯然是在前方埋好了地雷或是炸藥什麽的東西,随着“轟轟”的兩聲巨響兩輛“斯圖亞特坦克就飛上了天,其爆起的火光很快就将行走在丸山道路上的中國部隊給照亮了,接着兩側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但任先鋒的一個排很快就倒在了日軍密集的子彈下。
原本在這時,日軍更應該一窩蜂的從樹林裏沖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接下來新一團就要跟日軍絞在一起并進入中國軍隊并不擅長的肉搏戰。
但日軍卻沒有這麽做,他們依舊躲在叢林裏射擊。
此時的張弛,以爲日軍是戰術指揮上的錯誤,後來才知道……這其實是因爲日軍個個都餓得有氣無力的,所以日軍指揮官以爲沖出去與中國軍隊打肉搏戰并不是明智的選擇,于是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然則躲在叢林裏射擊同樣也不夠聰明,因爲中國軍隊有坦克,而且還是十分強悍的“謝爾曼”。
兩輛“謝爾曼”不等張弛下令,“隆”的一聲就沖向了兩翼,那些樹木就像是一根根被折斷的筷子似的發出“啪啪”的聲響,緊接着就是狂風暴雨般的一陣槍聲和爆炸聲……坦克及跟在坦克後頭的戰士們瘋狂地朝森林中掃射着,一邊掃射還一邊朝日軍藏身的方向打照明彈,這亮光及敵我雙方槍口上噴出的火光,在叢林中或明或暗的爲這戰場增添了幾分緊張和激烈。
原本張弛還以爲這戰鬥會持續一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日軍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戰鬥精神。
但這場戰鬥隻進行了十分鍾,接着日軍很快就朝海岸的方向退去。
到了海岸線時張弛才知道日軍這麽快就後退的原因:日海軍的登陸艇已經來了,日軍再不撤的話,隻怕永遠都要被丢在這海島上了。
不過這也似乎也不對,越是到這時候日軍就更應該擋住新一團掩護主力部隊撤退不是?!
下一秒張弛很快就明白了,這兩個中隊負責殿後的日軍是不想死,或者說,他們在島上吃了這麽久的苦,九死一生的活了下來,他們不希望在這最後一刻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成全别人。
于是日軍的悲劇就在克魯斯角上演了……中國軍隊已經團團圍了上來,但日軍五千人的部隊才剛剛開始登艇。
“照明彈!”張弛大叫一聲。
幾發照明彈打了過去,霎時就照亮了海灘上密密麻麻一片的日軍……他們一個個瘦骨嶙峋衣着破爛,甚至許多人除了步槍之外身上僅剩一塊破布遮住下體,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污漬的泥垢。
在照明彈的亮光下,他們驚恐的回過身來望向身後,雖然他們根本就看不見什麽。
接着就是一聲炮彈的呼嘯,一輛“謝爾曼”坦克開炮了,一炮就将登陸艇炸得飛到了空中再落回海面大量進水,十幾名被炸傷炸死的日軍呈各種姿勢倒在半沉的登陸艇裏發出一陣哀叫,周圍的海水很快就被染成了紅色。
這一聲炮響似乎也是在提醒那些日軍,于是剛才還在發愣的日軍一聲發喊就像被捅了老窩的螞蟻似的亂了起來,他們争先恐後的朝運輸艇的方向跑去,而且已完全沒了章法,不少傷員甚至被擠倒的日軍都慘遭自己的戰友踩死。
但此時的日軍早就顧不上這麽許多了,他們就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爬上登陸艇,然後離開這裏。
看着這一幕,張弛不由猶豫了一下。
因爲眼前的這些日軍雖然還能稱之爲日軍,甚至他們手裏還拿着槍,但是他們已經毫無還手之力,有些人在登陸艇旁被擠下海去,卻連爬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張弛卻知道自己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有句話說得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現在放走他們,假以時日他們養精蓄銳後又會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戰場上成爲中美聯軍的威脅,而且無疑還會給中美聯軍帶來一定的傷亡。
于是張弛就下令道:“打!不放走一個!”